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俊此舉,自然是為了與嶽帥您拉開關係了。”


    嶽飛在迴到臨安以後,當即便將他的那些個幕僚們召集起來商議要事,闡述近期所發生的事情。


    嶽飛是有開府儀同三司的,手下的幕僚自然也是不少。


    李若虛在聽完嶽飛的述說後,當即迴答道。


    其中府下比較重要的幕僚不僅有李若虛,還有高潁、於鵬、李啟等人。


    他們也不僅僅隻是幕僚這麽簡單,他們同時還在幫助嶽飛管理著大量營田、商鋪、酒水、絹布等事物。


    僅在鄂州江州一帶,在嶽飛名下的就至少有著上千家商鋪用於出租,幾十萬畝良田,同時也是當地最大的商賈群體,在那些地方最賺錢的生意幾乎都在其名下,也就除了朝廷最為嚴控的鹽鐵以外了。


    如若不然,嶽家軍十萬大軍的錢糧消耗從何來,朝廷的撥付一直都是相當有限的,光靠朝廷可養不了幾個兵,朝廷也不可能撥給他們太多錢糧,一切皆靠自給自足。


    “拉開關係?”


    嶽飛在聽完李若虛的解釋後,瞬時便反應了過來。


    怪不得說張俊要到處散播二將鬧不和的關係呢,如此一想便合理了起來。


    “官家他......依舊還是不放心我等呀。”


    在剛剛踏入臨安的時候,他都已經聽說過了。


    如今韓世忠已經被卸去了所有職務,告老還鄉去了。


    然後又封了個太傅閑職,基本不再踏出府門一步,更是不再接待任何前去拜見的人,就猶如世外閑人一般。


    再聯想到如今韓家軍已經被帶去了鎮江府,如此韓世忠這一派係也就將徹底消失了。


    等在過上一段時間後,就連韓家軍的名號也將逐漸被人們忘卻,最後也就隻有在史書上還能有些三兩句描述的記載了。


    一旁的李若虛又連忙再次提醒道:“嶽帥,接下來官家恐怕是要對我們嶽家軍出手了,就如同此前那韓家軍一般,該調走的調走,該卸職的卸職。”


    “出手?卸職?”


    嶽飛聽後苦笑的搖了搖頭,本想著來一口烈酒潤潤喉的,不過他已經十年沒有飲酒了。


    便隻能端起桌上的茶杯,淺酌一口茶水了。


    片刻後,嶽飛緩緩放下茶杯,語氣稍顯感慨的沉聲說道:“我又何嚐不知官家心中是什麽打算呢?又何嚐不知官家心中一直在擔心什麽呢?”


    說著便站起身來,在廳堂內不斷挪動著腳步。


    他的心中,有一股氣需要發泄。


    但無奈,這裏並沒有他發氣的地方,隻能站在窗前,自顧自的嘀咕著:


    “我嶽飛一生隻為抗擊異族,以複我華夏、複我大宋。”


    “隻是,欲將心事付瑤琴,知音少,弦斷有誰聽?”


    身為幕僚第一人的李若虛,連忙起身在這嶽飛身後。


    再說道:“嶽帥,我們得趕緊想好萬全之策來對應,如若不然的話,韓家軍的今日,恐怕就將是我們嶽家軍的明日了。”


    一旁性情直率又長相粗壯的高潁,也緊跟著站起身來走到嶽飛的另一邊。


    認真而嚴肅的說道:“嶽飛,不如我們現在就連夜趕迴鄂州,任他朝廷奈我等何,若是官家或朝廷還要對我們步步緊逼,我們就反了他娘......”


    “閉嘴!”


    高潁的話還沒說完,嶽飛便立刻怒聲嗬斥道:“我嶽飛、我嶽家軍又豈會做這等不忠之事,若你再膽敢口出狂言,就休怪嶽某不顧往日情麵了。”


    “嶽帥......”


