彥初道:“我與賢弟一見如故,怎會忘懷!自前日一別,愚兄甚是掛念。隻怨當時大霧突湧,失迷了賢弟的蹤影,愚兄急尋至山下亦未遂願,甚覺惋惜!”舊衣少年拱手道:“多謝彥兄如此抬愛,小弟不勝感激!”彥初笑著點了點頭,向舊衣少年問道:“賢弟!那日霧起之後,又有何事發生,可否與愚兄一講?”舊衣少年道:“實是兒戲之舉!既然仁兄願聞,小弟自當奉告。”


    舊衣少年迴憶起那日在施迷山所行之事,不禁麵露笑意。彥初見狀,料其必有趣事,便靜待舊衣少年開言。舊衣少年稍斂笑容,講道:“那日霧起,小弟見已遠離事發之地,便無心再與那三人糾纏胡鬧。於是取了那三人的腰帶,拋至高樹之頂。那三人隻好提褲撼樹,再也無暇與我廝鬧。我便帶著舍弟上山尋找仁兄,怎奈尋至山頂亦未相見。豈料仁兄為尋我,竟將迷人美景全然拋卻。實令小弟深感不安!”彥初道:“能與賢弟重逢,乃是愚兄一大幸事!這豈是美景可比的!”轉而彥初又道:“賢弟未施拳腳,便將那三個劣徒戲弄到如此地步。足可見,賢弟對其三人已是盡仁盡智了!”彥初突又想至那三個劣徒提著褲子,仰麵撼樹的情景,不覺笑出聲來。


    唐古聞言見狀,向彥初問道:“彥大哥與我天保兄弟相識?”彥初麵帶笑容,頷首應是。唐古方才見彥初發笑,不知其因,便又問彥初笑從何來?彥初將與舊衣少年——文朔文天保在施迷山相遇前後之事,向唐古講述了一番。唐古聞言,亦是開懷不已。


    三人在商棧用過午飯,彥初便邀唐古與文朔同在商棧多聚時日。唐古與文朔欣然應允。隨後文朔陪同唐古前往落英客店收拾衣物,並向客店店主道謝告辭。步出客店正門,文朔覺其身後有人尾隨。為防那人閃躲逃避,文朔並未急於轉身觀瞧,隻佯作不知。待轉過街角之時,方才閃目掃視其後。


    當文朔見一少年撅著嘴,正氣乎乎地瞪著自己時,不由得心內好笑。他故意將那少年置之不理,依舊與唐古談笑而行。


    行未多時,文朔突覺身後有物飛來。他將身急轉,閃在一旁,一枚石子徑直飛了過去。文朔無可奈何地看著尾隨其後的少年。那少年則洋洋得意地顛著手裏的數枚石子,望著文朔頑皮地笑著。此時,唐古已轉過身來,他看著那玩弄石子的少年,有種似曾相識之感,卻又想不起在何處見過。


    文朔向那少年問道:“你跑出來,伯父可曾知曉?”那少年愛答不理地迴道:“哥不帶著我玩,還不讓我自己出來玩啊!”文朔道:“那就是說,你偷偷跑出來,不曾告訴伯父了!”少年委屈地撅著嘴,將手裏的石子,一枚一枚地擲向趴在路旁打盹的黃狗身上。那黃狗睜開眼,看見少年現出一副張牙舞爪的架勢,於是抖了抖毛,漫不經心地搖著尾巴,向一旁有陽光的牆根走去。黃狗在牆根周圍悠閑地嗅了嗅氣味,然後探出前爪,撅起屁股,舒舒服服地伸了個懶腰,繼而又大大地打了個哈欠。隨後趴在地上又眯起眼來。黃狗此番,老狗不理小人的行狀,實實地氣壞了少年。少年怒道:“你這臭狗,竟敢瞧我不起!”言畢,將最後一枚石子打向了黃狗的鼻子。那黃狗嗷嗷慘叫,夾著尾巴逃跑了。少年見狀,歪著頭,洋洋得意起來。文朔見了實是哭笑不得。一旁的唐古則開懷大笑起來。


    文朔向唐古道:“兄長,這是舍弟文應。他實在是頑皮的緊!讓兄長見笑了!”唐古擺了擺手道:“賢弟言重了!若與我家三弟相比,應弟已是十分的好了!”文應聽唐古如此言說,努起嘴來向文朔“哼”了一聲道:“還是親哥呢!對我一點都不好!”


    文朔無意與文應逗嘴,他將文應喚至近前道:“快與亙常兄見禮!”文應向唐古躬身施禮道:“小弟文應拜見〔gèn cháng〕兄!”唐古還禮後,便邀文應一同前行。文應拍手歡喜道:“如此甚好!”言畢,便蹦蹦跳跳欲往前行。文朔一把拉住文應,問道:“哪裏去?”文應好奇地眨了眨眼道:“與哥哥們玩去啊!”文朔麵帶微慍道:“好不曉事!伯父在家尋你不著,豈不擔心!”


