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翡離和如雪從丹法大會迴到住處後,翡離才開口問:“雪兒,到底怎麽迴事啊?”


    如雪把所知的事情講述一遍。


    翡離再次向如雪確認:“你師妹今日的安排真沒告訴你?這幾天也都沒提?”


    如雪搖頭答:“沒有,怎麽了?我師妹做的不對?”


    翡離若有所指地說:“做都做了,對不對已經不重要了,關鍵不是這個問題。”


    如雪不解地問:“那是什麽問題?”


    翡離歎氣答:“你的這個小師妹,真真是純粹的靈澤花的性格!”


    “靈澤花的性格,靈澤花什麽性格?我師妹的性格還不好呀?又聰明又乖的不得了。”


    “你這個小師妹,長著一張讓人低估的臉,做事又深不可測,就和她那花一樣。”


    “像花怎麽了?師妹本來就是花仙啊。”如雪聽得一頭霧水。


    翡離解釋:“我們每個人的性格都和本體的天性很像,雪兒你想,靈澤花是獨自開冰天雪地裏的,那裏可是連草都沒有,怎麽能長這樣嬌貴的花呢?所以你師妹的性格可不如她表麵這樣乖巧,而是有很大的隱藏性,因為沒人知道靈澤花的根長什麽樣。所以你師妹表麵看著是很乖,骨子裏硬得很,膽子還特別大,心思和她那根一樣,埋得特別深,讓人很難猜測!而且她和我們不一樣,我們兩族都是群居的,做事習慣商量,可靈澤花就那麽一朵,她非常習慣自己做決定。你自己想想你師妹做的事,哪件大事跟別人商量了?如果她是平庸之輩也就算了,偏偏她的頭腦還很聰明,所以她每次解決事情,都是用她自己的方式做的,次次都出乎大家的意料。”


    “這不好嗎?”如雪覺得好像這也沒什麽問題。


    “她的性格分開單獨看,都是好的,但加一起就很難說了。現在就可以知道她五千歲求邪神還哭了的原因,就是她的方子被這樣偷拿去用了,她憋屈她不舒服,這虧她要自己找迴來。她當初說不和我們提此事,那隻是剛開始,事實證明後來她很介意,但她都沒再和你提。她這樣做就有點太強,有些堅持沒必要的,太不會變通了。骨子太硬,過剛易折,真不是好事。為夫就怕她以後遇到什麽事又不說也不和大家商量,自己膽大做決定,劍走偏鋒是件危險的事。”


    如雪聽翡離分析的有理,眉頭輕顰問:“那怎麽辦?”


    翡離搖頭,有些無奈地答:“有機會你勸勸吧,不過估計難,天生的性格。我們倒是還好,不過聖君可就難受了。”


    以燁天的睿智現在自然能把所有的前因後果想明白,他的這位小花仙,布了一個很大很細的局,考慮得極其周到。


    夕瑤在丹法大會上取得優異,打破了最小年紀獲得魁首的記錄,首先就是自己實力的一個最好的證明。夕瑤自創香膏丹方的年紀實在太小,才兩千多歲,就算夕瑤說丹方是她的,誰又會完全相信呢?


    其次夕瑤選了一個絕佳的時機,夕瑤在丹法大會向伴雲提丹方問題合情合理,可謂再合適不過了。


    再次丹法大會的來客都是對丹法了解之人,夕瑤關於配方的一番說辭,大家就算沒親自驗證,可是看她說得那麽細,自然也是信的。夕瑤的答案是最真實的研究方子會遇到的事情,從設想到嚐試,從阻礙到解決,這些都是非自己摸索不可能會知道的。比起伴雲答的沒一個準的,夕瑤的答案可全在點子上,誰真誰假,一目了然。


    最後也是夕瑤此次報複最讓人意想不到的就是還額外公布了新的香膏配方。


    公開配方本來就是最受關注的一件事,是會引起最多話題的。原來的香膏配方就已經人盡皆知了,夕瑤的新配方比之前的還要好,議論度肯定更勝從前。相信這件事不但很快會傳遍整個仙界,估計之後仙魔兩界都會無一不知,而且這個話題還會持續很多年。


