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街道上,還是遠處畫舫上,隻要能看見,能聽見那片空地上聲音的人,都各自有想法。


    眾多商人在想其中是否有利可圖,軍方的人則在想著是不是要趕快鋪鐵道。


    當然,也有理學大家在想,聖朱熹說的道理,不會有錯吧!


    天行有常,宋應星這是假借天道!


    “他絕活不到四十歲!”


    不少文人都看著那處地方自信滿滿地感歎。


    遠處遊船畫舫上,高承好不容易拒絕了妻子們“茶話會”,這才上了一旁的畫舫。


    來到南京,張鶯很快又操辦起自己的藝人隊伍。


    這次加進來的女子們還蠻有名的,聽說錢謙益狂追的柳如是也在其中,不過高承心憂天下,沒有陪她們搞風花雪月藝術創作的空閑。


    一陣繁忙之後,他在這條盡是高層的畫舫上坐了下來。


    除了南京這老幾位,還有新到南京的盧象升孫傳庭等人,以及喜氣洋洋的孟文定。


    孟科長得知劉同升叛亂的時候,真是心髒都快嚇停了,在京師一連病了一個多月。


    後來的整風中,他更是不斷給自己老爹寫信,勸老人家收收心,別整幺蛾子。


    再到後來,他還不放心,索性直接捏了個偷稅漏稅的罪名,拜托高業先把他老子給抓了起來,斷絕自由行動。


    高業當然沒有任由這位大孝子胡來,一時間孟文定“大義滅親”的故事也成了南方的經典笑話。


    不過,在這之後,卻是沒什麽搞隱秘事情的人敢去找他老爹了……


    時隔一年,重見高承,這位小四十歲的老帥哥都想抱著高總兵哭訴一下在大明受的苦。


    不過,最終他還是放棄了這個念頭,他也怕挨打啊……


    “諸位,讓咱們先恭喜孟科長安全迴來。”


    高承含著笑意端起酒杯,向著帶些不自在的孟文定舉杯。


    後者也連忙端起杯子,向周圍全部敬了一圈。


    “孟科長這一次,可是勞苦功高啊。”


    周文鬥就坐在孟文定下首,也是不常見地笑著賀喜兩句,主動敬了一杯。


    孟文定雖然也對這人有些發怵,不過畢竟算是同一個時代的老人兒了,並沒有失態。


    “孟科長,在大明朝廷待了這麽久的,對大明有什麽看法?”


    高承愜意地靠在椅背上,遠眺一眼蒸汽機實驗的方向。


    那一百多米的軌道早就跑完了,而內壓氣流隨著鍋爐的熱度下降而越來越無力,已經停了下來。


    可是,“蒸汽機的啟迪”已經達成了!


    接下來,科技又會進入一次較快的發展。


    同時,有了這技術,航運的船,也可以更新迭代了。


    迴頭也得正一正當今的風氣,不要老把注意力放在國內,更多也要看一看世界嘛。


    孟文定沉思一段,然後抬頭開口:“大明之弊……嗬嗬,總兵,我隻看出了幾條,就算是拋磚引玉了。”


    高承並不在意他自謙的說法,揮了揮手,示意他繼續。


    “我覺得,大明的弊端,第一條就在於,朝堂官員的水平。”


    孟文定深思熟慮之後,緩緩開口:


    “我雖然待的時間不長,收到的消息不多,可是我多少能明白一些。


    “大明的官員,全部都是靠著讀書,還是讀死書學習,十年寒窗一朝科考,觀政幾年,就可以做官啦!


    “戶部官員不必了解民生營算,兵部官員不必了解行伍征戰,刑部官員連大明律都背不全。


    “做事的人不能隻做事,做官的人卻隻做官,大約就是那裏的弊端。”


    眾人多有沉思,高承輕輕撫掌。


    “說得好,正因如此,咱們選官才要有專業的考試,才會有做吏員的磨煉。


    “戰國時期就有這麽一句話,宰相必起於州郡,猛將必發於卒伍,可是直到今天,仍然做不到。


    “今後怎麽樣,五十年後一百年後怎麽樣,我管不著,可至少現在,眼前,咱們大家還是要專心一些,別把總兵府做成第二個大明,大家覺得如何?”


    周圍人各自有想法,不過沒人反駁。


    後麵這半句,就屬於是不能反駁的話了。


    孟文定讚同之後,又想了想,開口道:“其次就是,在大明,百姓說不上話,開不了口。


    “知屋漏者在宇下,知政失者在草野,在大明,內閣定方針,六部做實事,剩下的百姓,便隻能被安排。


    “百姓的聲音傳不到京城,皇帝也聽不見,久而久之,他們當然要振臂一唿,嗬嗬,總兵,我是在北方見得那些……”


    高承知道孟文定怕自己誤以為他是在諷刺自己,擺了擺手,示意沒這個必要。


    說完這些後,高承嚴肅地開口道:“孟科長說得很對,眼下大明的問題,其實就是兩類。


    “上不知下,下不通上,中間的官僚階級欺下瞞上,禍國殃民。


    “所以,咱們更加要嚴格地防備這種問題!


    “也是因此,我打算給咱們官衙的大部分機構都改革一下,在這裏也是事先跟大家說一聲。”


    高承此話一出,眾人紛紛抬起了頭,帶著一絲驚詫。


    這是又要清洗?


    其中,又以塗方智和新禮事科的陳邦彥最為擔憂。


    之前那場清洗,塗方智有家人在其中!


    雖然說不上是什麽近親,可是這種事情,卷進去了能有幾人有好下場?


    說不怕那是假的!


    至於陳邦彥,是廣東的一名大儒,不過本身並不腐朽。


    他本來因為周望的屠殺行為,對總兵府很是仇視,不過在張家玉的勸導和對總兵府執政切實的了解後,勉強做了個投誠的文人。


    他最怕的,就是高承改來改去,再做了某些昏君的事!


    不過,眾人沒有誰主動出聲反駁就是了。


    因為私心是有的,可是至少,在座的這些人當中,不擔心自己身上不幹淨,會被清理掉!


    一些敏感的話題之後,所有人都看著遠處的煙花,開始了真正的閑聊。


    p.s:敏感的話題,不僅不能說,也不能寫,那就不能聊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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