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應星愣住了,眼神有一瞬變的脆弱,像是想到了什麽不好的事。


    隨著眼神的軟化,他刻意做出了一副不容靠近,兇巴巴的樣子。


    可一個看起來就想要掉眼淚的人,誰又會覺得他很兇呢?


    李燃心軟了,可他僅存的良知讓他繼續說下去,那條綁在少年身上,寫有他的字跡的絲帶到底是燙了他的心,留下了疤。


    “你瞧,你甚至沒有思考過這件事,可隻要抱過貓,身上都會留下貓毛的。”


    李燃眯了眯眼,企圖少看些少年難過的樣子,“05687,你在難過,是你聯想到什麽了嗎?”


    “你有病吧!”


    少年突然暴起,推翻了桌子。


    李燃及時退後,卻也被倒了的桌子砸到了腳趾。


    這一下很痛,李燃吸了口氣,他比少年要高許多,兩人同時站起,對他怒目相視的少年顯得格外弱小,像豎起所有毛發處於戒備狀態的呲著牙的貓。


    他歎了口氣,屈膝下跪和少年對視,“我不是在指責你,我是想告訴你,你原本,是可以保護你想要保護的東西。”


    “如果你一直控製自己不用大腦思考,可能你會得到你想要的結果,不被任何人掌控,可這是需要付出代價的,就像你沒提我卻知道的,因為你而死掉的小貓。”


    “你想要保護你的貓,就要保持警惕才行,保證它和你都不會暴露它的行蹤。”


    “這是很簡單的道理,隻要上過學,動腦筋都能想到的,可你因為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不會,隻能一次次暴露它,讓它死掉。”


    “如果現在我給你兩個選擇,一,我教你保護你的貓,二,我教你如何被人討厭,你選哪個?”


    李燃伸出雙手,手心接住少年不知何時流下的眼淚,一串又一串,眼淚是溫的,可落在他的手心變的滾燙,燙的他忍不住蜷縮手指。


    “我…”


    宋應星眨了下眼,眼淚再次落下,他低著頭,控製自己哭泣的樣子不會被人發現,“我不知道。”


    宋小草是從小就找到他的神奇貓貓,即使死掉無數次也能複活迴來找他,他見慣了宋小草的死亡,卻還是會在見到宋小草的屍體後控製不住憤怒。


    他是喜歡宋小草的,喜歡會一直陪伴著他的宋小草,宋小草是他唯一的朋友。


    可是…


    腦中是無數飽含愛意的唿喊,一聲聲“星星”讓宋應星覺得他被困住了,他想解脫,想不再被人喜歡,想被人討厭,可唯一的朋友和這個放在一起,他不知道該選擇哪個。


    “我不知道…”


    “你…難道不喜歡我嗎?”


    宋應星抬起頭,臉上一片濡濕,他用袖子擦掉,抽噎著看向李燃,“他們都喜歡我,所有人都喜歡我,我想要的家人也喜歡我,你不喜歡我嗎?”


    “?”


    李燃沒有迴話,拚盡全力掐著手心,咬住舌尖控製自己不說出那兩個字。


    “你就算是不說,我也知道,你肯定喜歡我。”


    囚服比較粗糙,宋應星擦過臉後臉上多了好幾道紅痕,有些癢,他用手背蹭了蹭紅痕,又蹭了蹭眼睛,聲音哽咽,“既然你喜歡我,那為什麽不能把兩個選擇的答案都告訴我?”


    “不是不能告訴你,是我想知道,哪個對你更重要。”


    李燃迴複的聲音很輕,像羽毛落下,溫柔而帶些癢意。


    “都我了不知道!艸你爹,你為什麽要提我的貓,你以為你的眼神很好嗎?看到貓毛又怎樣,你抓不住它的,它是我的,不管怎樣,它都會迴來找我。”


    新囚犯05687話裏話外都是對那隻貓的信任和依賴,或許是物種的不同,這隻貓輕而易舉得到了所有人想要的喜歡。


    李燃之前就出現的嫉妒在這一刻徹底被點燃,他甚至共情了那個殺掉新囚犯05687小貓的那個人。


    對旁人理都不理,開口就罵,利用完了就丟的人竟然會為了一隻貓哭,甚至為了這隻貓連最渴望的東西都壓住不要。


    李燃用指腹蹭了蹭少年泛紅的眼尾,在對方側頭後,原本就帶些惡意的嫉妒刹時被暴戾的殺意充滿。


    他想過的,想過的教新囚犯05687,想過放棄心中的欲火,當一個電影中才有的正麵角色。他開了個頭,卻沒想到,他做不到。


    隻是被他擦眼淚都要躲開,嫌棄著他的新囚犯竟然有著一隻會讓他哭泣的貓。


    他不甘心。


    醃臢的心思占了上風,李燃擠出一個虛偽溫和的笑,他道,“別生氣了,你說的對,我喜歡你,應該把兩個都教給你的。”


    “?你說真的?”


    宋應星半信半疑道。


    “嗯。你能感受到的,我喜歡你,對嗎?”


    李燃又用指腹去蹭新囚犯的眼尾,這次,新囚犯沒躲開。


    擦拭過新囚犯眼尾後,李燃雙手搭在新囚犯的肩上,“編號05687,你真名叫什麽?”


    “宋應星。”


    宋應星答,“你真的會…告訴我兩個選擇的答案嗎?”


    被碰到肩膀,他蹙了蹙眉,滿臉的不悅,像李燃是什麽髒垃圾。


    “對,我會告訴你兩個問題的答案,然後手把手教你。”


    李燃知道宋應星的不安,所以又答了一遍。


    “哦。那你現在就教我!”


    宋應星邊命令邊用手去撥李燃放在他肩上的手。


    李燃避開宋應星的手,然後又搭了上去。


    “?”


    宋應星一呆,下一秒又要口吐芬芳。


    李燃扣住宋應星肩膀的手緊了緊,將臉湊了過去,用嘴堵住了宋應星的嘴。


    隻是一個前奏,所以李燃並沒有持續很久,看著不住用手擦嘴吐口水的宋應星,他沒有任何不悅,他道,“星星,應該有人教過你,想要什麽就要交換的吧?”


    “……”


    宋應星擦嘴的手一頓。


    李燃了然,“原來他們都沒舍得,那我道歉。星星,我給你選擇,你是要走,還是要那兩個答案呢?”


    “你很欠c?”


    宋應星罵道。


    “……”


    李燃平靜的看著宋應星,他已經知道了宋應星的選擇。


    正麵角色果然不適合他,李燃隱晦的勾了勾唇角。


    兩個問題的答案,李燃都沒有。


    他是騙宋應星的,他知道宋應星會上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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