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天和百裏無痕帶著大隊人馬取勝歸來,他們老遠就看到洛染提劍追殺夕瑤的戲碼,隻見夕瑤在前像隻老鼠一樣跌跌撞撞地逃竄,洛染在後像名潑婦一樣罵罵咧咧地亂砍,兩人皆無半點嬌貴花神的模樣,在場的眾人基本都在看戲也無人阻攔。


    眼看夕瑤踉蹌要倒,百裏無痕就閃身上前相扶,他同時用法力也揮開了洛染。百裏無痕聽到夕瑤瞬間就唿喊了自己的名字,他知道夕瑤是真的在叫他而不是錯認,夕瑤每次需要他相救的時候會因為有所求,夕瑤的發音會更嬌軟,聽起來就是‘百裏無痕嗯’,同時他也不意外地看到洛染和以往一樣並沒有察覺兩個他的不同。


    夕瑤感到刑天此時非常地狂躁,他身上環繞的那種惡濁的氣息明顯比之前更濃了,他雖然保持屹立不動的姿勢,但是當他感受到探查的目光就那麽斜眼迴看了一下都讓夕瑤打了一個寒顫。夕瑤因為害怕下意識地更加靠向百裏無痕,百裏無痕雖然沒說話,但是他修長的手在夕瑤的背上輕撫了兩下。


    這個撫摸方式讓夕瑤很熟悉,這就是百裏無痕的習慣,以前在小洞天秘境裏的時候百裏無痕也是這麽安撫她的。夕瑤心裏有些疑惑,刑天和百裏無痕怎麽同時都在,難道兩個神魂可以分別獨自行動?帶著心中的疑問,夕瑤抬頭對上了百裏無痕的眼睛,她非常確認摟她的人的確是百裏無痕,她又轉頭看了看刑天也再次確認無誤。


    夕瑤的視線又再度迴到百裏無痕身上,她有些不確定地問:“你們……可以這樣獨立分開?”


    雖然夕瑤的問題沒頭沒尾,但是百裏無痕知道夕瑤問的是什麽,他的喉嚨滾動發出一聲低沉的‘嗯’來迴答。百裏無痕和刑天在同一神識裏的情況相當於兩人同住三室一廳,兩人都拿著所有房間的鑰匙,他們可以合用也可以分開住,現在相當於一人在廳一人在房。


    夕瑤在和百裏無痕說悄悄話的同時洛染又氣又委屈地繼續指罵:“你又站在她那邊?到底誰是你的夫人?你不會又不記得教訓被她迷惑了吧,她有什麽好啊……”


    夕瑤觀察了一下刑天的位置,她借洛染大聲吵鬧的機會在百裏無痕耳邊悄悄地問:“那我現在和你說話,他能知道嗎?”


    百裏無痕微微地搖了一下頭。


    夕瑤稍微鬆了一口氣,刑天看上去就像是隨時要炸的模樣,有百裏無痕在絕對要比單獨麵對刑天強得多。


    百裏無痕猜到夕瑤能瞬間分辨出他和刑天,然而洛染和他一起生活了這麽久,她不但沒發現他被附身,她到現在還沒發現站在身前的是兩個不同的人。百裏無痕不由地問道:“我們這麽好分辨?”


    夕瑤理所當然地說:“這麽明顯一眼就知,你們什麽都不同。”夕瑤說完迅速地迴頭看了一眼,隻見洛染還在謾罵,而刑天沉著臉極為不耐煩地看著洛染,她急忙靠近百裏無痕用氣音悄悄地問:“你差點霸占你的身體,你就不能趕走他嗎?”


    百裏無痕聞言低頭看了看夕瑤髒兮兮的小臉,那漂亮清澈的杏眼裏印著他的身影,她的頭發亂了上麵還有土,衣服也是皺巴巴的,這麽狼狽的模樣看上去非但不難看反而更加楚楚可憐。百裏無痕的心裏生出了憐惜,她用拇指幫夕瑤擦拭臉上汙漬的同時不答反問:“你那時為什麽那麽做?”


