白絮平複了一下激動的心情,續言道:“之後,我與幾個同樣落難的姐妹一起被秘密運送到了娛暢園裏。我與同來的幾個姐妹初到娛暢園時,本欲在此自殺,結束這屈辱的生活。可這裏到處都是監視我們的穢奴與宄駑,別說是自殺了,就是想自毀容貌都是枉然。而且被監視我們的人發現我們欲自殺,或是毀容,宄駑們便使出魔鬼般的手段,折磨我們所有人。時間久了,姐妹們知道自殺不成,毀容不得,還要連累所有姐妹一同受苦,便就……”言及至此,白絮咬著絹帕,再難啟齒。


    文朔聞聽此言,眼冒煞火,倏地起身,即欲衝向屋門。崔絨見狀,急忙拉住文朔,道:“四弟哪裏去?”文朔道:“我將這裏的宄駑都打翻了!”崔絨急道:“四弟息怒!咱們是來救人的,不是來打人的!四弟,你看這些姑娘多可憐!你不想讓她們重獲自由麽?你想讓她們自由,就要依策而行啊!”文朔看了看被自己行舉驚呆的白絮與小韭,隻好收了狠念。被崔絨拉迴原位的文朔心怒難平,握得雙拳咯咯作響。


    暖室內,四人沉默許久,小韭緩緩起身,斟了一盞茶獻至文朔麵前,道:“義士請用茶!”文朔先向小韭道了句“多謝姑娘!”繼而接過茶盞。小韭向文朔道:“義士想如何施救我其餘姐妹呢?”文朔道:“兩位姑娘可會書寫麽?”小韭搖了搖頭。白絮道:“小奴在家時,曾學文練字。”文朔向白絮道:“白姑娘能夠書寫,甚好。”繼而,文朔看了一眼小韭,再向白絮道:“你們盡快收集被壑繞山土匪劫來女子的身世,書錄成單。在我們贖出韭姑娘時,由韭姑娘將錄單秘密帶出娛暢園。我們有了錄單,便可在娛暢園外行動了。至於如何行動,我暫不便透露,還望見諒!”小韭注目文朔,細觀慎審一時,繼而向文朔道:“您不像俠客。您是何身份?”文朔道:“我是捕快。”小韭聞言,起身向文朔俯福道:“民女禮拜公管!謝公管施救!敬問公管尊姓貴名?高衙何方?”文朔道:“我名文朔。屬衙森國榞州布霧縣。”小韭又仔細看了看文朔,道:“捕快?森國榞州布霧縣?……天義星?”


    小韭向白絮道:“姐姐可還記得前幾日有幾個商旅在此講訴的天義星文天義救難的故事麽?”白絮道:“當然記得。我還記得你向一商旅借觀天義星護符,而後依照護符,畫了一幅天義星像呢!”小韭向文朔笑道:“文公管與天義星同在一個衙門為捕快,定知天義星救難的故事。文公管可願給我講講麽?”文朔道:“本衙既無天義星,亦無文天義。商旅們講訴的故事未必等同實事。姑娘聽過也就罷了,不必全信。”小韭問道:“商旅們在騙我們姐妹?”文朔見小韭癡纏天義星,不禁為難。崔絨在旁笑道:“事有其事,名無其名!哈哈……”小韭聞言,想了想,移目文朔,問道:“天義星真名為何?”


    崔絨見小韭盤問文朔,便為文朔解圍道:“韭姑娘,娛暢園事務歸誰全權管理?”小韭道:“自然是伶監。但伶監在園內整日介吃喝玩樂,不管正事的。所以,娛暢園的事務多由伎媨管理了。”崔絨道:“娛暢園伎媨是民是伎?”小韭道:“我們園內的伎媨是伎。”崔絨道:“我見伎媨已是落花之齡,卻還眉隱春色,眼含秋波,想必是個多情女!”小韭道:“我們伎媨多情隻為牆外。”崔絨道:“我知伎媨與本州刑院司法參軍之弟關係親密,想必本州官府對伎媨必是多加關照罷!”小韭點了點頭,道:“我聽姐妹們說過,本園後院常有豪富高官賞花品果。此刻後院尚有一席歡宴呢!”


