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空寺飄搖在雨的彼岸,


    雨很散漫,似乎有龍在逃竄,


    誰的腳步放緩,迴憶著曾經的暖


    他們之間有太多恩怨需要被清算


    我們無辜被牽連,分離在天涯的兩端


    千年以後,有寶石名為鑽


    以真心,作為交換。


    應龍的眼依然血紅,潛藏在厚實的烏雲裏,控製著應龍的少年一臉純真地在雨中散步,腳步輕快,仿佛一名喜歡在雨中嬉鬧的無憂無慮的少年。


    少年其實名為月櫟,來自烏孫國,但現在的烏孫國已經不是少年記憶裏繁盛喜樂的烏孫國了,曾經烏蘇臣服於強大的商王朝,勤懇朝覲商王,向商王貢獻祭祀物品,但商王認為“國之大事,在祀與戎”,商王對著最聽話的烏蘇開了刀,理由僅僅是禮器權杖崩了一個角,壞了祭祀的好兆頭,而事實上是否真的崩角無人可知,但商王進攻烏蘇調集兵力多達一萬三千人確實不爭的事實,數以百計的烏蘇人俘虜被用於祭祀,或成為奴隸。


    月櫟的心暴動著,於是應龍卷起的風雨更為狂了些。少年揚起惡魔般的笑容,潛伏在周圍的暗衛密切關注著月櫟的指令。


    從懸空寺出發的舒永一行人在雨中行進著,雨敲打著車廂,莫離在搖搖晃晃的車廂裏似乎睡得更加沉了,鋪天蓋地的雨如同童話故事裏壞人即將出現那般陰沉。


    隗牧燃起的寧神香不知道何時就被水汽湮滅了,車內的舒和不說話坐在莫離身邊。


    車廂外嘈雜起來,令人煩躁的雨聲開始混雜著人聲,隗牧掀開簾子,蒙著臉帶著刀的殺手圍繞著她們,舒永帶著人正打鬥著。


    有殺手想向車廂靠近,舒和發出袖箭射中了殺手,舒永補了一刀,殺手倒下。


    不斷有殺手向車廂靠近,舒和跳出車外和舒永加入了打鬥。車廂裏的隗牧雙手結陣,念念有詞,手中燃起一點燈火,揮手,揚到空中,光芒散落到莫離身上,保護著莫離。


    一名殺手揮著銀色的刀砍向馬兒,馬兒刺痛,應激般要往前跑,車廂一陣翻動,隗牧摟緊了莫離,舒和見狀翻身上馬,控製著馬兒,那把銀色的刀揮向舒和,舒和在馬上與這個殺手糾纏著,殺手露出稚嫩但兇狠的眼,招招要人命。


    “你這小孩如此暴戾,當初死了算了,自己不惜命,還害人害物。”亮堂堂的聲音的女聲迴響在空中,但是不見人,空中的雨似乎小了,但是卻飄起來鵝毛大雪。


    嘎嘎嘎,嘎嘎嘎, 這似乎不是鵝毛大雪,而是鴨毛大雪,一大群白色鴨子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有的還跳到了車廂上。殺手們想要攻擊這些無端出現的鴨子,但是鴨子異常靈敏,輕易就躲開了,更為讓殺手困擾的是,這些嘎嘎嘎的叫聲似乎讓他們頭痛欲裂,行動一下子遲緩起來,舒永舒和一行人趁機收拾這些殺手。


    帶著銀色刀鋒的少年環顧四周,分不清說話的人到底從哪裏來,他扯緊虛空中無形的線,應龍咆哮,雨又大了起來,周圍模糊起來,殺手們抱著傷往後撤退,消失在雨中。


    少年也隨著雨消失了。


    白色衣服黃色腰帶的女人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車頂,仿佛一隻鴨子,就這樣跳下來,:“讓這小孩跑了,以後看來麻煩還是會不斷的。真是的。”


    “鴨尊仙人!”隗牧看著白衣服黃色腰帶的女人,高興地喊了出來。


    “都說了別叫仙人,叫得都老了。”女人一眼瞪過去。


    “那叫什麽?”隗牧怯怯問道。


    “這個嘛,一時我也想不到,反正不要叫仙人。”鴨尊仙人莫名其妙的。


    “多謝姑娘相救”在一邊的舒永出聲了,鴨尊仙人看向舒永:“嗯,不用謝,我早看那個小孩不順眼,總是自怨自艾的。”


    “姑娘認識剛剛的殺手?”舒永問道。


    “不認識。”鴨尊仙人前言不搭後語。


    舒永也識相地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是可以救離姐姐的鴨大仙嗎?”舒和看著一地鴨毛,反應過來。