    百裏無痕雖然沒有具體指明是哪件事,但是夕瑤也瞬間了然,她抿了抿嘴有些不情願地說:“我不相信你被奪舍了,我就想試試。”


    百裏無痕的心被這句話撩撥,但他依然貌似不經意地問:“這事你會在意?”


    夕瑤誠心地說:“我……百裏無痕,不管你信不信,我……從沒想過要你的命,現在我更是希望你能好好活著……”夕瑤向來心善,她隻對伴雲起過殺意,哪怕是洛染之前所為也沒讓她動過殺念。百裏無痕畢竟是讓夕瑤心動過的人,夕瑤就算不能迴應他的感情但也不會想把他置於死地。


    百裏無痕的身體一緊,夕瑤的話讓他產生了誤解,他激動地在夕瑤耳邊呢喃:“瑤兒,我就知道你心裏有我,你根本放不下我……”百裏無痕因為一時高興甚至放棄了自我尊稱,他把夕瑤忘情地摟在懷裏並情不自禁地當眾在夕瑤的臉頰直接親了一下。


    夕瑤和百裏無痕之間卿卿我我的舉動一直被洛染看在眼裏,夕瑤為了不讓刑天聽見她的談話,她貼著百裏無痕耳邊講話的舉動是很讓人誤會。百裏無痕最後的這個舉動引爆了洛染所有的不滿,這種抑製不住愛意的親吻她從沒感受過,她憤然地尖叫:“啊!夕瑤你這個賤人又來這一套……”


    “百裏無痕……”夕瑤知道百裏無痕會錯意,她剛想解釋就被‘啪’的一聲響和一聲慘叫打斷。


    夕瑤慌忙迴頭,她方才被百裏無痕抱得很緊,以至於不知道身後發生了什麽。當夕瑤轉頭後就見洛染用手捂著臉跪坐在地上,她的頭發亂了,珠釵也掉了幾個,她的臉就算用手捂著還能看到一個更大的紅印根本遮擋不住。


    這事顯然是刑天做的,他的認知裏可沒有什麽男人不打女人這一套。刑天之前殺了不少人,他的神魂本來就處於非常煩躁的狀態,洛染喋喋不休地謾罵讓他更加地暴躁,他直接抽了洛染一嘴巴示意她閉嘴。


    這一抽把洛染打翻在地,她眼冒金星直接被打懵了。洛染可不知道剛剛這一抽是刑天的警告,她根本不會看人臉色還以為這是百裏無痕護著夕瑤的舉動,她是花王哪裏受過這樣的委屈,臉上火辣辣地疼讓她指著刑天尖叫斥責道:“啊!你……你居然敢打本……”


    洛染話都沒說完又被刑天抽了一記,這一抽可不是用手打的而是用的赤霄雙戟。赤霄雙戟首尾兩端都是武器,頭部是一個霸王槍頭下麵伴有兩片月牙狀的利刃,中間是棍子,尾部是一個短小的尖角。刑天用赤霄雙戟的兩片月牙狀平麵的位置直接對準洛染的嘴巴抽了一記,赤霄雙戟尖端兩旁都是利刃,也不知道是它的什麽部位直接劃到了洛染的臉上留下幾道深深的血口。


    洛染側倒翻在地,她的嘴巴都被抽麻了,她痛得在地上趴了半天都無法起來。洛染用手捂嘴重重地咳嗽了幾下,吐出帶血的吐沫裏麵還有兩截被打斷的牙齒。


    夕瑤再次被眼前的景象震驚到了,這才沒一會的功夫洛染居然比她的模樣還慘,她之前用赤蠍留下的傷痕和現在的狀況比起來真的可以忽略不計。夕瑤懼怕地偷瞄了刑天一眼,她心裏是真的發怵,刑天出手又快又狠而且次次都超出她的認知。


    洛染的手哆哆嗦嗦地指著刑天,她被抽得現在連話都說不出來。


    刑天的神情出現了些許滿意,他一臉嫌棄地說:“知道安靜了?哼,沒眼力還聒噪,難怪他看不上你!”


