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牧和蘇槿坐在迴侯府的馬車上,蘇槿手托腮頰,望著窗外,心事重重。


    “姨母可鬆口了?”


    林牧輕輕地搖了搖頭:“在想什麽呢?那麽入神。”


    “沒什麽,就是覺得,欠別人的感覺很糟糕。”


    林牧的手捏緊了袖中的秘典,心裏更加堅定救羽樂的念頭。


    兩人剛迴到府上,林牧就以接收暗衛營情報為由,去了天工手總部。


    他言辭閃爍,步履匆匆,舉手投足間盡是破綻。


    “還真是不會撒謊的人。”


    蘇槿換了夜行衣,悄悄跟著他出了門。


    林家舊宅被薛占奎夷為平地後,如今已經重建,雖然看上去與從前並無差別,但一草一木,一花一池都已沒了昔日的氣息。


    林牧躲在祠堂下的密室裏,打開了秘典。


    這是羽非墨憑記憶默寫的罱西族秘典,真正的秘典早被顧北全一把火燒盡。


    他看得入神,全然未察覺蘇槿悄然來到了身後。


    “夫君何時學會扯謊了?”


    林牧背脊發涼,看著蘇槿,瞬間紅了臉。


    “槿兒,我……”


    蘇槿一把奪過林牧手中的秘典仔細查看,忽的將秘典丟在了地上,一臉怒意。


    “你真的要練這喪心病狂的功法?”


    林牧抬起眼眸,緩緩地伸出手,卻被蘇槿推搡開來。


    “迴答我!”


    “若這功法真的能救羽樂……”


    “那也不能練,這寫的是什麽鬼東西?易髓?換血?這等邪術,害人害己!”


    “我仔細看過了,它這法子雖有些離經叛道,但合乎情理。”


    “合乎個屁!抽離人髓,人還能活嗎?”


    林牧第一次見蘇槿大發雷霆,他彎腰撿起地上的秘典,起身摟著她的肩安撫。


    “小綿羊發起脾氣還挺犀利啊?”


    “你少貧嘴,今日我若不來,你打算瞞我到幾時?說不定這會兒都動上手了?”


    她抬起頭瞪著林牧,一臉嚴肅。


    林牧一把將她抱起放在桌上,雙手將她囚在懷裏:“不氣了,好不好?”


    “不好!”


    蘇槿把頭扭向一旁,想到林牧次次瞞著自己,孤身置於險境,心裏十分氣惱。


    林牧歪著頭湊到她臉前,深邃的眼眸看著她,一股灼熱的氣息撲麵而來。


    “嗯?氣性這麽大?”


    說罷俯身低吻,蘇槿卻及時捧住了他的臉。


    “今日的事很嚴肅,你正經點……”


    林牧一把將她抱在懷裏舉過了頭頂,他抬起脖頸,熾熱的雙眸深邃篤定,讓人無法躲閃。


    “你可曾想過,倘若你犧牲自己救了羽樂,他會安心麽?”


    “槿兒,人不能那麽貪心,總要有人犧牲不是麽?”


    “當初你中了噬骨之毒,人人都給你判死刑,可我還是把你救活了!我就是貪心!我一定能找到萬全的法子救他!這秘典,不準練!”


    林牧見蘇槿態度堅決,隻好將秘典收了起來。


    蜀地 地下城


    塵彥和關山月聽聞岑溪山來了人,出門一看,居然是塵逸。


    一年未見,塵逸已經十二歲,他一身白衣,頭戴白色發帶,身上背著一個竹簍。


    塵彥見到塵逸,心中大喜,急忙上前迎接。


    “不知師兄來此有何事?”


    塵逸放下背上的竹簍,打開後,裏麵擺著一個青壇。


    “師父羽化了。”


    塵彥似乎感覺腳下一陣晃蕩,整個地下城好似地動山搖一般。


    一瞬間的天旋地轉過後,他紅著雙眼跪在了地上。


    關山月立刻扶穩了他,看著竹簍裏的青壇,低聲問道:“這是?”


    塵逸麵無表情地說道:“奉師父遺命,先帶他見見師弟,再送他去見師叔。”


    “師叔?”


    “前陣子,師弟你命懸一線,可是師叔的弟子救了你?”


    “正是,我還專程給師父寄了信,告知他師叔的下落。”


    “師父收到你的信後,沒多久便去了。”


    “師父可留下什麽話?”


    塵逸搖了搖頭說道:“他隻說自己要去還債了,臨走前,讓我將他火化,帶他去見師叔。”


    “可是師叔她已經……”


    “師父說能見,就能見。”


    塵彥擦去臉上的淚,朝著華陽真人的骨灰,重重地磕了三個頭。


    塵逸把竹簍封好,扶起了塵彥。


    “師弟,我走了,你保重。”


    關山月卻攔住了塵逸:“小孩,鬼術營已經挖通了通往羌南的甬道,你走甬道去會快些!”


    “無妨,我還要帶師父去見三師妹和小師弟。”


    “師兄你路上小心!”


    塵逸擺了擺手,轉身離去。


    塵彥沒想到,自己一封信,竟然送走了華陽真人。


    可他知道,師叔妙清真人是師父一生的記掛。


    妙清真人,原名曲恆初,是岑溪山的大師姐。


    那是一個午後,岑溪山已經連續下了半個月的雨。


    十歲的曲恆初去清潭挑水,天空突然放晴。


    耀眼的日光下,她看到不遠處一個繈褓裏,有個小嬰孩,他皮膚白嫩,雙眼明亮,不哭不鬧地看著她。


    曲恆初就把他抱迴了山上,給他起名奕陽。


    曲恆初的師父也是她的父親曲興平,抱著嬰孩在他頭上摸索了一陣,當即樂開了花。


    “岑溪山後繼有人了!”


    曲恆初見父親十分高興,對懷裏的小奕陽也頗為喜歡。


    就這樣,華陽真人被曲恆初背在竹簍裏,一點點長大。


    他不知自己的父母是誰,非要鬧著和她同姓。


    曲恆初卻笑著說道:“你若和我同姓,咱們就成了姐弟,你要做我的弟弟嗎?”


    華陽真人搖了搖頭,靈機一動,笑著說道:“你姓曲,那我就姓徐,今後我就叫徐奕陽!”


    徐奕陽隻是一句無心之語,曲恆初卻想到了深處。


    曲恆初十八歲時,因自身至陰血脈的反噬,命懸一線。


    八歲的徐奕陽哭著問師父:“師姐真的要死了嗎?”


    曲興平一臉無奈,他不知如何才能救自己的女兒。


    “師父,我在藏書閣看過兩本書,裏麵的功法,若能結合,應當能救師姐!”


    “帶我去看看?”


    曲興平一輩,他資質最差,之所以成為岑溪山掌門,是因為同輩中的能人,全部去了前線救國。


    當年的盛國國力強盛,侵占羌國西北十幾座城池。


    他跟著徐奕陽進了藏書閣,看著徐奕陽為他講解,如何把《玄冰決心法》和《清陽心經》結合修煉。


    “奕陽啊,岑溪山的未來,就靠你了!”


    為了救師姐,徐奕陽自創了《玄清功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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