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與走了。


    禦劍飛行十分快速,沒帶荊芥,留下他供顧雲媏差遣。


    實際上顧雲媏也沒什麽用到荊芥的地方,她的日常生活有幾個丫鬟伺候,孤月小築上下,有容與帶迴來的下人慢慢清理。


    這麽一大片地方,想在幾天內清掃幹淨委實不可能。


    容與不在家,顧雲媏偶爾下下廚,時而四處逛逛看一下進度,指出哪邊需要注意的。


    和王府分開的好處是,她如今能毫無負擔地掌管全家。


    然而有個詞叫“樂極生悲”,王府忽然傳來消息,說瑞王妃傳她去請安。


    兒媳給婆母請安很稀鬆平常,放在別的人家,一日起碼請一次安呢,她卻是婚後頭一迴。


    要見婆母,顧雲媏慎重地沐浴更衣,天沒亮馬車便從孤月小築駛向瑞王府。


    抵達王府時,晨曦微露。


    看門的小廝去了許久,稟告王妃過後,才給顧雲媏開了側門。


    白檀悄悄皺眉,這王妃什麽意思,她家姑娘是世子妃,是正妻,理應走正門,王妃難道以羞辱姑娘給姑娘下馬威?


    顧雲媏也感覺不對,坐馬車上沒動,居高臨下,聲音清冷,“你弄錯了,通常下人和見不得光的人走側門,你若是沒睡醒,趁早別在王府幹了。”


    小廝不耐煩地拉長一張臉,慢吞吞打開正門,嘴裏嘟囔:“事兒真多,還顧家千金呢,胡攪蠻纏。”


    白檀這暴脾氣哎,差點擼起袖子過去揍人,“你嘀咕什麽呢?!有本事大點聲叫全府都聽見!”


    另一個小廝出來打圓場:“罷了,世子妃快些進來吧,王妃那兒等著您請安呢。”


    罷了?


    他以為是多輕巧的事,也敢自顧自說“罷了”?


    白檀氣不過,顧雲媏低聲叫她,搖搖頭示意她不必糾纏。


    倆小廝無緣無故哪敢是這副態度,背後自有人授意,而且估摸著正是婆母瑞王妃。


    今日請安,想必多有不順。


    顧雲媏在兩名小丫鬟帶領下,來到王妃院子外。


    院門口站著個神情冷硬不怒自威的嬤嬤,“王妃尚在梳洗,世子妃,且等等吧。”


    前頭說王妃要等急了,這會兒又沒梳洗好。


    傻子都能看出來這是故意叫她站規矩。


    顧雲媏恭順地站立,微低著頭,以示對婆母的尊敬。


    嬤嬤不苟言笑,眼睛從下方看人,充斥一股濃烈的輕蔑意味。


    白檀也低頭,臉色忿忿,自家姑娘是老爺的掌上明珠,何曾受過這等委屈。


    偏此人是瑞王妃,是婆母,姑娘的長輩,輕易怠慢不得。


    顧雲媏倒是想明白了這件事,容與和王府不睦,早年獨自住在外麵,必然是連瑞王妃也不在乎甚至不喜歡他的。


    親兒子都不在意,更遑論她這兒媳,叫她過來請安是假,為難是真。


    而且專門選在容與不在家的時候,或許也是想讓她為此埋怨容與,和夫君生了嫌隙。


    再往後退一步,便是得知他們倆關係正好——從那場煙火就能判斷出來。


    瑞王妃見不得他們好好的?


    既然這樣,當初何必答應容與娶妻?


    莫非是老王爺的意思,王妃忤逆不得,所以折騰她這兒媳婦來了?


    顧雲媏滿心不解,尤其想不通親生母親對兒子為何似有解不開的深仇大恨。


    深秋的早晨涼風簌簌,刮在臉上也像細小的刀片,日頭升起,終於暖和一些。


    門口兩個丫鬟並一個嬤嬤門神似的,趾高氣揚地端著下巴,用鼻孔對著顧雲媏。


    白檀幾次握拳,若非這裏是統管瑞城的瑞王府,不想敗壞自家姑娘名聲,她真的忍不住。


    眼見日上三竿了,顧雲媏眉心跳了跳。


    嬤嬤說:“請世子妃稍後,王妃在用早膳,想必您敬著婆母,不會有怨言。”


    “兒媳哪敢。”嘴角扯出一抹笑,顧雲媏眼裏情緒全無。


    對方做做樣子都不肯,從頭到尾站在門外便熟知王妃動向,動動嘴皮子險些將“不敬婆母”的名頭扣在她身上。


    她站了半晌可沒說半個字。


    假如王妃日常如此,嬤嬤話語裏的輕嘲從何而來?三人把她當犯人看待是何用意?


    顧雲媏猜測,今兒怕是要在這站上一天了。


    不出所料,這頓“早膳”從辰時吃到晌午,又說瑞王妃乏了,小憩一覺,讓她繼續等。


    等得越久越感到心驚,其背後的用意,顧雲媏很難不往壞處想。


    好不容易等到申時,院子裏走出一個小丫鬟,低聲同嬤嬤說了幾句話。


    嬤嬤轉過身,漫不經心地道:“王妃忽然有些許咳嗽,怕將病氣傳給世子妃,不若世子妃還是再等等。”


    顧雲媏麵上保持恭恭敬敬,皮笑肉不笑,“婆母身體不適,兒媳給婆母請個郎中來瞧瞧吧。”


    “不必,我們院裏自然有人給王妃看。”嬤嬤吊著眼角綿裏藏針,“難為世子妃費心,世子娶了您真是一大幸事。”


    後麵兩句裹挾著濃濃的嘲諷之意。


    白檀心裏啐了她們一口,啊呸,裝模作樣。


    顧雲媏手指陷進手心,低眉順眼地緘默,王府這樣的環境,難怪容與性格生的陰鬱乖戾。


    這一等便至天黑。


    晚上涼氣重,又起了大風,來時顧雲媏也不知會是這副景象,隻添了披風。


    不然應當換成裹著大氅。


    白檀憂心忡忡地目光抬起一點望著姑娘的背影,姑娘體弱,受不得寒,再等下去恐怕迴去人就病倒了。


    黑衣裏響起一串急促的腳步聲。


    容與臉色黑得像潑了墨汁,解下披風兜頭罩住小丫頭。


    顧雲媏迴過頭,還未看清他的臉,視野一片模糊。


    他把她攬到身後,不卑不亢地直視嬤嬤,黑眸翻滾著無盡的戾氣,開口掉著冰渣子,“不知母妃有何事,偏要讓世子妃在這裏吹冷風?”


    一起跟來的荊芥給白檀使了個眼色,示意她攙扶小主母,小主母看起來不太好。


    嬤嬤也有點怵容與,“世子這說的哪裏的話,世子妃是來給王妃請安的,怎麽變成王妃使得世子妃吹冷風了?”


    “嗬。”他陰惻惻地笑,神色瘋狂陰鷙,“少在這冠冕堂皇,既然是要請安,可以,我代她請!”


    顧雲媏拉下擋住視線的披風,看著男人高大的身影。


    ……


    ps:本文有反轉,有反轉,有反轉,重要的事情說三遍,欲知詳情請往後看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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