    文朔轉而向唐古道:“兄長,小弟此刻要送舍弟迴伯父家。隻好明日再到商棧,與二位兄長相聚了!彥兄麵前還望兄長代為解釋!”唐古雖有不舍,但又不便挽留。於是向文朔道:“兄弟理當送令弟迴去。彥大哥那裏,我自會替兄弟言明。”言畢,唐古與文朔分別,向商棧而去。


    文應見唐古遠去,便在懷裏取出一枚竹哨,吹了一下。清脆的哨聲過後,一匹白馬不知由何處慢跑而來。文朔麵帶不悅向文應道:“你為何將雪獅帶來!”文應探過頭來,扁著嘴向文朔道:“哥不怕我一個人在外麵被人欺負麽?”文朔現出一副無奈的表情,向文應道:“有人欺負你!你不捉弄別人,已是萬幸了!”文應聽了此言,未感奚落,反覺得意,笑嘻嘻攀上馬背,向文朔招手催道:“哥快上來啊!咱們沿花溪迴伯父家。”


    文朔看著文應那副興高采烈的模樣,心內頓生一股喜愛之情。繼而扶鞍踏鐙,輕飄飄乘於馬上。文朔手握韁繩,用雙臂輕輕將文應攬在懷內,驅馬往花溪村而去。


    將近花溪村時,文應向文朔道:“哥為何穿著舊衣去會傻大個?”文朔敲了一下文應的頭道:“你還改不了刁嘴頑舌!倘若在亙常兄麵前失言現醜,你讓為兄何顏以對!”文應揉著頭,嘟著嘴道:“哥總敲我的頭!我會被敲傻的!我若傻了,不知會說什麽呢!”文朔笑道:“你若傻了,恐怕世上便沒了靈精了!”文應聞言,嘻嘻地笑了起來。轉而,文應向文朔道:“我見哥早出時,隻穿了這身舊衣,便猜到是去會……朋友了。於是我將哥的布袍帶來了。哥快將舊衣罩起來,陪我賞花去!”


    文朔穿好布袍,與文應乘馬沿著花溪,賞花觀溪,緩緩前行,忽見一隻盤旋於高空的黑鷹俯衝進入一座高大宅院之內。文應急道:“哥!我要那隻鷹!”文朔笑應一聲,於弓袋箭壺之內,取出弓箭。恰巧黑鷹捉了一隻小兔飛出庭院。文應又道:“要活的!要活的!”文朔笑道:“你怎這般麻煩!”言畢,文朔一箭射出。


    羽箭離弦電掣般飛向黑鷹,黑鷹雙爪緊捉小兔盡力振翅攀空,箭鷹空中相遇,隻見那支羽箭不偏不倚正好貫串黑鷹雙翅。黑鷹雙翅動彈不得,便如斷線的紙鳶,雙翅半展滑落地麵。文朔驅馬趕上前去,隻見地上的黑鷹如同上了木枷的囚徒,慌不擇路,四處亂竄。文應取出皮手套和喙箍,隨即滑下馬去,三拐兩轉捉住黑鷹,並將喙箍戴在了鷹嘴上。文應又熟練地用細繩縛住黑鷹的雙爪和雙翅。然後拔出黑鷹雙翅上的羽箭,提著黑鷹笑嘻嘻地跑了迴來。


    文應來至馬前,舉起黑鷹,調皮地笑道:“哥!你看‘粽子鷹’!”文朔微微一笑,用手指了一下文應身旁的草叢。文應依指望去,隻見一隻小白兔正伏在草叢中瑟瑟發抖。文應將黑鷹交給文朔。然後歡歡喜喜將小兔抱起,仔細地檢查了一番。繼而如釋重負般唿了口氣,向文朔笑道:“小兔兒安然無恙!”隨即又翹著小嘴向小兔道:“多虧了我,要麽你就沒命了!”文朔聽文應如此言說,實是忍俊不禁,笑出聲來。


    文應眨了眨眼,向文朔笑道:“哥,把小兔兒留下可好?”文朔麵現微慍向文應道:“不好!”文應見文朔不允,於是嘟著嘴,背過身去。文朔見狀,緩和了語氣向文應道:“這兔子乃是有主人的。它這般可愛,若其主失去了它,豈不傷心!還是將兔子送還那戶人家去吧!”文應似聽非聽地點了點頭,仍舊雙手捧著小兔把玩。文朔於馬上伸下手來,向文應道:“咱們該迴去了!”文應雖不情願,但還是向文朔伸出手去。文朔稍一用力,便將文應提上馬來。文朔將文應安慰一番,便驅馬來至那座大宅院前。


    文朔與文應下馬來至門前,隻見一綠衣少女迎上前來,向文朔施了一禮道:“公子萬福!多謝公子搭救!”文朔道:“不過一隻小兔,何必如此言謝!”綠衣少女微訝道:“公子不記得小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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