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槿站在樓上,瞥了二人一眼,轉身去了後院。


    忽覺背後一陣冷風,卿塵一閃而過,拖拽著蘇槿走到暗巷裏,用力打了她一巴掌。


    蘇槿抬手便要打迴去,可她沒有功夫,被卿塵狠狠捏住手腕,厲聲警告:“離林牧遠點!”


    蘇槿用力甩開她的手,看她醋意大發,幡然醒悟,林牧那家夥竟利用自己,於是湊在她耳旁挑釁:“昨夜,他對我可溫柔了,癡纏到天亮還不罷休!”


    林牧躲在角落偷笑。


    “你!”卿塵抬手,蘇槿立刻後退兩步,繼續譏諷:“你這女人,既不許我對葉舒有非分之想,又不讓靠近林牧,姐姐你的心可真大呀!”蘇槿將卿塵內心的貪欲揭開了蹂躪。


    身後傳來熟悉的香味,卿塵轉身想走。


    “何必急著走。”林牧喚住了卿塵。


    蘇槿看著二人離開,轉身迴了青塢。


    地下密室裏


    “你竟敢背叛我!”林牧掐住她的咽喉,指尖顫抖,怒聲追問:“你受誰指使?那葉舒究竟是何人?”


    “現在問這些,不覺得晚嗎?”


    “所以,你跟那些人一樣,為了得到刺芒,從一開始就欺騙我和我娘?”他拿出神捕索放在桌上。


    打寶前一天,卿塵偷溜進密室尋找刺芒,不小心遺失了神捕索。林牧就已經識破她假死。


    “我不是為了刺芒,我隻是為了我愛的人和我想要的真正的自由!”


    “你明知母親因為刺芒而死,我真替她感到不值!”


    卿塵跟了林牧十年,以她的美貌足以在青塢成就一片天,林牧為了保她清白,讓她戴著麵紗做一個不起眼的舞娘。


    林牧曾答應母親,要照顧卿塵,十年來,他不曾忘記對母親的承諾。


    隻是他萬萬沒想到,卿塵,從一開始,就是別人的棋子。


    十年前


    迕遠巷爆發了嚴重的瘟疫,傳染了許多人,損失慘重。


    卿塵不幸染病,即將被拉去萬人塚活埋。


    十二歲的卿塵,無依無靠,絕望無助。


    當時的林牧,跟著母親住在仁須塢。


    那天夜裏,他去青塢送藥,撞上了偷跑出來的卿塵,林牧的藥材被撞灑在地,卿塵也昏了過去。


    林牧摸了摸她的額頭,見她虛脫無力,低聲安撫:“你等著,我先把藥送進去!”


    林牧小跑進了青塢,出門卻不見了卿塵。


    已到深夜,林牧望著母親煎藥的背影出了神,又想起那個倒在他腳下的小女孩,林牧不知她是死是活,憂心忡忡。


    卿塵被帶去了巷口小屋裏,一個身穿白衣的少年坐在草垛上,看著卿塵發呆,她額頭全是汗,衣衫濕了大片。


    此人便是葉舒。


    葉舒為她施針放血,喂藥,按摩身體,折騰了整整一宿,才將她從鬼門關搶了迴來。


    第二天卿塵醒來,看著一旁小憩的男子,用衣袖替他拭去額上的汗。


    “你醒了?想吃什麽?”


    卿塵搖搖頭,“哥哥,謝謝你救了我,你叫什麽名字?”


    “我,我叫葉舒。你現在感覺怎麽樣?”


    “我好多了,葉舒哥哥,謝謝你,救命之恩沒齒難忘。”


    卿塵眼中含淚,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頭。


    這一年卿塵十二歲,葉舒十三歲。


    少年人的愛,總是風馳電掣般突然,葉舒從未想過,隻是一眼,就自甘沉淪,開始了長達數十年的籌謀。


    臨行前,師徒二人把她送去了仁須塢繼續養病,臨行前,卿塵一路追到了巷口,葉舒一步三迴頭,依依不舍難離分。


    羽非晚看到卿塵手臂上的蠍尾圖騰,神色異常,主動跟巷主討了卿塵做學徒。


    從那時起,卿塵就跟著林牧在仁須塢一起長大。


    直到有一日,巷主把她喚去,遞給她一封信。


    葉舒對她癡心一片,不僅把自己是菱王世子的身份和盤托出,還與巷主達成了盟約,他替巷主尋找刺芒,用來交換卿塵的自由。


    葉舒從迕遠巷離開後才一年,羽非晚和林牧的行蹤就被泄露,羽非晚死前,卻再三叮囑林牧要守護卿塵!