    “舒和,不得無禮。”舒永對舒和說道。


    “鴨,不,鴨鴨姐姐,聽說你有很多救人秘方,可以救救車上昏迷的離姐姐嗎?她受傷之後一直都沒能醒過來。”舒和認真地請求著鴨尊仙人。


    鴨尊仙人望向散發著淡淡光芒的車廂,莫離的緊閉著眼睛,依然睡得像豬一樣。


    “她睡得像豬一樣。”鴨尊仙人把心裏的話說了出來。


    在場的人不知道怎樣接,但不由得都望向了莫離,狂暴的風雨和激烈的打鬥中,莫離依然一副安睡的樣子。


    鴨尊仙人提起裙子,輕巧地跳上了車,湊近去為莫離檢查,舒永舒和緊張地看著。


    鴨尊仙人強行拉開莫離的眼皮看看眼珠,又探了探莫離的脈搏,又俯下頭聽了聽莫離的心跳,奇奇怪怪的。


    “就沒見過睡的這麽死的人。”鴨尊仙人甚至伸手掐了掐莫離圓乎乎的小臉,莫離毫無反應,舒永和舒和都看呆了,隗牧卻見怪不怪。


    “你是多久沒有睡覺,這麽能睡。”鴨尊仙人這邊還在車廂裏絮絮叨叨的。


    “我們繼續出發吧,有鴨尊仙人在,看她的樣子,應該是有辦法的。”說著上了車廂,撩開簾子望向舒和,“上車吧。”


    舒和卻搖搖頭,“我陪哥哥騎馬吧。”


    隗牧望向舒永,舒永點了點頭,隗牧放下了簾子。


    舒永的人隻是受了點輕傷,原地稍微包紮,大家便繼續出發了,舒永和舒和分別騎著兩匹馬,馬蹄聲噠噠噠噠的,後麵的車廂也跟著咕嚕咕嚕地前進。


    舒永舒和一時不說話,各懷心事。


    車廂裏的鴨尊仙人和隗牧也沉默了。


    這場雨雖然停了,但似乎是因為下得不夠盡致淋漓,天還是有些陰沉,風有些悶,人也有點悶悶不樂。


    應龍此時的眼灰溜溜混濁著,無力地蜷縮在一朵黑雲上,疲憊之中卻似乎清醒了一些,雲端之上水汽縈繞,有些悶熱,暖的水汽讓他想起了魁,魁擅長將風變得熾熱。


    魁也擅長發現雨,擅長發現他的蹤影,不知道魁能不能找到自己,他這樣想著。


    他在雲裏睡著了,又難受地醒來了。


    孤獨鬼在不知名的也,也煩惱著睡眠。


    人和鬼都被睡眠困擾著。


    要繼續睡,還是不睡?


    孤獨鬼的腦子裏罕見地出現了積極的論調,隻是,這次會持續多久,拭目以待


    孤獨鬼對於離現實很遠但又很誇張很夢幻的故事異常著迷,也許故事對於孤獨鬼而言是藥,就像世界上那些藥,可以止痛,或者可以消炎,甚至可以消除病灶


    但是孤獨鬼的病灶又是什麽呢?


    病征倒是一大籮,例如,困了,難過了,傻笑了,哭了,呆了,癱了,各種各樣的。


    如,人,若是將他心裏的恐懼一一陳列,會不會變成一個或詭異,或悲哀的博物館,隻是這些文物並不一定有向往的觀眾。


    很多時候,隻是自己一個人,一個人呆呆看到哭,就是這樣,或者嚇到哭。


    我們需要一些稍微熱鬧的,稍微喜悅的想象,我們,需要一些客人,需要一些驕傲,需要一些自滿,,


    小滿小滿,顆粒漸滿,豐盈的狀態是喜悅。,


    但,


    “人有權為自己的遭遇而生氣嗎?”


    “人有權為自己而悲傷嗎?”


    “有。”


    “既然有,為什麽這樣做的時候會被認為是自私,會被指責”


    “有權並不代表會被理解或安慰。”


    “是這樣啊,那等於生氣是沒有用的,說出來也是沒有用的,最後一切還是如數遭罪在自己身上,而一開始陳述,就又是自私了。”


    “你可以不和他們說”


    “為什麽要和他們說呢?”


    “都不是一個世代的,不是一個處境的,不是一個語境的”


    “你覺得犧牲了很多的,他們不認為是犧牲”


    “因為那個世代人人都沒法獲得滿足”


    可,


    “生命足夠長,所以可以選擇自己想做的吧!”


    “生命很短暫,也不妨礙選擇自己想做的吧!”


    “這兩個人接下來會怎樣?


    “誰知道,生命足夠長,反而會一直逃避,拖延,對峙吧!”


    隻,


    “我最近經常做夢?”


    “做噩夢?難道是副作用?”


    “不知道,隻是一直夢到有關他的場景”


    “嗯?”


    “最近會想,如果當時繼續在一起,那會怎樣?”


    非,


    連幸福也會害怕。


    我的理解大概是,害怕幸福的感覺一下子就消失了,當下這一種平和像是會漏完的沙漏,像是有限製時長的魔法,或者藥效隻有一陣的藥,或者不知道為什麽就會結束掉的,命運。


    小心翼翼,誠惶誠恐,局促不安,


    困,


    所向往的,是我陌生的,是我未曾體驗過的,所以難以描繪。


    與人的互動感,情感的進展,


    新問題,沒有體會過愛情的人,應該如何描繪愛情,


    對愛情不抱希望的人,又該如何寫完一本愛情小說。


    愛情小說裏麵應當有愛情,應當有愛的真實幻覺,應當是真實的兩個人的故事,對此陌生的我,甚至對熱鬧的常規友誼也陌生的我,如何完成一本充滿著愛欲與友誼的小說。


    所以,會有濃重的抗拒感,是因為,不熟悉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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