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所裏一片嘈雜,幾乎都是蘇小歐對自曼的詆毀和控訴,自曼坐在那兒一言不發,不是覺得自己理虧,是在捫心自問這麽做圖了什麽。


    警察同誌安撫了一會兒蘇小歐,蘇小歐淚流滿麵,像受了多麽大的委屈,沒完沒了地非要自曼道歉和賠償。


    另外一個警察同誌找自曼調解,自曼沒哭沒鬧沒有任何情緒反應。


    “何老師,你不打算說句話嗎?”寧帥站在她的身邊,跟著挺著急的。


    警察同誌比較有經驗,“先讓人冷靜一下想想整個事件發生的過程,你們這種屬於民事糾紛,我們也隻能做調解雙方達成賠償協議,如果哪一方不滿意,你們再去起訴。”


    蘇小歐這下算逮到了機會,叫嚷著:“何自曼,你這個賤貨,搶我男人還打我,你要不要臉,警察同誌這種人是不是得拘留個幾天?”


    警察同誌很公正,“你們兩個屬於情節較輕的打架鬥毆,我們給你們調解,你們要是無法達成協議,非要行政拘留的話,兩個人得一起拘留。”


    蘇小歐一聽,脾氣稍微收斂了一點,但她心裏氣不過,給蘇小月打了個電話。


    “啊!”坐在識人公司會議室裏的蘇小月驚呆了下巴,看了眼顧羽寧說,“三哥,不好了,自曼和我姐在商場打架了。”


    顧羽寧正悠閑自得地抽著雪茄,臉上頓時凝固成冰塊。


    等顧羽寧和蘇小月趕到警察局的時候,蘇小歐的情緒已經沒有那麽激動了,但看到顧羽寧之後,她又像上了發條一樣,迸發出驚天動地的哭泣聲。


    在現場的警察同誌,寧帥都感覺出蘇小歐是徹頭徹尾的受害者,唯有顧羽寧和蘇小月知道其本色。


    不過,顧羽寧看到寧帥站在自曼的身邊,眸色晦暗,眸底劃過一抹若有若無的疑慮。


    寧帥朝顧羽寧打了個招唿,“顧總,好巧不巧!”


    “寧總怎麽會在這兒?”顧羽寧的餘光掃過低著頭的自曼。


    “我上何老師的講座,正巧趕上了這茬事。”寧帥解釋了一下。


    顧羽寧沒說什麽,先看看情況,警察也把事情大致交待了一下,全是根據蘇小歐口述所得知的整個過程,自曼始終一言不發。


    “阿曼,你沒事吧?”蘇小月坐到自曼身旁,擔憂極了。


    蘇小歐見狀氣不打一處來,眼眶又紅又腫,“蘇小月,到底誰是你姐姐,你不關心你姐姐,關心個打你姐姐的,你有點良心嗎?”


    蘇小月沒轍,過去看了眼蘇小歐,“沒事,就破了點皮,留不下疤。”


    “我這都毀容了,你還說這種話。”蘇小歐抱著蘇小月嗚嗚地哭起來,長這麽大,她從來沒被人抓破臉和脖子。


    自曼雙手緊緊握著,垂著頭,咬著牙,蘇小歐的哭泣和吵鬧絲毫沒有影響她的心緒,潑蘇小歐,打蘇小歐,她一點都不後悔,隻是她覺得鬧到警察局很丟人。


    等蘇小歐稍微平靜了一會兒。


    警察同誌才說:“你們雙方先給對方道個歉,至於賠償你們先各自提,因為我們也看了,你們都有受傷,不是單方麵的,不過那位姑娘先動手潑人飲料,這個責任劃分那位姑娘要占比較大的過錯。”


    顧羽寧撫了撫額頭,目光落在自曼的身上,這個女人一定是被刺激了。顧羽寧深吸口氣,怎麽可能不管她?引起這場事故歸根結底是因為齊容雲,顧羽寧太了然了。


    “蘇小歐,你說吧,要多少錢?”顧羽寧幹脆利索,甚至不帶一點人情味。


    連警察同誌聽到這樣的話都有點驚詫,一般都會說做個傷情鑒定再討論賠償。


    蘇小歐梗起脖子,仰起頭,一副她想怎麽樣就怎麽樣的姿態,“我被毀容了,你覺得值多少錢?”