    “林牧,師娘在天之靈也不希望你變成今日這般陰暗!”卿塵的脖子被掐的通紅。


    “你不配提她,今天我就殺了你祭奠她!”林牧的手愈發用力。


    卿塵閉上眼睛不再反抗,淚水順著臉頰流到脖子,流到林牧的虎口處。


    他猶豫了,卿塵借機逃離他的禁錮。


    林牧想到自己和母親對她掏心掏肺,卻不想一個十二歲的女娃娃,竟心機頗深,藏匿多年,十年來林牧對她像親人一般,悉心照料,竟不敵一個萍水相逢之人。


    “林牧,沒有他,我十年前就死了,他也不曾利用我從你這裏獲取什麽情報。”


    “我隻問你一件事,是不是他泄露了我母親的行蹤?”


    卿塵一臉驚愕,“不是!葉舒根本不認識師娘,應,應該是他的師父,大相國寺的主持。”


    “十年了,你跟了我十年,我把你當至親之人,你可有過一刻後悔?”


    林牧慶幸,自己沒把天宮手的秘密告訴卿塵,但母親的死,卻與葉舒脫不了關係。


    “我愧對你和師娘的信任,但我不後悔選擇他,是他救了我,給了我溫暖、體貼和照顧。他不像你,整日冷冰冰,伯母去世後,你性情大變,滿腦子都是複仇!你讓我扮作舞娘,可我最討厭跳舞!”


    “扮作舞娘也是為了救你!你要知道,巷主已多次提出,要你做花魁去打寶!”


    “可我在舞池跳舞,那些臭男人摸我的腳,你在哪兒?你護得了我麽?”


    林牧無言以對,父親被冤死,母親被逼死,他一個叛賊之子,身重蝕骨之毒,委身迕遠巷受製於人,自己已是苟延殘喘之軀,所謂的守護,在旁人眼中不過是自以為是。


    卿塵聲淚俱下:“這些年,葉舒一直安排密探在迕遠巷暗中保護我。那些碰過我的人都被他的密探暗殺,他為我尋到已故家人的屍骨,築碑立墳,為我送來故鄉的茶,故鄉的絲綢,故鄉的吃食。我知道,你和師娘都是真心待我,這些年你也盡力了,所以我並未把你和暗衛營的秘密告訴巷主和葉舒。”


    “討厭跳舞,也能戴上麵具跳了數年,不喜歡暗器,還能裝出一副認真研習的模樣,逢場作戲數十年!還真是難為你了!”


    “葉舒幫你尋迴火焰石和暗器密檔,咱們也算兩不相欠了!”


    林牧痛苦萬分,卿塵十年的潛伏和偽裝,此刻說什麽都無濟於事了。


    “你走吧!你既已覓得良人,我跟母親,也算有了交代!”


    卿塵開啟機關逃了出去。


    蘇槿迴到青塢,想到林牧被卿塵欺騙十多年,覺得他有些可憐。


    但一想到他利用自己來救卿塵,心中的同情瞬間化為泡影。


    “哼,活該!”蘇槿氣唿唿的迴了房間。


    她對著鏡子擦藥,看著被打的通紅的臉,越想越氣。


    “咚咚咚!”突然有人敲門。


    “誰啊!”


    “是我,青鸞,主人讓我帶你去一趟密室。”


    “我不去,你跟他說我睡了,我頭疼的厲害!”


    青鸞直接推門而入,拽起蘇槿說道:“那可由不得你!”


    蘇槿看到青鸞手中的銀針舉在半空,乖乖穿上鞋子隨她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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