    公布新配方除了又一次證明自己的實力和引發話題外,還能有個作用就是讓所有人都站在夕瑤這一邊。夕瑤之前的香膏配方被伴雲公開,眾女仙是實實在在拿到了配方公開的好處,如果不是伴雲,夕瑤也不一定公開配方。夕瑤此舉堵住有可能因為私心而出現的各種說辭,比如:‘公主這樣做也算為了大家好’,這個做法可以完全杜絕被人說看不得別人好嫉妒他人善名之類的話語。


    夕瑤不但自己把場子找了迴來,居然還顧了天家顏麵,偷竊盜用的詞一概沒用,隻是用了更打臉的方法讓伴雲難堪。


    夕瑤真的周密估算到了一切,別人想到的想不到的她都考慮到了。


    連燁天都不得不承認夕瑤這次安排,考慮得真的很細致,堪稱完美也不為過。夕瑤不但證明了自己的才華,還顯示了自己大度,時機選得極佳,還把大家的質疑全部堵上了,讓所有人都站在她這邊。夕瑤的這次真可謂天時地利人和無一不全,連燁天都想替她叫好鼓掌。燁天真的不敢相信,他的小花仙能把事處理得這麽妥帖。燁天捫心自問,就算他幫夕瑤出頭,肯定是不會處理得這麽周全。


    隻不過如果這事燁天覺得他能事先之情,那就是完美了。現在燁天心裏當然不舒服,他被夕瑤放到‘事外’,這麽大的安排他毫不知情,但明顯勝天對此事是全然知道的。幸好燁天已經不質疑夕瑤的感情了,不然今夜這個怒火,絕對是燒到天上去的。


    夕瑤已經猜到燁天會不高興,一見到燁天就是撒嬌討好的模樣,乖得不得了。


    “燁天!”夕瑤先主動地撲進燁天的懷裏,嬌語裏有明顯地求饒。


    燁天的臉色不好,心中不悅地開口:“夕瑤,你還知道本君心裏會不舒服,那你還這樣做?說說看吧,怎麽迴事?”


    夕瑤說完,果然和燁天猜得一模一樣。


    燁天心裏歎氣,無可奈何地說:“夕瑤,有些話你當時不說,不代表永遠不說。情況不一樣的時候,你就真不會變通嗎?試問一患者開始症狀很輕,他是可以說不用就醫,可是如果後來他病重改主意就醫有什麽問題?你心裏的憋屈和難受,你就當真不和本君說?本君對你來說和其他人有何不同?邪神肯定是全知道的,連你師姐都比本君知道的多,本君和在場的旁人一樣都是最後才知道的。你叫本君如何想,你叫本君如何自處?在你心中,本君到底是你什麽人?!”


    燁天本來想忍著發火的,說到此處,火氣還是上來了。


    燁天一發火,夕瑤馬上摟著燁天的腰討好道:“燁天,你在我心裏是什麽人,你不是知道嘛!你是我未來夫君啊,我肯定是要嫁給你的!你和他們當然不一樣,我憋屈難受,我沒自己憋著啊,我不是一直都要你哄我安慰我嘛。我不是最喜歡你哄我嘛,我都感受到了呀。我就隻是沒說這事情而已,你和他們在我心裏差別太大了,他們怎麽能和你比呢!”


    夕瑤這句話,讓燁天心裏舒服了幾分,但燁天還是板著臉說:“你少偷換概念!”


    “我就是想自己解決,沒別的想法。”


    “不一樣,你和本君說,本君也可以按你的意思辦。你這是稟報和不稟報的區別,你要是本君屬下,欺瞞本君,不是掉腦袋就是要丟官,最差也是要挨板子的。你自己說本君要怎麽罰你?不然你真的不長記性,越來越大膽,都不把本君放在眼裏了。”


    夕瑤抬起頭看著燁天賣乖道:“我本來就不止把你放眼裏啊,不是一直都在心裏嘛!燁天,我的心思,你不是知道嗎?你最重要了,沒人比你更重要,你一直一直都在我心裏!”夕瑤邊說邊開始在燁天的懷裏蹭,嬌軟得不得了。


    燁天簡直是拿夕瑤沒辦法,罰又不知怎麽罰,不罰氣又下不來。燁天用君王的表情冷哼一聲:“哼!”