    顧羽寧淡漠一笑,剛要開口,自曼忽然站起來,抬起眼簾的瞬間,眼神中帶著堅強不屈又楚楚可憐的破碎美感竟然引起在場所有人的注視。


    “顧羽寧,這是我和她的事。”自曼的口吻輕柔卻剛毅,“我們離婚了,我的事我自己處理。”


    顧羽寧轉過頭,對上她的眸子,心不由得一顫。


    自曼走近蘇小歐,隔著一兩步的距離,麵色平靜如水,說的話卻令人不禁膽寒,“蘇小歐,你不用盛氣淩人,你在巴厘島打我,害我的事,我們可以一起算,我知道韓印辰在坐牢,如果是我去找他,你覺得他會不會說實話,你是共犯,小月也可以作證。”


    幾句話說完,蘇小歐像被誰點了穴,怔怔地盯著自曼,巴厘島的事就這麽被自曼隨意地說出口,也驚呆了顧羽寧。


    自曼冷靜的臉上如同鍍了一層石膏,像古希臘的雕塑,輕聲輕語卻像含著刀片,繼續說:“你說惡有惡報,你覺得誰是惡人,你的報應是不是也該來了。”


    蘇小歐不自然地吞了吞喉嚨,蘇小月趕緊握住蘇小歐的手,示意她這個時候不要在逞強了。


    寧帥忽然插了一嘴,“看來是有人先做了惡,先欺負了我們的何老師,何老師,我說的對嗎?”


    顧羽寧莫名地感覺到了威脅,上前摟住自曼的肩,“蘇小歐,賠償你盡管找我,別糾纏自曼。”說完,顧羽寧強製性地摟著自曼走出了派出所,打開副駕的車門,把她塞進車裏。


    寧帥站在派出所的門口,看著顧羽寧那輛限量款的勞斯萊斯,心裏陡然升起一股醋意,從來沒有過的酸,第一次。


    蘇小歐也像一隻泄了氣的皮球蔫了,不再亂吵亂鬧,自曼的話令她有了絲絲恐懼,當初做了那件事後,報複的快感讓她沒有感覺到絲毫的害怕,直到媒體曝出韓印辰被抓,她才心生了恐懼。


    顧羽寧緩緩開著車,拐過一個路口,把車停在一家藥店的門口,他下了車從藥店買了處理外傷的生理鹽水、紗布和創可貼。


    “你這個口子不淺,會留疤。”


    顧羽寧拿起她的手,借著車內微弱的燈光看了看,不是簡單的劃破了表皮。


    “沒事,我不是疤痕體質。”自曼輕輕柔柔地說。


    顧羽寧給她處理了一下,皺了皺眉,“疼嗎?看著很深,不留疤也會留印吧。”


    自曼很有經驗,“不會,剖腹產的疤痕可比這個嚴重,現在什麽都看不出來。”


    顧羽寧歎了一聲氣, 最後粘上創可貼,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的臉看了很久。


    “我沒事。”自曼咬了咬唇,與蘇小歐對峙,她一點都無所畏懼。


    “來,抱抱。”顧羽寧輕輕擁住她,撫了撫她的背,這個女人堅強起來的時候挺可怕的,就像她一個人跑去國外生孩子一樣。他心疼她,沒辦法斥責她,如果他不告訴她母親去世的真相,今天斷然不會發生這件事。


    他想和她說謝謝,但他隻能在心裏說。


    “完了,沒去接candy。”自曼忽然想起來女兒。


    顧羽寧笑了笑,摸了摸她的頭,“沒事,我讓阮楠去了。”


    自曼鬆了口氣,今天真是像坐過山車一樣。


    “阿曼,蘇小歐在巴厘島還打過你?”顧羽寧扶住她的肩膀,目光湛湛地凝視著她。


    自曼微微垂下眼簾,舔了舔唇,迴避他,“那麽久的事了都過去了,我們迴去吧。”


    顧羽寧皺了皺眉,這個女人到底隱瞞了他多少事情!他很想知道。


    “阿曼,這麽多年,你還有其他事瞞著我嗎?”


    自曼愣了一下,迴想起這麽多年跟他在一起,受的委屈太多了,可即便如此,她也不想說出來。


    “別想以前了,想多了累,我們迴去吧。”自曼笑了笑,人總要往前看。


    顧羽寧的心沉了沉。


    沒辦法,自曼的心性一直如此,和她相處久了便知道她性格乖巧,不張揚,內心封閉,不作不鬧,溫吞柔順,沒有因為什麽瑣事與他爭吵過,從來不讓他太過費心,反而每每是因為他胡亂猜忌,善妒又自私,才最終導致他們的關係破裂。


    想到這些,他越來越覺得配不上自曼,以至於冥冥之中他也不得不往前看,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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