    文朔聞聽此言,看了一眼崔絨,轉向白絮、小韭道:“花廳彈唱之聲已將我們的談話掩蔽,姑娘們出離此屋,便要謹言慎行了!二位姑娘切記任務,我們會給姑娘們三整日的行動時間,然後來接韭姑娘。”白絮與小韭起身向崔絨、文朔俯福萬謝。


    崔絨向白絮、小韭道:“一會兒,白姑娘去開啟屋門,卷起門簾,侍立門內;韭姑娘在屋內花桌旁安坐品茶。待我將花幹兒和花士兒喚入花廳後,白姑娘再迴我大哥身旁落坐。韭姑娘要一直安坐暖室,待席散,我四弟起身時,方可出離暖室。此後幾日,白姑娘一如往常即可。韭姑娘卻要略微溫和些,非邪惡侵害之事,不可與人衝突。”白絮與小韭躬身應是。


    言畢,崔絨與文朔即起身欲行,小韭急忙行至文朔近前,道:“民女在此軟硬不吃,不遂伎媨心願,因此伎媨很是厭嫌我。我覺得我與銀子相比,伎媨會更喜歡銀子的。您來贖我時,伎媨必會說她如何喜愛我,將來要依我養老的;或說我來此許多年,吃穿用去許多銀錢。但民女既非伎媨喜愛,亦非在此多年,因此伎媨以此種種向您討取高價,您可還以低價!”文朔聞言知意,看著小韭,點了一下頭。白絮見小韭向文朔言畢,便行至屋門,開門卷簾,侍立門內。 崔絨步出暖室,即向廳門外大聲喊道:“花幹兒!花士兒!”


    “哎!大爺!花幹兒來了!……花士兒也來了!……”花廳門外傳來一連串的應答聲。女氣宄駑進廳,先向廳內掃視一圈,將屋內每人的表情與位置盡收眼內。崔絨見女氣宄駑觀察畢,向女氣宄駑與傻氣宄駑道:“花幹兒,你在廳內伺候。花士兒,你引我出去賞賞。”女氣宄駑與傻氣宄駑躬身應是。


    白絮步出暖室,向女氣宄駑柔聲道:“幹哥哥,替我在首座貴客左側置一繡墩。”女氣宄駑麵帶笑容道:“妹妹稍候!”繼而,女氣宄駑將一繡墩置於葉風左側。女氣宄駑見白絮已姍姍行至葉風身旁落坐,而小韭卻還穩坐暖室花桌旁,獨自飲茶。便行至暖室門口,向室內的小韭道:“姑娘哎!你一個人兒在暖室裏坐著,何趣兒?出來熱鬧熱鬧唄!”小韭看也不看女氣宄駑,仍舊緩緩品茶。女氣宄駑幹笑道:“今兒晚上,姑娘成女主兒了?……”崔絨不待女氣宄駑再言,朗聲道:“韭姑娘累了!由她在暖室休息罷!賞銀少不了的!”女氣宄駑見崔絨發話,即應道:“是!聽大爺的!”女氣宄駑從未見過小韭在花樓暖室內如此安靜穩坐過,心內實是浮想聯翩。女氣宄駑不由得將小韭由頭至腳狠狠地看了一遍。


    傻氣宄駑向崔絨道:“爺!您想在園裏逛逛?”崔絨道:“是啊!你陪我逛逛娛暢園。”文朔向崔絨道:“二哥,我也逛逛去!”崔絨隨意道:“走罷!”傻氣宄駑前麵引路,崔絨與文朔後麵緩行。


    此行中,崔絨與文朔將娛暢園上上下下,裏裏外外細觀一番後,崔絨趁傻氣宄駑不備,向北麵人稀處行去,轉過一座小假山,崔絨便至娛暢園的後院門前。當傻氣宄駑發現崔絨不在身後時,崔絨已由小假山後轉迴。傻氣宄駑向崔絨道:“貴客,那邊是後院,去不得。”崔絨道:“此處沒有淨廁麽?”傻氣宄駑道:“爺想去淨廁隨賤民來!”文朔見傻氣宄駑與崔絨走後,即轉過小假山,行至後院牆附近。文朔確認周圍並無他人後,悄悄攀上牆頭,將後院內情況觀察一番。


    崔絨與文朔將娛暢園前後布局情況觀察明白後,迴至花廳。文朔與爻刹兄弟飲酒聽曲至盈月當空。賞賜眾女悅銀後,席散,眾女向四客拜退。女氣宄駑與傻氣宄駑恭送四客步出娛暢園。


    兄弟四人行至半路,漸漸風起,烏雲蔽月。崔絨笑道:“天助我也!”石晃笑道:“二哥欲乘風夜遊去麽?”崔絨笑道:“然也!”兄弟四人說說笑笑,迴至宿處。


    文朔見崔絨取出夜行衣,問道:“二哥哪裏去?”崔絨道:“娛暢園後院耍耍。”文朔道:“二哥知道小弟欲往娛暢園後院,故而前往?”崔絨道:“咱們弟兄,誰去不一樣?”文朔道:“弟怎能讓兄長獨往涉險呢!”崔絨笑道:“何險之有?娛暢園後院裏都是什麽貨色,四弟不知麽?這個時候恐怕連能站起來的人都沒有了!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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