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洗不清的,那就一直一直繼續下去。”


    “阿謹,作為一個帝王,你將昭雲國治理的欣欣向榮,四海升平,沒有外敵敢來犯,你已經很棒了。”


    “若是沒有你的治理,哪有昭雲國的高張燈火、火樹銀花、萬家燈火。”


    她清透的眸子裏一派認真與肯定,堅定地望著沈容謹繼續說道:


    “阿謹,你要看到自己的好,不要總是否定自己。這人世上沒有完美的人生,每個人都會有缺口,那是光透進來的地方。或許那缺口會讓我們痛不欲生,但是,那缺口也有它存在的意義。”


    說到這裏,她俏皮的眨了眨眼,不如之前一樣緊繃著臉頰,抿著唇笑著說:


    “如果沒有那缺口,說不定我也遇不到阿謹,遇不到這裏厲害又脆弱的阿謹,進而走進阿謹的心裏。”


    “我才能和阿謹一起喝藥治病,要不然隻有我一個人喝藥多難受啊。大不了我們用一生去縫縫補補這缺口,總之人生漫漫,我們還有好長的路要走啊。”


    隨後,雲初軟乎乎的手緊緊揪著沈容謹的衣衫,板著臉故作威嚴的兇巴巴的道:


    “聽到沒有, 不許胡思亂想,也要乖乖喝藥,這很重要!沈,容,謹!”


    她一字一頓喊著沈容謹的名字。


    沈容謹從來沒覺得,自己的名字如此好聽,前半生的飄浮無依,好像在此時終於搖搖擺擺找到了歸宿。


    他的腰徹底彎下,腦袋墊在雲初的肩頭上,唿吸撲在她的耳垂處,沉默的久久不言。


    久到雲初以為他就這樣摟著她睡著了,他才輕輕動了一下自己的手臂,將雲初環抱得更緊。


    而後沙啞著聲音開口:


    “好,都聽初初的,我們喝藥治病,我隻是生病了,等吃完藥就會好了。謝謝初初一直陪我。”


    他何德何能,有這樣幹淨純良的小公主一路陪著他。


    讓他知道,原來他也這麽好。


    如果前半生的痛苦都是為了後來遇見小公主,他覺得一切都值了,以往的一切,好像也沒有那麽難以釋懷了。


    沈容謹心底最後一件事情被小公主發現之後,他終於能夠徹底敞開自己的心扉,不再畏懼時不時小公主的靠近。


    他的心裏,也暗自把大婚這件事情放上日程。


    而雲初畢竟是漠北國的公主,兩國聯姻,自然漠北國的皇帝也是要出席的,雖然雲初表示不在意他們,可是公主當有的排麵還是要有。


    沈容謹也想讓他的公主徹底屬於他。


    於是沈容謹派使者去漠北國邀請他們的帝王過來,兩國商議聯姻之事。


    漠北國老皇帝知道這件事情的時候,簡直喜出望外,沒想到他這看不上眼的女兒竟然還有這樣的本事。


    不過雲初到昭雲國之後就沒有給他傳過消息了,這次過去之後定是要好好訓斥一番。


    這老皇帝此時已經腦子裏閃過無數的計策與思量。


    而徐雲穹得到此消息時,心底的不安逐漸放大,他不是讓依貞這女婢跟在雲初身側時刻給她傳遞消息嗎?


    怎麽這麽大的事情,這不知道哪裏冒出來的皇妹都要聯姻了,依貞竟然一點消息也沒傳過來,不會是?


    他坐在桌子一側,思緒不寧,不知道在想什麽?


    “雲穹,可是在煩憂什麽?能否與我講一下,我也可解你煩憂。”


    突然間,從外間進來一個貌美如花的女子,聲音溫柔又不失力量,眉眼含春,腮邊的發絲恰到好處的跳動,露出嬌俏明豔的絕色,正是徐雲穹最喜歡的樣子。


    徐雲穹聽到她的聲音,麵上的煩躁一下子散去,眼裏的陰暗也被掩下,露出溫柔的笑意,起身牽著她來到書桌邊。


    “憶苓來的正好,也不是什麽大事,說與你聽也無不可。隻是,我那皇妹,去了昭雲國,飛上枝頭,這昭雲國皇帝竟然是要娶她。”


    “派了使者來,這昭雲國皇帝邀請我們前去商議聯姻之事。”


    “況且我已經許久沒有收到來自昭雲國的信件了,總是怕有什麽意料之外的事情生出,平添麻煩。”


