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建奴的戰馬經受過嚴格的訓練,以避免它們在火炮橫飛的戰場中突然受驚,從而失去戰鬥力。


    但在這巨大的震動前麵,建奴騎兵頓時亂作一團,他們根本就控製不住胯下的戰馬。


    馬兒的感覺比人要靈敏得多,它們感受到大地的震顫,因此陷入了群體性的癲狂中。


    而這種驚馬是會擴散的。


    幾乎在幾個唿吸之間,建奴騎兵們徹底炸群,他們也隻能順著馬兒的力量,四散開奔逃而去。


    這個時候最緊要的不是控製馬匹,因為戰馬已經受驚,不可能在短時間之內控製下來。最緊要的,是保證自己不會掉下馬來。


    一旦掉下馬來,瞬間就會被後麵的馬匹踩踏致死,絕對沒有幸存的可能。


    但代善不同,他是獨自上前的,現在見到一時半會兒控製不住馬匹,鬆開手裏的韁繩,右腳在馬鐙上一點,左手按在馬鞍上微微借力,幹脆利落的就跳了下來。


    又順著瘋馬奔跑了幾步之後,他穩穩的站在了原地。


    此刻籠罩在鐵嶺南城的濃煙也已散開,現在是攻城最好的時刻。


    受到了這樣的攻擊,他自認為絕對不可能組織起防禦來,現在城內肯定處處都是四散奔逃的人群。


    以己度人,他自認為他是沒有辦法做到的。


    更何況,熊蠻子說不定已經死在了剛才的爆炸中呢?


    此刻隻需要將所有的步兵都派入城內,搶先攻占其餘兩個城門,放開與南門相對的北門,那鐵嶺就唾手可得。


    至於城外亂作一團的騎兵,他暫時沒有空去理會。


    他麾下的牛錄額真自然知道應該如何處理,而不是事事都需要他來交代。


    想到這裏,代善立即下達了命令。


    所有的炮兵營、火器營全軍突擊,跟隨他從南門攻占鐵嶺!


    等到他們大部隊到達南門時,代善也被眼前的場景驚呆了。


    沒有人會想到,火藥爆炸竟然有著如此巨大的威力。


    不要說代善了,就連埋下火藥的皇太極,也都沒有預料到。


    擺在他們麵前的是一個三十多米寬,兩米多深的深坑。


    坑內外散布一地的殘肢斷臂,即便是以兇殘聞名的大金士兵,在見到了之後,也都出現了不適的反應。


    代善狠狠咽下一口唾沫,強迫自己將注意力移開,下達了突擊的命令。


    這坑雖然很深,但是坑底和坑壁卻不是那種規則光滑的圓形,而是東缺一塊、西缺一塊的不規則形狀。


    所以,即便這個坑有著兩米的深度,但他們也依然毫不費力的就衝上了坡頂。


    衝在最前麵的建奴剛一露頭,就被眼前古怪的場景所震撼到了。


    城內主幹道上都被黑色的泥土所覆蓋,厚度幾乎有三尺之厚。


    兩塊泥地中間,留有兩匹馬寬的運兵道,其餘的則全都變成了農田。


    三三兩兩的明軍在這農田後麵,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做什麽。


    這些厚實的農田,極大的延緩了隊伍的展開。


    建奴士兵剛想著分成兩撥,從兩側繞開。


    這時,明軍陣地上響起一聲暴喝聲,“發射!”


    瞬時從農田後方,到處都在冒著白煙,一陣陣“咻、咻”的破空聲響起,不知道什麽玩意從天而降。


    遼陽的建奴士兵還是第一次接觸這種新型的武器,他們根本不知道這是什麽。


    但他們很快就將體會這武器的殺傷力。


    那些迫擊炮所發射的炮彈,劃出一道道優美的弧線,落在建奴陣營中。


    因為距離實在是太近了,炮手們不得不將擲彈筒的角度調整到了最大值,炮彈飛得很高,以便落地時能盡快爆炸。


    當初徐光啟在設置這種迫擊炮的時候,朱由校就向他提供了建議。


    那就是經過多次測試,計算炮彈最終爆炸的時間。最好是能控製炮彈在空中爆炸,而不是落地之後再爆炸。


    徐光啟一開始還不明所以,但朱由校很快的就解釋清楚了。


    落地之後,炮彈爆炸有一半的威力都會被大地所吸收,那些殺傷性的破片,也有一半會嵌入泥地裏。


    在這個指導思想下,就有了角度的調整,配合距離估算落地時間,去調整炮彈發射的角度。


    建奴們都齊齊望著頭上飛落下來的紡錘形炮彈而四處躲避之時,它們卻在半空中炸開了花。


    瞬間無數殺傷性破片猶如天女散花一般,在建奴頭上肆意的濺射著。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看不見了!”


