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趙構緩緩放下了手中的筆。


    拿起桌案上的紙張來吹了吹,待墨水幹透之後,再細細觀之。


    眼前這字讓趙構感到十分的滿意,不錯不錯,非常的不錯,看來朕這書法又到了新一般的境界了。


    趙構看著手中的字,再次隨口問道:“張去,你說由朕帶著這副字去看一看秦檜可好?”


    “我大宋重臣病重,朕又焉有不看望之理呢?”


    張去聞言頓時眉頭一挑,這心裏頭也不禁為之一震。


    很顯然,官家也是不太相信秦檜在這個時候生病的,沒法子,這確實是有些過去巧合了。


    這議和都近在眼前了,你秦檜卻偏偏在這個時候病倒了,想不懷疑都不行了。


    所以官家便估摸著秦檜就是裝病沒跑了,於是便想著去秦府看望看望,看看秦檜他到底是真的病了,還是在假裝病。


    張去連聲應道:“官家英明,最好是再帶上禦醫一並同去。”


    “如此秦檜若是真在裝病的話,即便是能夠騙過我們的眼睛,那也騙不過禦醫們的診斷。”


    “嗯.........不錯不錯。”


    趙構當即大笑道:“這個主意確實不錯,若非你來提醒,朕倒是差點兒就忘記了這重要的一環了。”


    “既然是去看望身體抱恙的病人,這禦醫不帶上怎麽能行呢,如此又怎能體現出朕之心意呢。”


    趙構隨即看向身旁的張去,若有所思的說道:“張去你最近可是長進得不少嘛,已經能夠替朕分憂了,朕為此感到十分的欣慰呢。”


    張去當即低頭應道:“這一切都是官家指導有加。”


    與此同時,他的背後也不禁冒出一絲冷汗。


    就在剛才的那一刹那間,他有清晰的感覺到。


    官家似乎已經在想著要換他這個人了。


    張去不禁暗吞一口唾沫,果然這伴君如伴虎呀,沒想到這也會使得官家多想。


    下一刻,趙構微微笑道:“如此你便準備下去吧,帶上禦藥院中最好的太醫,明日一早就去看看秦檜。”


    “看看秦檜他到底是病得怎麽樣了,看看他還能否繼續主持議和事宜。”


    .............


    .............


    翌日。


    這一日的秦府門口前,站滿了全副武裝的宮廷禁軍。


    由禁衛軍殿前都指揮使楊沂中,親自站在門前。


    臥房內。


    趙構看著眼前平躺在床榻之前,臉色一副蒼白的秦檜。


    麵露惋惜的說道:“秦卿,明明前段時間一切都還是好好的,還在內殿中與朕商議大事,為何才短短不過十數日時間,秦卿你為何就變成這番模樣的了呢?”


    隻見此時的司馬懿是出氣多進氣少,顯得十分吃力的迴答虛聲迴答道:“迴.......迴稟官家。”


    “臣.......臣隻是偶感風寒,並........並無大礙。”


    趙構看著眼前秦檜這副連說話都吃力的模樣,乍一看還真不像是裝的。


    隨即又突然想起了什麽,這秦檜若是沒了,這議和又怎麽談。


    若是沒了秦檜,這議和的成本豈不是又得高出許多了嗎。


    趙構隨即連忙說道:“秦卿可得好好照顧身體才是,如今我大宋可離不開像秦卿這般的肱骨之臣呐。”


    “眼下議和在即,秦卿卻抱病在床,這叫朕該如何是好呀?”


    趙構說著,兩手一攤,臉上又是一副十分惋惜且無奈的神情。


    “官........官家放心.......呃.......”


    司馬懿說話的同時,整個身體還不禁微微抽搐了一番。


    床榻另一旁的王氏見狀,便連忙為其上下舒緩著胸腔心脈。


    趙構在看到這一幕後,其嘴角也不禁跟著一抽一抽的。


    秦檜這番模樣看著著實是有些慘不忍睹,就感覺像是時日無多一般,就算是明後天突然人沒了也不會顯得有絲毫意外。


    如此也好,到時也免得麻煩再發配他去什麽瓊州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


    這對於皇帝而言也是同樣如此,隻是這議和之事又待如何呢,眼看著就還剩一個多月的時間了。


    怎麽說你秦檜也得將這一個月的時間撐下去呀,到時再死去也不遲。


    待司馬懿緩過氣來後,吧唧吧唧嘴繼續說道:“臣........臣一定會想辦法,讓........”


    “讓此議和順利推進下去,也使我大宋百姓能夠平安.........”


    “好了好了。”


    趙構當即擺手打斷道:“秦卿這般狀態還是少說話才是。”


    他看著秦檜這副說話的模樣著實難受,不過剛才秦檜既然說了能將議會推行下來,那麽也就沒什麽好擔心的了,隻要做好了安排就行。


    趙構隨即看向身後的太醫,促聲說道:“你還愣在這兒幹嘛,還不趕緊去給秦相把脈。”


    “是是是,下官這就為秦相把脈。”


    待趙構稍稍退後兩步後,那太醫便連忙補了上來蹲至一旁。


    當即拿出脈忱放置床邊,並輕輕將秦相的手托在其上麵,隨後才緩緩開始了把脈。


    司馬懿眯著眼睛看向這個正在為他把脈的太醫,乍一眼看此人怎麽這麽眼熟呢。


    哦........我想起來了。


    這家夥兒不就是那個在禦藥院中,最能說會道最會忽悠人的張繼先嗎。


    官家為何將這個張繼先給帶來了呢,此人之前不過就是個坑蒙拐騙的江湖郎中罷了。


    這張繼先他懂個錘子醫術,忽悠忽悠其他人還行,想要忽悠他還早著呢。


    司馬懿隨即看向官家身後的張去,隻見他眼中似乎是在表達著什麽。


    這一刻,司馬懿瞬時便明白過來了,原來是張去在從中做了其他安排呀。


    如此也好,司馬懿隨即便放鬆出了一些氣,又將另外一隻正按著某個部位的手也給放鬆了下來。


    反正是由這張繼先來把脈的話,倒也是不需要在擔心他能夠把出個什麽名堂了。


    說起來,他倒是差點兒忘了。


    在這禦藥院中,還有個張繼先可以利用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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