    夕瑤看著燁天的表情,馬上主動伸出纖手繼續嬌聲道:“燁天,你要是還生氣的話,打板子也是可以的。燁天,你想打幾下?”夕瑤說完,就像無骨一樣嬌靠在燁天懷裏,一隻手扶著著燁天的腰,另一隻手舉高到了燁天的眼前並說:“燁天,你真要打我板子嗎?可打完你不會心疼嘛?事先聲明,我肯定會哭的,哭得很大聲,你要哄很久那種哦!燁天,你想好了就打,你舍得嘛?”夕瑤說完暗示地眨了眨眼,一副可憐兮兮地模樣。


    這一舉,把燁天的火氣去了大半,燁天實在不知道拿懷裏的佳人怎麽辦。自從夕瑤萬歲兩人把話說開後,夕瑤這一千多年和燁天的相處模式都是一直在撒嬌,兩人之間關係甜得都發齁。打是不可能的,罵也不舍得,就是燁天自己鬱悶。


    燁天的看法當然和翡離一樣,這個事的重點還不隻是夕瑤不和他說,而是從這事能看出來的夕瑤性格和行事問題,真的讓燁天隱隱擔憂。


    燁天抓住夕瑤舉起的手,彎下身看著夕瑤的眼睛,語重心長地說:“夕瑤,以後你心裏有事,能別瞞著本君嗎?不管你開心不開心,你的所有喜怒哀樂,本君都不想錯過。我們說好要共度此生,你遇到事情,不能把本君排在外麵啊,你要本君怎麽想?另外你的這些重大決定,能和本君先知會一聲,不要再自己悄悄地做決定嗎?你這樣本君心裏真的不安,這些要求你可以做到嗎?”


    “好!那你就別生我的氣了。”夕瑤乖巧地點頭。


    這話夕瑤雖然說了,但燁天直覺覺得就像沒說,心裏說不出來的不放心。


    燁天心裏歎了口氣,吻了剛剛握著的玉手,把夕瑤攬到懷中,意有所指地說:“瑤瑤,你要是再乖點就好了。”


    燁天所指,就是夕瑤這些讓人防不甚防的思想所進行的大膽舉動。


    夕瑤不明所以地問:“燁天,我不是挺乖的嗎?我哪裏都沒去啊,不都在危之山和招搖宮嘛!”


    夕瑤哪裏都沒去都能弄這麽大一出戲,要是隨便去那還得了!


    燁天看著夕瑤如此乖巧的模樣又想想夕瑤幾次自己行動做事,心裏說不出來的心慌,燁天急忙捧起夕瑤的臉再次強調:“瑤瑤,你答應我了,答應我了你就要做到!瑤瑤,你以後心裏有什麽不開心的不要瞞我,都要和我說!也不要自己再隨意去什麽地方,瑤瑤,你答應我!”


    “嗯,好。我之後大概都會在危之山修煉了。這一千多年打擾尊上太久,他嫌我打擾他清淨了,叫我少去煩他。燁天,你就別擔心了!”夕瑤點頭同意。


    “待在危之山最好,哪裏都別去。”燁天略鬆了一口氣,再度把夕瑤抱入懷中。


    燁天的隱隱不安沒有消除,他知道性格最根本的東西是很難改的。


    丹法大會後接下來的歲月還真如夕瑤所言,夕瑤基本都在危之山修煉,偶爾才去招搖宮學習。這樣又過了七百年,當夕瑤一萬三千歲的時候,危之山迎來了一天大的喜事就是芷夕懷孕了。


    現在還在危之山修煉的弟子裏隻有夕瑤一位女弟子,所以照顧芷夕的責任基本都歸給夕瑤。不管是陪芷夕聊天解悶,還是照顧芷夕的身體,小到每日把脈,大到熬製補藥,全都是夕瑤處理。之前已經學成的弟子們,偶爾也會迴危之山看看,大家都熱切期盼著這即將到來的生命。


    之後芷夕產下一蛋,一毛茸茸的小三青鳥破殼而出,又過了五百年,小鳥化身成可愛的女童。蒼合給女兒取名為歡馨,希望她無憂無慮、平安快樂長大。


    當小歡馨第一次喊夕瑤姐姐的時候,夕瑤覺得心都要融化了。此後,夕瑤就不再是危之山裏最小的一個,她也有妹妹了,夕瑤第一次感受到做姐姐的快樂。


    對於夕瑤來說,危之山越來越有家的感覺,這裏春風和煦是幸福寧靜的港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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