    一個建奴扔掉手裏的火銃,雙手在臉上瘋狂的抓撓著,倒在了地上。


    更多的炮彈則在落地之前爆炸,而披甲士兵的雙腿、雙腳是沒有防護的。


    這也是朱由校的要求,將殺敵變更為傷敵。


    以這個時代的醫學條件,傷一人就要花好幾人的費用去救援,還不一定能救迴來。


    若是放任傷員不救,那這支軍隊將失去所有的軍心,不會再有人願意為它賣命。


    更陰損的則是,士兵們雙腿之間雖然有裙甲防護,但從下至上的攻擊,卻是沒有防禦的。


    攻入城內的有兩千多建奴精銳士兵,他們雖然甲胄不像巴牙喇那麽豪華,但人人皆披著棉甲、棉甲裏麵還有鎖子甲。


    可這些在迫擊炮的殺傷性破片之下,猶如紙糊的一般,失去了任何作用。


    在兩輪齊射之下,戰場上瞬間倒下去三百多個建奴士兵。


    其餘人則一哄而散,撤出了城牆外。


    受傷的建奴士兵在地上瘋狂的嘶吼、掙紮著。他們有人麵門上滿是碎鐵片,雙眼之間已經變成了兩個血洞。


    有的則是雙手捂著下身,鮮血從指縫間肆意的流淌著。


    代善見狀,也命令士兵鳴金,將部隊撤了迴來。


    這些可都是他的精銳士兵,是他在大金說話的底氣所在。


    若是用這樣的添油戰術,就這麽消耗掉了,那才是傻子呢。


    不少建奴士兵在逃走時,都三三兩兩攙扶著同伴離開。


    但更多的則被留在了原地。


    熊廷弼放下手裏的千裏鏡,派出了上百個火銃手上前補刀。


    在看到那些下身和雙腿被炸得稀爛的建奴時,就連大明士兵也都在默默的吞咽著口水。


    讓一個男人以這樣的方式死去,實在是太受折磨了。


    城外的代善思索片刻,很快下達了第二個命令。


    他輕敵了,沒有想到就這一炷香的功夫,熊蠻子竟然組織起了防禦力量。


    但一場大戰現在才剛剛開始而已,很快他便針對性的下達了作戰命令。


    那些炮彈為什麽會從天而降,他並不清楚,但是他敏銳的察覺到了,這炮彈射出的距離比火炮和火銃要短得多。


    換句話說,以火炮在前方開路,這場戰鬥的勝利還是屬於他的。


    對麵的熊廷弼放下手裏的千裏鏡,臉色也變得難看了起來。


    因為他也看到了建奴的調度,他們準備依靠著火炮和戰車的掩護來攻城,若是在迫擊炮的射程範圍外攻擊自己,那的確難辦了。


    更讓人崩潰的還在後頭,王存忠王守備,等他騎馬趕到了北門之時,發現北門守軍正與潰逃的士兵們爭吵著。


    守軍隻有二十來號人,他們手裏端著火銃,齊齊瞄準了眼前的潰兵們。


    一個士兵也毫不示弱的亮出手裏的火銃,嘶吼道:“城牆都砸塌了,還不跑等他媽什麽呢?”


    “就是,開門!”


    “開門!”


    “再不開門,老子手裏的火銃可是不認人!”


    王存忠沉著臉一揮手,跟隨他的幾百名士兵蜂擁而上,很快就將這些潰兵給包圍了起來。


    “剛才是誰說,手裏的火銃不認人的?”


    王存忠高坐在馬上,沉著臉問道,底下再沒有一個人敢於吭聲。


    “戰前嘩變,造反嗎?有膽子做,沒膽子認?”


    王存忠朝士兵們一揮手,說道:“繳械!既然不想當兵,放下兵器,本官放你們走!”


    守城的那個把總剛想要開口說話,被王存忠冰冷的眼神震懾住了。


    起頭的一個士兵想了想,把手裏的火銃扔在了地上,又開始脫起了甲胄。


    “不能繳械啊!萬一咱們放下武器,就沒有活路了!”


    剛才喊的最兇的那個士兵,此刻見到身邊的兄弟都準備放下武器,開始大叫大嚷了起來。


    “都是大明百姓,你們要走,本將不為難你們。但兵器甲胄得留下!”


    說完之後,王存忠一指在城門底下防守的那個把總,大聲的嗬斥道:“開門!這是軍令!”


    那把總無奈,讓身後的士兵緩緩打開了大門。


    見到大門已經打開,這些潰兵們互相望了一眼,脫甲胄的動作更快了。


    一炷香的時間之後,他們已經扔掉了手裏的武器,脫去了身上的鎧甲。


    守門的把總也讓開了道路,他們慢慢的往前走著,越走越快,漸漸的開始跑動了起來。


    王存忠輕舔了一下嘴唇,沉聲道:“三段射擊,準備,發射!”


    在他下達開城門的命令之時,他的士兵們早就排列好了隊形,在城下排列成射擊隊形。


    之所以打開城門,就是為了麻痹他們。


    因為他們手裏拿著武器,身上穿戴著甲胄,加上人數眾多,若是強行彈壓下來,恐怕會有傷亡。


    可現在不一樣了,將他們放進去通道再度殺,簡單方便又快捷。


    聽著耳邊炒豆子一般的火銃射擊聲,王存忠看都沒有看那些人,也沒有理會他們的哀嚎聲和求饒聲。


    他徑直走上前,伸手從地上拾起一把火銃,輕輕的吹去沾在上麵的灰塵,說道:”他們不配擁有這樣的武器,也不配穿這樣的甲胄。”


    說完,他將手裏的火銃平平的抬起,指著身後其他的士兵,輕聲說道:“他媽的,還有沒有要出去的?”


    這不是一個疑問句,這是閻王的駕帖!


    五百多人,這個守備眼睛都沒有眨一下,就將他們全部射殺在城門之下。


    此刻當然不會再有人要求出城,要求撤退的了。


    “好!拾起地上的武器,穿戴好甲胄,跟著本將殺建奴!”


    不怕武將武力值有多高,就怕那種陰陰損損的老六。


    你跟他比武力,他跟你玩心眼子。


    王存忠,以雷霆手段平息了眼前的叛亂,幾乎沒有花費什麽代價。


    至於那些要出逃的士兵,他們在放下武器的時候就不再是自己人了。


    在大門關閉的時候,王存忠一扭頭,看見了遠方塵土飛揚,建奴騎兵已經控製了戰馬的炸營並完成了整隊,此刻正朝著南門急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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