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受直接背起呂明芷，向著幾人居住的草屋跑去。
這一個月來，呂不平也是臥床半月，一直都是子受在照料兩人。
呂明芷也沒有最初的那般抵觸，她也知現在情況緊急，隻是用雙手環住子受的脖頸，能讓顛簸中的不適減輕幾分。
片刻，兩人就迴到了草屋。
子受一眼看去就注意到院中的馬不見了。
推門而入。
一封信，正安靜躺在屋內的木桌上。
子受將呂明芷放下來，拿起桌上的書信閱讀起來。
呂不平雖然還未從學堂畢業，但畢竟也是在學堂中學習過幾年，字跡還算工整。
所書之字有深淺、有工整、有筆鋒所指，字中一筆一劃所傳所含之情。
見人如麵。
“這一個多月以來，你對妹妹照顧得很周到，可我不會謝你，因為這本就是你欠我爹的……”
看到這裏時，子受能想象到呂不平寫這句話時，是有多麽的倔強。
“這幾日，我每次到鎮上的時候，聽到最多的是鄉親們的安慰，還有他們在籌錢想辦法從曹瞞手裏買到那枚丹藥，可就算我告訴他們這是一場騙局，他們也沒有人相信……”
“以為我隻是不好意思，不想欠太多情！”
呂不平寫到這裏，話鋒一變。
“曹瞞就是一個人麵獸心的畜生，他活著隻會禍害鄉裏……”連這字跡都看上去都變得更加蒼勁有力，更加的深沉。
“他必須死！”
其實他何嚐不清楚仙凡之間有著無法逾越的差距，在最後的字裏行間中，何嚐不透露著無力和種種酸楚。
“就算殺不了他，我至少也要讓鄉親看到他的真麵目。”
隨後，他也將自己的盤算寫在信中。
“有人看到夫子進入刑官府後就再未出來，曹瞞卻稱其在夜間離開了餘蘭鎮，我想夫子極有可能是已經遭了他的毒手，隻要找到他殘害夫子的證據……”
“鄉親們就能會對曹瞞有所防備！”
“就算我找不到證據……”
砰！
“這個白癡…… ”
子受將手中的信猛地拍在台上，臉上已是怒不可遏。
他這才注意到在桌上，還有一道深深的劃痕。
那柄匕首所留。
顯然是呂不平寫到哪裏時，實在控製不住心中的怒火所留。
至於呂不平在最後寫下對他的囑托還債，還有將呂明芷托付給自己的言語，擺明就是帶著必死的心走的。
禮法規定，仙人若以仙人幹預凡人，是要毀去仙根，貶為凡人，終生不得再入仙途。
仙人若是殺死凡人，更要償命。
不會因為仙人比凡人強大，就可以高高在上，無視一切。
這亦是人族信念之力凝聚的根基所在。
可若是有凡人主動對仙人出手……那這份約束自然而然也就不存在了！
禮法維護的是公正。
而不是在庇護所謂的“弱小就是理”，“強者讓著弱者”的畸形之理。
這也是那一日，子受看到呂不平麵露兇狠衝向曹瞞時，反而是沒有任何留力的一腳，直接踢飛了呂不平。
呂不平的手已經伸進懷中，露出匕首的銀光。
他注意到，曹瞞自然也能看到。
隻要他完全掏出匕首，曹瞞就有了能夠直接將呂不平當場擊殺的理由。
說謊？
以仙殺凡的案子，都要轉送王都審理，在王都的刑官府裏，沒有人能在那裏說出一句的謊話。
曹瞞曾聽他的父親說過一句話，
“所有備案至王都的案件哪怕是存在一絲的疑點，總刑長大人都會親自調查，至少在他擔任總刑長的十幾年裏，他從未誤判過一起……”
子受已經徹底明白了過來。
呂不平想用自己的命，來引起餘蘭鎮內鄉親的警覺，甚至能夠引王都來人調查。
他犯下盜竊之罪，他的命確實是無足輕重。
他即便是死在了刑官府的裏麵，曹瞞也有一百種方法搪塞過去。
可這……
是建立在先前沒有出現夫子的事情。
從曹瞞說夫子離開之日算，至今已是一月未歸，此時在鄉親們人人都在想辦法幫呂明芷買到丹藥之時，呂不平又死在刑官府……
太過於蹊蹺！
很難不讓人去多想。
尤其是子受這才想起來，這幾日裏，呂不平每日都會往鎮裏跑。
即便沒人信他，他依舊在不停地說著曹瞞用假丹藥誘騙他呂家家產的事情，傳著夫子已經在刑官府遭遇不測。
