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便傳來了林玉遲被賜死刑的消息。不出意外,那位與林玉遲勾結的時大人也並沒有能夠逃過一場,被周章免去了官職。


    東陽侯府一時間沒了兩位姨太太,整個都城都鬧得沸沸揚揚,傅臨的名聲也因此有損,被嘲嫁進東陽侯府的女子沒一個好下場,這不就是克妻嘛。


    傅雨煙得了失心瘋,每日隻知抱著張絨惜生前給的物什流淚,嘴裏神神叨叨地也不知道在說什麽,婢女要伺候她時也被毫不留情地轟了出去,就連醫師也不願意見,整個房間被她弄得一團糟。


    傅溪塵等人這幾日的穿扮極為素雅,清一色的白。見傅雨煙不願見人,便想試試傅臨出馬她會不會好點。


    傅溪塵去找了傅臨後,他隻是氣憤地哼了一聲,便怒氣衝衝地朝春庭院走去,身後跟著的下人低垂著腦袋小碎步跑著,累得不行。


    到來傅雨煙的住所後,大門緊閉著,傅臨站在門外,時不時便會聽見屋裏傳出來的陣陣笑聲,惹得他心頭之火熊熊燃燒。


    二話不說便上前用力敲打著傅雨煙的房門,裏麵的人不僅沒有開門,而且還發出了驚恐的叫聲,摔東西的聲音也隨之而來。


    傅臨氣急之下便將那房門給一腳踹開了。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狼藉,和那坐在地上,用那智障般的眼神看著他的傅雨煙。


    “煙兒?”傅臨的語氣並不好,甚至帶著一絲的不耐煩,他每逼近一步,傅雨煙都會發出尖銳的叫聲,吼著讓他別過來。


    傅臨的眼神落在了傅雨煙手中的小繡花鞋上,那是張絨惜在傅雨煙三歲之時親手縫製的,但小孩子長得快,不久就穿不下。


    然兒傅臨見了這鞋子便直覺晦氣。張絨惜的東西早已經被燒掉了,如今還能看見關於她的東西,晦氣極了。


    “把東西給我。”


    傅雨煙聞言便抱著鞋子往後退,警惕地看著傅臨那嚴肅的黑臉。


    傅臨伸出右手,說:“我說,把那東西給我。”


    “給我!”


    “啊啊啊啊!!!”


    傅臨見勸不動,便直接上前去將傅雨煙手中的繡花鞋給搶了過來,傅雨煙跪在地上抓著傅臨的腿求他還給她,哭地撕心裂肺,一旁的婢女小廝的腦袋都要低到地上了,偷瞄一眼都不敢。


    傅臨將腳邊的傅雨煙給踹開,然後向那取暖的火爐走去,將手中那丁點大的繡花鞋給扔進了火爐之中。


    傅雨煙連滾帶爬地來到火爐邊,馬上便將那雙白嫩的手伸進火爐之中,忍著被火焰灼燒的疼痛也要將那繡花鞋給拿出來。


    她在那黑炭中找尋著那兩隻鞋子,眼淚一滴一滴地往下掉,傅臨視若無睹,就站在一邊看著傅雨煙將手伸進火爐之中,無動於衷。


    傅溪塵等人聞聲而來,大老遠見那被踹壞的門便感覺到了事情的不對勁,急匆匆地跑進了屋內,剛好看見了那跪在地上往火裏找鞋子的傅雨煙。


    琳琅趕緊上前去將傅雨煙拉起來,可她的手已經被燒得發紅,鞋子也還是沒能拿出來。


    “阿爹,你在做什麽?”傅溪塵一臉難以置信地看著傅臨。


    傅臨問道:“你這是在質問我嗎?”


    “她是你女兒!”你曾經最疼愛的小女兒。


    傅臨想用力吼出來,卻見許多下人在,便隻好9克製著,說:“也不瞧瞧你們阿娘做的好事!”他拍打著自己的臉,又說:“本侯的臉都被你們丟盡了。”


    “鞋,阿娘的鞋……”


    琳琅將耳朵湊到傅雨煙嘴邊才聽清她在說什麽,得知鞋子被扔進火爐裏了後,二話不說便將那火爐給踹翻了。


    裏麵的黑炭帶著火一起掉落出來,還有那被燒掉了一半,剩下那一半變得黢黑的紅色繡花鞋。


    琳琅將那鞋子挑出來,用自己的衣袖將鞋子上帶著的火給拍掉,隻剩下那不多的紅色能分辨出它不是碳。


    傅雨煙見到那鞋子後,也不顧它是否是燙的便雙手捧起,往懷裏帶。


    傅溪塵嗬笑一聲道:“那你便守著你的臉麵過一輩子吧。”


    說罷便走到傅雨煙身邊將她扶起,欲要往門外走,那傅臨卻壓低了嗓音,抬眼道:“離開我,你們什麽也不是。”


