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泊遲疑地說——


    “所以,你接近席銘的真實目的,不是為了複仇,也不是為了錢……”


    而是……為了他?


    合著當時在發布會上,她讓他幾乎下不來台,還是為了他著想?


    鍾泊的內心十分複雜,幾乎有點兒崩潰。


    他有千言萬語想要表達,此刻都化為了一個內涵豐富的字:艸。


    白昔兒些許驕傲地昂起下巴,毫不猶豫:“是的。”


    鍾泊:“……”


    老實說,他並不感激這樣的行為,反而覺得困擾。


    但他又不想打擊這個重獲新生的姑娘,所以隻能把吐槽默默咽下。


    鍾泊接著問:“如果你不想複仇,為什麽又要捅他呢?”


    白昔兒輕蹙細眉,眸子暗下,一如梅雨時節的天空,沒有多少光亮,反而盡是壓抑。


    她思考半晌,給出答複:“那天,他來質問我為什麽騙他,還要撒那麽拙劣的謊。”


    鍾泊無言地想,其實我也想知道。


    “我知道他從小潔癖,如果知道我的遭遇,說不定會立刻反悔找您複合,所以我一直在拖延時間。我想,這段時間足夠您冷靜下來,明白席銘不是一個好對象了。”


    白昔兒說著,不知不覺,麵色陰沉下來,“而我猜的也確實沒錯。他知道我不是處子後,給您打了一通求複合的電話,當時我在門外聽了一會兒,覺得他真不是個東西。”


    鍾泊聞言,有些欲言又止。


    老實說,以他對席銘的了解,那通求複合電話未必是真心實意的。


    也有可能是半開玩笑性質的傾訴與抱怨。


    席銘固然有處子情節,但他更在意的應該是被欺騙。


    那家夥雖然缺點一大堆,可大體還算是個負責任的人,他很維護家人。


    對於白昔兒,應該也不想輕易舍棄,否則他就會直接拿錢趕人,而不是選擇當麵對質。


    不過目前也隻是猜測,還是等以後再問問席銘本人吧。


    唉。


    鍾泊原本打定主意不會再摻和席家的破事了,但白昔兒好像又是為了他才這麽做的。


    這讓他心累不已。


    這份孽緣到什麽時候才能結束……陸予盛可真會給他找事!


    “席銘質問我的時候,我也幹脆不想裝了。我說我恨透了席家,找他就是衝著錢來的。我當時很激動,他想用alpha信息素控製住我,可我最討厭有alpha這麽對我,所以我掏出了一直藏在身上的折疊刀……”


    白昔兒說到這裏,開始的平和不複,指尖居然微微顫抖起來。


    “我沒想殺他的,但我迴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癱坐在辦公桌腳邊,周圍全是血。”


    “……”


    看樣子,席銘說的沒錯,白昔兒確實是一時激動。


    但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她對席家積怨已深,故而情緒上頭,便一發不可收拾。


    “他、他當時還有意識,讓我不要害怕,先叫救護車。”


    白昔兒沉浸在迴憶中,喉嚨發緊,聲音變幹變細,“我……我不知道……”


    鍾泊握住她的手,試圖安撫對方:“他已經度過了危險期,會沒事的。他還原諒了你,沒有意外的話,你是不用坐牢的,放鬆一點吧。”


    他注視著白昔兒,忽然在想——


    這樣的慌張,是因為她差點殺了一個不想殺的人,還是……


    因為她對席銘,多多少少有一絲不一樣的感情呢?


    須臾間,鍾泊又想到了之前被否定的相愛論。


    白昔兒可以輕易地說出十年前自己對席銘並沒有動心,那麽現在呢?


    現在的白昔兒,喜歡現在的席銘嗎?


    鍾泊覺得自己真是為他們席家的事操碎了心,因為此刻,他正打算試探下白昔兒的心意。


    “說起來,有件好笑的事。”


    “什麽?”


    白昔兒看著覆在自己手背上、鍾泊的那隻手,臉微微紅了,繼而快速恢複了平靜。


    “陸予盛說,你之所以捅了席銘十三刀還沒弄死他,是因為你喜歡他,手下留情了。”


    “什——這怎麽可能!”


    白昔兒一驚,不小心打翻了還剩下三分之一的咖啡杯。


    簡直像被戳中心事的青春期少女。


    鍾泊適時抽迴手,端詳著對方陡然漲紅的臉頰,心中已有了一些數。


    白昔兒自知失態,她沒去碰咖啡杯,而是急於掩飾。


    “陸先生一定是誤會了!我之前可能對拆散你們太積極了,所以……”


    鍾泊微微一笑,沒有強迫她立刻承認:“知道了,就當作是這樣吧。”


    “……”


    白昔兒見他不信,大為窘迫,完全沒了一開始的淡定與從容。


    “順帶說一句。”


    “什、什麽?”


    “我更喜歡你現在的表情。”


    鍾泊端起杯子,低垂眼簾,優雅地喝起自己的黑咖啡。真是……太甜了。


    方才白昔兒提及過往,臉上的神情,看上去幸福而寧靜。


    宛如油畫中修女的微笑,千篇一律,刻意而虛偽。


    可那明明是如此悲傷的迴憶,為什麽要強裝無所謂呢?


    就好像過去……以及現在的自己一樣。


    鍾泊可不想見到另一個自己,那會很討人厭的。


    “我不明白……”


    “白小姐,你希望我幸福是嗎?”


    “是的。”


    “那就試著讓自己開心一點,多看看其他事物吧。”


    鍾泊真心建議道。


    白昔兒說,隻要他獲得幸福就夠了,隻要這樣,她也會幸福。


    鍾泊才不相信。


    這樣的幸福,或許真的給予過白昔兒一定的力量吧,但它過於虛無縹緲,與幻夢無異。


    在此之前,鍾泊的人生與她的人生,並無實際交集。


    他不想要一個粉絲,她也不該自暴自棄,把獲得幸福的權利外包給一個陌生人。


    所以,白昔兒應該多看看外麵的一切,去勇敢追尋自己的幸福。


    “好的!”


    白昔兒毫不猶豫答應了。


    隻是她的目光依舊粘著鍾泊,那副神態,甚至可以說是有些癡迷的。


    鍾泊:“……”


    好吧,改變不是一朝一夕的。他也不喜歡對別人說教,嗯,就先這樣吧。


    最後,鍾泊開車送了白昔兒一程。


    在車上,因為擔心席夫人可能叫人來找麻煩,所以他特意叮囑了對方要小心。


    待迴到水杉公館,鍾泊無視撲上來歡迎自己的某隻大狗狗,給席銘打去了電話。


    鍾泊:“給我萬優國際5%的股份,告訴你一件好事。”


    席銘:“神經病。”


    鍾泊:“關於白昔兒的。”


    席銘:“先說來聽聽。”


    鍾泊:“其實,她沒有那麽恨你,而且……”


    幾天後,鍾泊看著寄到自己手上的股份轉讓合同,心想,戀愛腦還是有點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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