    洛染這時才發現眼前的人根本不是百裏無痕,她驚恐地看著刑天顫抖地問:“你……你是何人?”


    夕瑤難以置信地聽到洛染被打了兩次居然還在出聲發問,她真的很想提示讓洛染閉嘴,她不明白為什麽這麽簡單的事洛染居然看不出來。夕瑤向來會察言觀色,她就算害怕和有疑問也沒敢主動出聲,這次是這樣,前幾次看到刑天殺人的時候也是如此,適時的沉默是明智的選擇,而洛染就不知道什麽時候應該閉嘴。


    洛染大概沒想到這麽短的一句話和幾個字就是送她上路的催命符,她被一戟刺穿心髒開始煙消雲散之時嘴裏還問了一個為什麽。


    刑天藐視地看著洛染逝去,他吐了一口吐沫跋扈又囂張地說:“切,無名鼠輩不配知道本尊名號!”


    刑天的所為震驚了全場,這裏是魔界,這裏的人習慣了殺人不眨眼,可是此時幾乎所有人都愣住了。原本洛染和夕瑤的附近就沒人靠近,百裏無痕迴來後大家識趣更是退讓了些位置,他們沒聽到刑天的話,洛染最後話齒不清也沒被人聽到,大家都以為此事乃百裏無痕所為。大家雖然知道百裏無痕和洛染的關係不和,但也不至於到殺妻這個地步,對於再兇殘的人來說,妻子畢竟是自己的女人,又沒出軌又沒背叛,怎麽樣也不至於做到這個份上。


    夕瑤這次真的被嚇到,雖然之前刑天殺人也是毫無預兆,但是這一幕情形與以往大為不同,給心裏的威懾也天差地別。百花族天生比較弱小,就算成為花神也不會在力量速度防禦等各個方麵有多大的提高,洛染確實沒防備也沒料到刑天會下死手,可是她也算經驗豐富的神尊,生死攸關之時她居然連一絲反抗都沒有就這樣煙消雲散,這個實力的差距未免也太過於懸殊。夕瑤看到洛染的遭遇自然會聯想到自己,剛剛的情形如果換成她,她也不可能比洛染反應得更快。


    夕瑤從沒見過如此隨意取人性命的人,就算是魔界之人殺人通常也需要一點理由,哪怕是為了報複泄憤挑釁都可以理解,而刑天殺人不需要理由,一個生命的生死取決於他一念之間,他取人性命的速度實在太快了。


    通常男人對於漂亮的女人都會手下留情,洛染可是牡丹,她的模樣自然不用多說,她的身份尊貴又是百裏無痕的正妻,就這樣的女人隻不過吵鬧多說了兩句居然也會引來殺身之禍。夕瑤不由地迴想起刑天之前對她起過殺意,她差點就和洛染一個下場,而她現在逃無可逃,她注定要繼續麵對刑天,她心裏一點底都沒有,她不確定自己是否能逃過這一劫。


    刑天殺完人以後心情並沒有好轉而是變得更加地煩躁,他環顧四周但周圍空無一人,最後他看了一眼夕瑤就直接走了過來。夕瑤眼見現在輪到自己就倒抽了一口冷氣,她強迫自己保持鎮定,她告誡自己不能說錯話也不可以做出不恰當的行為。夕瑤原來覺得有百裏無痕在的狀況也許會好一些,但是刑天顯然沒有任何的顧慮,洛染毫無預兆地就被殺了,而百裏無痕之前也被刑天壓製,現在的情形明顯是由刑天做主,她要想活下去就不能引起刑天的殺意。


    刑天離夕瑤不遠時又聞到了那一股舒服的花香,但是夕瑤現在的身上沾染了泥汙和血腥所以味道沒有以前好聞,他不由地皺了皺眉頭眼神裏露出了不滿。


    夕瑤沒有錯過刑天不悅的眼神,她不知道自己哪裏做錯了,她左思右想也找不到答案,她又緊張又害怕所以腿就開始不由自主地打顫,幸好她現在靠在百裏無痕的懷裏,不然她真的會因為腿抖而跪坐下來。夕瑤不知道刑天會討厭什麽,但是沒有辦法的時候最好的方法就是以不變應萬變,她怕自己膽怯的模樣會引來刑天的反感,她緊緊地抓著百裏無痕的衣袖盡力讓自己保持正常的站姿。


    刑天打量著臉色慘白又有些瑟瑟發抖的夕瑤問:“害怕?”