    傅溪塵隻是不屑地笑了笑,便揚長而去了。


    此前琳琅嫁入春庭院後皇後是賞賜了公主府的,琳琅也不想在東陽侯府待著看她們的眼色,屢次跟傅溪塵商量去公主府住他都不願意,說在過幾個月,要不然外人看笑話。


    這次琳琅還是放低身段讓他搬過去,他可以帶上她的兩個妹妹。


    很快,東陽侯府除了傅臨,便隻剩下了傅海昌和傅蘇禾。就連春庭院的大半仆從都跟著去了公主府。


    入春後的第三個月天氣暖和了許多,公子府不知要做些什麽,下人比往日都要忙上許多,崔扶月站在高處指揮著她們。


    青棠院外再往裏走,便可以看見熱鬧的地方是在此處。


    原因是傅池衍在滿客軒聽到了客人閑聊,聊起了一個叫觀星台的東西,這東西其實並不能吸引他,吸引他的是客人還說了,這觀星台最為浪漫的地方,是可徒手摘星,送給心愛之人,便可永世不相離。


    於是他便找了工匠在公子府造一個觀星台。


    他並沒有表明這個建築是什麽,但公子總有公子的想法,崔扶月也沒有多問,隻是這觀星台建得外形跟個塔的形狀一般,若不是公子府後邊有一塊風景絕佳的空地,他還真不知道該建到哪兒去。


    一直從二月建到了三月,才有了大概的形狀,不知待它建好後會是到何時了。


    崔扶月站在高塔之下抬頭向上望去,此塔直衝雲霄一般,都快看不見頂端了。


    “莫要靠那麽近,危險。”傅池衍從崔扶月的身後走來。


    崔扶月每見到傅池衍都會展露笑顏,說:“滿客軒不忙了?今日迴來得那麽早。”


    “這不是擔心你一人在府中無聊,迴來陪陪你嘛。”


    崔扶月聞言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識地扭頭朝不遠處的婢女看去,那些吃瓜的婢女趕緊將目光移向別處,當做沒看見沒聽見。


    於是兩人走到碧玉亭內坐著,此處現在無人,非常安靜,花香四溢,清風徐徐令人心情愉悅。


    “近日都不曾見琳琅來公子府了。”崔扶月給傅池衍倒茶,順便問了一嘴。


    傅池衍聞言,表情便淡了下來,端起崔扶月遞過來的茶喝了一口。崔扶月見他不說話,便以為他是不想迴答這個問題,欲要開口另尋話題,就聽見傅池衍說:“琳琅在公主府照顧傅雨煙,沒空過來。”


    崔扶月點了點頭,有些小失望,便又聽見傅池衍說:“但你可以去找她。”


    崔扶月的心情就像過山車一樣,剛剛才低落下來又立馬情緒高漲,笑道:“我真的可以出府嗎?”


    傅池衍不解,道:“為什麽不可以?”


    崔扶月上一次出府還是在兩個月前的上元節,出府采買什麽的也不需要她,便隻能待在府中哪也不能去,再說了,腿腳不便。


    但如今她的腿已經可以正常行走了,隻是不能做劇烈運動。


    “那我明天便去!”


    “好,我送你。”


    崔扶月擺擺手,說:“你忙你的,我自己去便好。”


    傅池衍長歎一口氣,伸手捏著她的臉頰,說:“不行,我必須保證你的安全。”


    崔扶月有些無奈,但也隻好這樣了,傅池衍要做的事情沒人能阻止。


    晚間,崔扶月坐在書案前練字,傅池衍坐在旁邊指導。


    傅池衍猶豫了半天,才決定跟崔扶月將事情說明白,他神情嚴肅,說:“你明日去公主府後一定要慎言慎行,最好不要提傅溪塵。”


    崔扶月寫字的筆尖一頓,疑惑地抬頭迎上傅池衍的目光,問:“為何?”


    “邊疆戰亂,傅溪塵毛遂自薦,隨著軍隊,上戰場了,已有兩月。”傅池衍說:“琳琅近日有些鬱鬱寡歡,聽不得傅溪塵的名字。”


    成婚半月後侯府鬧出人命,成婚一月夫婿便上了戰場,擔心傅溪塵一去便再也迴不來,情緒也不是特別穩定,還要照顧那個隨時發瘋的小姑子。


    已有兩月,這個消息竟然一點都沒有傳到崔扶月的耳朵裏。要說是哪個武功高強,有經驗的公子毛遂自薦去打仗別人隻會誇他英勇,可傅溪塵這個習武不到一年的,分明是去送死。


    傅池衍看出了崔扶月所擔心的事,解釋道:“他,並不是第一次習武。”


    “什麽?”


    “他習武的時長甚至比我的還要長,不得不說,隱瞞得很好。”


    崔扶月說:“他不與旁人親近,是怕被看到手中的繭?”


    “可以這麽說吧。”


    崔扶月這一夜睡得並不好,她也不是想不明白傅溪塵為什麽要隱瞞實情,隻是突然開始深思他為什麽會突然要和琳琅成親,成親後又上了戰場。


    習武十幾年都不曾被人發現,給自己營造了一個出自武將之家卻偏愛讀書習字溫潤如玉的人設,也因此遭受了不少罵名,當真是煞費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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