一月前，他著急飛迴刑官府的場景，不是沒人看到。
曹瞞是仙人不再是秘密。
即便呂不平在刑官府內做什麽出格的事情，曹瞞也完全有能力在不傷及呂不平性命的前提下製服他。
隻要呂不平把命再留在刑官府。
曹瞞就解釋不清了。
子受想通一切，也徹底清楚了呂不平留下這封信的目的，既是要將呂明芷托付給自己，更是讓自己知道他的去向。
讓自己將呂不平死在刑官府的事情在鎮上傳播。
他的死，隻是一個引子。
引起鄉親們對曹瞞所說夫子行跡的可疑，也引來王都刑官府的刑差，再有自己的言辭作為證據，引起王都的徹查。
呂不平想出如此陽謀，利用禮法完成對曹瞞的絕殺。
他就是奔著跟曹瞞同歸於盡去的。
可是……
這餘蘭鎮內僅有的兩名仙人，就是曹季和曹瞞這對父子，若是曹瞞逼至絕路……
狗急了還會跳牆。
他這個陽謀，極有可能會將餘蘭鎮的鄉親們同樣也逼上絕路。
如今人族內部的隱患還沒有完全根除！
子受這一個月來也是在懷疑，曹瞞和曹季這對父子與那一日聯手追殺自己的十四個人是一路的。
可這一月在鎮上的觀察，他不是沒聽過曹季在鎮上鄉親們心中的印象。
親民！與人為善！
甚至會與餘蘭鎮裏凡人鄉親一起，春天下田耕種，秋天再去收麥，沒使用任何仙力，隻是在用著自己的體力幹活。
這是鄉親對刑官曹季唯一可以說出來的印象。
當然他們也更感恩王上會將如此好官派到他們這餘蘭鎮。
所以他也隻是在懷疑！
而且……
他從未聽聞過一絲曹瞞對誰會是對呂不平這般，就好像隻是在針對呂不平一家。
是隱藏得太深了嗎？
也正是因如此，呂不平所說的那些話不僅沒有人相信，甚至即便是曹瞞本人聽說了，都是笑笑不予理會，連辟謠都懶得做。
這也是子受準備帶著呂不平和呂明芷兄妹離開餘蘭鎮的原因。
隻是，計劃趕不上變化。
子受現在必須要去阻止呂不平。
他要救的不止是呂鳴留下的長子呂不平，還有這餘蘭鎮內所有無辜的百姓。
以他如今凡人之姿……
這一個月來，呂不平也是臥床半月，一直都是子受在照料兩人。
呂明芷也沒有最初的那般抵觸，她也知現在情況緊急，隻是用雙手環住子受的脖頸，能讓顛簸中的不適減輕幾分。
片刻，兩人就迴到了草屋。
子受一眼看去就注意到院中的馬不見了。
推門而入。
一封信，正安靜躺在屋內的木桌上。
子受將呂明芷放下來，拿起桌上的書信閱讀起來。
呂不平雖然還未從學堂畢業，但畢竟也是在學堂中學習過幾年，字跡還算工整。
所書之字有深淺、有工整、有筆鋒所指，字中一筆一劃所傳所含之情。
見人如麵。
“這一個多月以來，你對妹妹照顧得很周到，可我不會謝你，因為這本就是你欠我爹的……”
看到這裏時，子受能想象到呂不平寫這句話時，是有多麽的倔強。
“這幾日，我每次到鎮上的時候，聽到最多的是鄉親們的安慰，還有他們在籌錢想辦法從曹瞞手裏買到那枚丹藥，可就算我告訴他們這是一場騙局，他們也沒有人相信……”
“以為我隻是不好意思，不想欠太多情！”
呂不平寫到這裏，話鋒一變。
“曹瞞就是一個人麵獸心的畜生，他活著隻會禍害鄉裏……”連這字跡都看上去都變得更加蒼勁有力，更加的深沉。
“他必須死！”
其實他何嚐不清楚仙凡之間有著無法逾越的差距，在最後的字裏行間中，何嚐不透露著無力和種種酸楚。
“就算殺不了他，我至少也要讓鄉親看到他的真麵目。”
隨後，他也將自己的盤算寫在信中。
“有人看到夫子進入刑官府後就再未出來，曹瞞卻稱其在夜間離開了餘蘭鎮，我想夫子極有可能是已經遭了他的毒手，隻要找到他殘害夫子的證據……”
“鄉親們就能會對曹瞞有所防備！”
“就算我找不到證據……”
砰！
“這個白癡…… ”
子受將手中的信猛地拍在台上，臉上已是怒不可遏。
他這才注意到在桌上，還有一道深深的劃痕。
那柄匕首所留。
顯然是呂不平寫到哪裏時，實在控製不住心中的怒火所留。