    高潁還想繼續說些什麽,但看著嶽飛那副不容有疑的麵容後。


    最終也隻能‘唉......’歎一聲,肚子裏滿是氣憤的迴到了原位子,低著個腦袋沉默不語。


    一旁李若虛的則要穩健得多,長相清秀又談吐儒雅。


    李若虛在經過一番思索後,便看向嶽飛沉聲說道:“嶽帥,如今既要消除官家的顧慮,又要保全我們自己,那麽我們必須要先一步有所行動才行。”


    “若是等官家先出手的話,那我們可就完全處於被動了,就像嶽帥您剛剛才說起過的,那耿著之冤案,是何其之荒謬,可事實是這樣的事情確實就已經發生了,而且就發生在嶽帥您的眼前,我們不得不防呀......”


    “若虛不用在多言了!”


    嶽飛擺擺手打斷道。


    思索片刻後,平靜的歎聲說道:“使天有目,必不使忠臣陷不義,萬一不幸,亦和所逃?”


    嶽飛說完,就連一向以沉穩著稱的李若虛也有些頂不住了。


    心中暗歎,嶽帥啊嶽帥,我的嶽帥啊。


    都到這種時候了,怎麽還能說什麽,老天有眼就自然會庇護忠臣的話呢,難道韓世忠不忠嗎,最後不還是被卸了職去了權嗎?


    但是嶽飛的性格大家都是知道的,如若不然,他們也不會一直以來都緊緊跟隨在其左右了。


    是了,若是嶽帥有著這樣或那樣的小心思的話,那他就不再是嶽飛了,也不再是他們一直所敬仰追隨的統帥了。


    為今之計,那就隻能主動上奏以求告老還鄉了,以祈求官家能夠到此為止吧。


    他們本想在說些什麽,但嶽飛當即正色道:“你們都不必在多言了。”


    而此時嶽飛顯然也是這樣想的,繼續說道:“我早已經想好了,我明日一早便入宮請求官家容我告老還鄉,就與那韓大哥一樣,從此不在過問世事。”


    此時的嶽飛,什麽都看明白了,心如止水、再無波瀾。


    曾經他還堅定的以為,是官家身旁有奸人之讒言一直在蠱惑著官家,就比如秦檜、張俊、張去等奸逆,故而才會不斷做出一些不明所以的糊塗決定,以致於十年之功廢於一旦。


    現在看來,壓根兒就不是這麽一迴事兒,而是官家一直就不放心他們呀,就從來沒有真正的信任過他們這些武人,就總是想著打壓他們。


    仿佛他們這些武人就隻能帶來戰亂一般,可是,收複中原複我華夏不靠武力又能靠什麽呢,靠儒家經典嗎?


    事已至此,嶽飛對此也沒什麽好說的了。


    此生,就這樣吧。


    隻是可惜了,明明收複中原的機會,就已經擺在眼前了,就隻需多那麽兩三日的時間,便能大功告成 了。


    不過都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什麽都結束了。


    韓世忠結束了,我嶽飛也即將結束了,而那張俊嘛,恐怕也快要結束了,官家連三家分兵都不放心,又怎可放心由他張俊一人獨自掌兵呢,任你在聽話、任你在能揣摩聖意也是無濟於事。


    能打的大將都沒了,從此,我大宋一朝再也難以北上一步了,也就隻能在這東南一地苟延殘喘著了。


    嶽飛想到這裏,不禁抬起頭來,緊緊的閉上了雙眼,深深的吸一口氣,努力的讓自己的心情盡快平複下來。


    是了,他的心中有太多的不甘了,可是他也無可奈何。


    君主之令不得不聽從,至於什麽反叛之行為,在嶽飛的心裏就從來沒有過它們的一席之地。


    此時嶽飛的複雜心情,同在廳堂內的李若虛、高潁等人,多多少少也都能感同身受到,嶽帥心中的無奈與悲憤。


    一時間,這廳堂內,一種名為悲歎的氣氛,充斥著整個廳堂。


    讓這兒的所有人,都忍不住的歎息著。


    他們仿佛是認命了,隻是因為他們心中一直以來都在堅持的原則。


    若是因此而違背了他們的原則,那麽他們也就無法在這世間所立足了,世間雖大,但卻再無他們的一寸土地。


    他們對此,深以為然。


    即便將來會麵對無數劫難,也在所不惜。


    隻為他們心中之理想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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