    雖然他最後一句說的委婉,可聰明如張憶苓,又怎麽聽不出他的意思,明明是安插了奸細在昭雲國之中,說不定就在小公主的身側。


    想到這裏,張憶苓垂著眸子,眼睫處一片溫柔小意,貼心的安撫著徐雲穹的胸膛,隻不過眼底深處的深思被她徹底掩蓋,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


    哪怕徐雲穹的麵容再怎麽故作溫和,語氣裏隱隱透露出的不屑與陰暗做不了假。


    這些無疑都透露出一個訊息,就是,他看不上遠在昭雲國的小公主,乃至昭雲國皇帝。


    張憶苓身著一襲白色羅裙,秀發上挽了一支素色的珍珠簪子,襯得她更是如珠如寶,嬌媚可人。


    說的話更是輕靈好聽,句句說在徐雲穹的心上,令他舒適無比。


    “雲穹,依我看,現在這些猜測都是假的,不如前去看看。哪有什麽計謀能瞞得過你的火眼金睛呢,想必這昭雲國此時也是無暇顧及其他,這昭雲國皇帝哪能比過你呢。”


    這些話若是在外麵說定是砍頭的大罪。


    可是徐雲穹偏就喜歡這一套說辭,他自負的認為,自己不可一世。


    在他的眼裏,憶苓是江湖女子,一身骨氣,這樣的女子都甘於安心待在他的身側輔佐他,還不能夠肯定自己的實力嗎?


    自己要做的就隻是等著老皇帝早日死掉,讓他即位。


    至於多的感情,那是一點沒有。


    這不就是皇家人嗎?他在張憶苓看不見的地方嗤笑一聲。


    可是他自認為,對懷裏的女子,還是有些不一樣的。


    想起第一次見麵的場景,她倔強的滿是傷痕的站在了馬車前麵,求他垂憐。


    明明是出於落下風的位置,神情絲毫不低於人,眉目間淡淡的神色,一下就吸引了徐雲穹的征服欲,於是徐雲穹將她帶迴了府邸。


    沒想到,這女子倒是給了他不少的驚喜,對當今時事獨到的想法,一針見血,雖然說出的話大逆不道,可是徐雲穹渾然不在意。


    張憶苓恰到好處露出隱隱的崇拜與依戀,就讓徐雲穹確定了她的心意。


    連著許多時日,大概是男女主之間光環的吸引,徐雲穹不出意料的被她顯示出來的能力與迷戀吸引。


    明眼人看得出,兩人的關係越來越親密。


    不過徐雲穹畢竟是太子,不可能隨便納太子妃,在他心裏,張憶苓也不夠身份,於是也沒給她一個正式的身份,就這樣稀裏糊塗的將她放在了府上。


    張憶苓這樣剛強又淡然的女子,竟然沒在意,也順從徐雲穹的安排。


    這讓他的虛榮心得到了更大的滿足,使他樂意哄著張憶苓,有些公務也會同她講,讓她分析一下,她的見解總是一鳴驚人。


    所以徐雲穹也越來越離不開她。


    這也正是張憶苓的目的。


    這一次,老皇帝派徐雲穹出發去昭雲國,不知張憶苓用了什麽方法,竟然讓徐雲穹把她也帶上了。


    幾人奔波一番到了昭雲國,張憶苓望著繁華富庶的昭雲國,眉眼不自覺失神,似乎透過了這景象看見了什麽,隱隱的悲鳴透露出,又被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蓋住。


    繼續保持著她溫婉可人的形象,時不時與在外騎馬的徐雲穹對視一下眼神,彎著眉眼輕笑,無聲的安坐,表示自己的關懷。


    對此,徐雲穹自然十分受用,隻以為自己的女人離不開自己,這一趟帶她過來果然是個正確的選擇。


    張憶苓悄悄在心底念道:小公主,我來找你了,不知道,你可還會記得我?