至於呂不平在最後寫下對他的囑托還債，還有將呂明芷托付給自己的言語，擺明就是帶著必死的心走的。
禮法規定，仙人若以仙人幹預凡人，是要毀去仙根，貶為凡人，終生不得再入仙途。
仙人若是殺死凡人，更要償命。
不會因為仙人比凡人強大，就可以高高在上，無視一切。
這亦是人族信念之力凝聚的根基所在。
可若是有凡人主動對仙人出手……那這份約束自然而然也就不存在了！
禮法維護的是公正。
而不是在庇護所謂的“弱小就是理”，“強者讓著弱者”的畸形之理。
這也是那一日，子受看到呂不平麵露兇狠衝向曹瞞時，反而是沒有任何留力的一腳，直接踢飛了呂不平。
呂不平的手已經伸進懷中，露出匕首的銀光。
他注意到，曹瞞自然也能看到。
隻要他完全掏出匕首，曹瞞就有了能夠直接將呂不平當場擊殺的理由。
說謊？
以仙殺凡的案子，都要轉送王都審理，在王都的刑官府裏，沒有人能在那裏說出一句的謊話。
曹瞞曾聽他的父親說過一句話，
“所有備案至王都的案件哪怕是存在一絲的疑點，總刑長大人都會親自調查，至少在他擔任總刑長的十幾年裏，他從未誤判過一起……”
子受已經徹底明白了過來。
呂不平想用自己的命，來引起餘蘭鎮內鄉親的警覺，甚至能夠引王都來人調查。
他犯下盜竊之罪，他的命確實是無足輕重。
他即便是死在了刑官府的裏麵，曹瞞也有一百種方法搪塞過去。
可這……
是建立在先前沒有出現夫子的事情。
從曹瞞說夫子離開之日算，至今已是一月未歸，此時在鄉親們人人都在想辦法幫呂明芷買到丹藥之時，呂不平又死在刑官府……
太過於蹊蹺！
很難不讓人去多想。
尤其是子受這才想起來，這幾日裏，呂不平每日都會往鎮裏跑。
即便沒人信他，他依舊在不停地說著曹瞞用假丹藥誘騙他呂家家產的事情，傳著夫子已經在刑官府遭遇不測。
一月前，他著急飛迴刑官府的場景，不是沒人看到。
曹瞞是仙人不再是秘密。
即便呂不平在刑官府內做什麽出格的事情，曹瞞也完全有能力在不傷及呂不平性命的前提下製服他。
隻要呂不平把命再留在刑官府。
曹瞞就解釋不清了。
子受想通一切，也徹底清楚了呂不平留下這封信的目的，既是要將呂明芷托付給自己，更是讓自己知道他的去向。
讓自己將呂不平死在刑官府的事情在鎮上傳播。
他的死，隻是一個引子。
引起鄉親們對曹瞞所說夫子行跡的可疑，也引來王都刑官府的刑差，再有自己的言辭作為證據，引起王都的徹查。
呂不平想出如此陽謀，利用禮法完成對曹瞞的絕殺。
他就是奔著跟曹瞞同歸於盡去的。
可是……
這餘蘭鎮內僅有的兩名仙人，就是曹季和曹瞞這對父子，若是曹瞞逼至絕路……
狗急了還會跳牆。
他這個陽謀，極有可能會將餘蘭鎮的鄉親們同樣也逼上絕路。
如今人族內部的隱患還沒有完全根除！
子受這一個月來也是在懷疑，曹瞞和曹季這對父子與那一日聯手追殺自己的十四個人是一路的。
可這一月在鎮上的觀察，他不是沒聽過曹季在鎮上鄉親們心中的印象。
親民！與人為善！
甚至會與餘蘭鎮裏凡人鄉親一起，春天下田耕種，秋天再去收麥，沒使用任何仙力，隻是在用著自己的體力幹活。
這是鄉親對刑官曹季唯一可以說出來的印象。
當然他們也更感恩王上會將如此好官派到他們這餘蘭鎮。
所以他也隻是在懷疑！
而且……
他從未聽聞過一絲曹瞞對誰會是對呂不平這般，就好像隻是在針對呂不平一家。
是隱藏得太深了嗎？
也正是因如此，呂不平所說的那些話不僅沒有人相信，甚至即便是曹瞞本人聽說了，都是笑笑不予理會，連辟謠都懶得做。
這也是子受準備帶著呂不平和呂明芷兄妹離開餘蘭鎮的原因。
隻是，計劃趕不上變化。
子受現在必須要去阻止呂不平。
他要救的不止是呂鳴留下的長子呂不平，還有這餘蘭鎮內所有無辜的百姓。
以他如今凡人之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