    這麽簡單的兩個字已經讓夕瑤開始冒汗,答‘害怕’顯得沒膽識,答‘不害怕’像是在挑釁,兩個答案似乎都不妥。夕瑤飛快地思索後答非所問地迴複:“我有依照魔尊的交代好好地看,我腿受傷才這副模樣,請魔尊諒解。”


    刑天顯然也沒料到夕瑤會如此作答,他聞言瞄了夕瑤的腿一眼,夕瑤的裙擺破破爛爛又沾染了不少血跡和塵土。洛染了解千葉鎏金鐲的缺點,她用法力打夕瑤的膝蓋附近可以阻攔夕瑤的躲避又不會引起千葉鎏金鐲的防禦,夕瑤之前為了逃命根本顧不上疼痛,但她的腿上確實受傷不輕。


    夕瑤的顧慮沒有錯,答‘怕’和‘不怕’都會讓引起刑天的殺意。刑天的性格古怪孤僻,他殺人隻需要隨便一個念頭,怕他的人因為沒用所以不值得活著,不怕他的人更是無法容忍。夕瑤避開了害怕與否的答案,她把瑟瑟發抖的原因歸為受傷,既給了解釋又不會得罪刑天。此外夕瑤的頭句話雖然簡短,但裏麵頗具深意,她即表達了順從刑天的要求也示意她還要繼續看,她通過這樣的迴答來給自己加一道生命護符。


    乖巧和機靈這兩點沒有引起刑天的殺意,他看向百裏無痕評價道:“哼,這個有點意思,那個反正沒用就替你殺了。”


    刑天說完轉身就走了,夕瑤被百裏無痕抱了起來,三人一路無言。


    百裏無痕不是刑天,洛染畢竟是他的女人,他對洛染之死也有些傷感,他和洛染之間並非無情,洛染有很多優點,隻不過洛染不是他心裏所愛所想的那個人。


    夕瑤雖然劫後餘生但她的心情很沉重,正所謂兔死狐悲物傷其類,她不願意看到洛染這個下場。


    夕瑤是靈澤花,她的天性雖然很傲嬌,但是她知道審時度勢也知道該何時低頭,這就如同花可以迎風盛開但遇到暴風雪時也要知道蜷縮一樣,這兩者之間並不矛盾。夕瑤獨自在萬裏冰封的環境裏長大,野外的生存環境讓她對於危險的來臨十分地警覺,她遇到危急時刻一定會想方設法去保命,靈澤花能在惡劣環境中存活定有它自保的手段。


    洛染是牡丹,她的天性也同樣高傲,但是她的生長環境優越並沒有受過疾苦,她天生就缺乏對危險的警覺更缺乏應對的手段。百花族以女子為尊,洛染又貴為花王,她已經太過於習慣被人捧在手裏嗬護的日子,她缺失對危險的判斷,遇到危機也不善於應變。其實洛染如果沒有這麽吵鬧的話是不會惹來殺身之禍的,花仙雖然弱小但也不會輕易受到其他種族的攻擊,就如同猛獸很少會向花草露出獠牙利爪一樣,刑天最開始對洛染並沒有殺意。然而花草能在猛獸身邊存活的條件必須是猛獸覺得它們不礙事,如果它們劃傷或者纏繞住了猛獸,那麽猛獸也會毫不猶豫地將它們攔腰斬斷或者連根拔起。如果是普通花仙也許會因為膽小而不敢吭聲,隻可惜洛染也不是一般的花草,她作為花王遇事會習慣盤根問底,她根本沒有察覺危機的降臨。


    洛染和夕瑤雖然都是嬌貴的花仙,但是兩人的境遇差別如此之大是因為天性截然不同。自古以來奇珍異獸能共存的情況不少,但是異獸身邊永遠不會有牡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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