    此時被人記掛的雲初絲毫不曉得,她正在和身上華麗的服飾做著爭鬥,她從未穿過如此華麗沉重的衣裳,將她壓的好累,還有滿頭的簪子發飾。


    耷拉著腦袋麵對著銅鏡,任由著身後的婢女侍弄著她的發絲,打著哈欠昏昏欲睡,顯然對自己的打扮毫不上心。


    身後一同侍候的一丹一彤見她這幅樣子,都眉眼帶笑的看著可愛的小公主。


    她們兩個上次被罰了打板子之後,身上養好了傷,又繼續到雲初身邊伺候。


    本來她們以為,無緣再伺候小公主了,沒想到陛下沒有追究她們的過錯,隻是罰了板子便結束了。


    這是以往想都不敢想的,定是看在公主的麵子上,才如此寬恕了她們。


    所以她們更加盡心盡力的侍奉公主,把她的安危放在第一位。


    雲初也很是喜歡她們兩個,這次為了迎接漠北國的使臣,沈容謹特地吩咐讓她們兩個給雲初好好梳洗一番。


    就連身上這一件華服,也是許久之前,沈容謹就吩咐製衣局,精心定製了好久,才有了今天這一套絕無僅有的成品。


    最後,由一丹給她描了紅唇,口若含丹,這一番折騰才到此結束。


    雲初此時已經被頭上所累,努力振作起來。


    她出門看見沈容謹已經準備好,在外麵等她時,委委屈屈的靠近,小可憐一般的撒嬌道:


    “阿謹,我好累,怎麽能隻有我帶這麽重的頭飾呢?”


    沈容謹心疼的揉揉她的腦袋,小心注意著不讓她的頭發散亂,輕聲哄著:


    “就一會,待會就迴來卸下它們好不好,我們初初先堅持一下,今日辛苦初初了。”


    她嘟了嘟朱砂似的紅唇,嬌媚精致,軟軟糯糯的聲音發出,“好吧,那我們快去吧。”


    兩人到宴會的時候,漠北國的使臣已經到了,裏麵不乏有徐雲穹和張憶苓。


    徐雲穹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看見自己名義上的堂妹,唿吸一窒,他沒想到,她竟如此漂亮。


    小鹿一般的雙眸似乎含著一汪清水,澄澈幹淨,嬌俏惹人憐愛。


    唇如丹霞,膚如凝脂,白裏透紅,嫩的仿佛能掐出水來。


    一頭黑色長發整齊的梳成發髻,一支鎏金銀簪、一支鑲珠寶蝴蝶金簪錦上添花。


    隨著她的步伐,鎏金穿花戲珠步搖輕輕晃動,折射出的光芒微微閃動,將她嬌俏的身形添了幾分高貴之感。


    腰肢纖細,看起來柔軟又盈盈不足一握,嬌弱又無辜,令徐雲穹的心狠狠顫動了一下,眼神一暗。


    特別是她身著縷金挑線的宮裝,撚金銀絲線在陽光之下熠熠生輝,襯托得她瓷白的小臉更加精致。


    徐雲穹看著她水潤的麵龐,眼底深處邪惡的光一閃而過,瘋狂的占有欲作祟,被他全力遏製住。


    可這一幕,被他身側的張憶苓盡收眼底。


    張憶苓麵色毫無變化,一點看不出變化,心底的想法隻有她自己知道。


    隻有時不時的目光落在雲初的臉上,似是無意。


    在剛到這裏的時候,雲初就聽到蛋黃的提示,說是男主女主都來這裏了。


    並且,女主已經同男主在一起了。


    雲初對此並沒有太大的感覺,都是別人的選擇不是嗎?她相信阿謹。


    徐雲穹坐在下座,看到沈容謹時不時的和雲初低頭,低聲講話,眼神一暗。


    宴會進行到一半時,徐雲穹站起來,舉起眼前的酒杯。


    “拜見陛下,本宮來商量聯姻之事。”


    ……


    之後他們的講話,雲初便聽不懂了,專心吃著眼前阿謹給她夾的菜。


    沒有太放在心上,阿謹說過,這些都不是她要操心的。


    沈容謹一邊聽著徐雲穹的話,不甚在意,隻是時不時的點頭道應一下,主要還是注意著讓小公主吃的舒心。


    宴會結束之時,徐雲穹的牙都要咬碎了,努力抑製住麵容的扭曲。


    幸好有張憶苓在一旁溫柔小意的安慰他,才讓他的心底好一些,更是為自己帶她過來的決定感到更好。


    他繼續故作溫柔想念的開口:


    “陛下,本宮也是許久未見過皇妹了,十分想念,不知是否可以讓本宮和皇妹單獨聊一聊敘敘舊。”


    他的語氣誠懇,挑不出一點錯誤。


    可這不是沈容謹讓他單獨見雲初的理由。


    沈容謹低頭看了一眼小公主,詢問她的意見。


    雲初不知道男主為什麽要見自己,心底有些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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