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瑤鬧的這一出尋死覓活的事件還真有效,血契再強也不是完全沒有解的方法,解的方法隻有一個,就是血契中的人不在了,自然就是解了。


    勝天可以什麽都不在乎,但他不可能讓夕瑤出事。勝天也顧不上被夕瑤的神器寒酥紮穿還在鮮血淋漓的手,急忙開口:“你的臉沒毀!本尊保證還你完好如初!小花朵,你的臉沒毀!聽到了嗎?”


    夕瑤當時因為所有負麵情緒疊加十分委屈,打又打不過逃又逃不掉,還被困成粽子倍感屈辱,腦子一熱才有了不好的想法。夕瑤看著寒酥紮穿了勝天的手,血還濺到了自己身上,心裏也被驚嚇到,夕瑤又聽勝天所言,雖然不知道真假,但那個尋死的念頭也就是轉念即消。夕瑤心裏還有氣,閉眼扭頭,不想看到勝天。


    勝天以為夕瑤不信,慌忙繼續保證:“本尊保證不出十天,不不,一周,一周內本尊還你的臉完好如初,甚至更好,行不行?”


    夕瑤依然沒理勝天,夕瑤被捆仙繩綁著十分難受,扭了扭身子反抗。


    勝天見狀,一咬牙保證:“本尊這就放開你,你別做傻事。這幾天你什麽都不用試,本尊給你治臉。本尊和你保證,以後也不傷你的臉,這總行了吧!?”


    夕瑤這才睜開眼睛,怒氣衝衝地盯著勝天審視著,似乎在判斷勝天言語的真假。


    大總管明坤趕緊過來調和:“仙子,尊上一言九鼎,說到一定做到,仙子就放心吧?”


    勝天看夕瑤的神色略微緩和,才看向自己血淋淋的手,此時勝天的手已經變成紫色,上麵還有冰晶寒霜,寒酥的霸王槍頭還紮在勝天的手上,下麵還連著部分球狀的鏈條。


    勝天居然不急著把槍頭拔出,反而細細地觀看,皺眉思索了一下問:“這是……這是樹如柏?”勝天再仔細看了一會,臉上逐漸還有絲笑意,語氣興奮地問夕瑤:“這武器居然是樹如柏做的?”


    夕瑤冷冷地看勝天,神情十分戒備:“你想做什麽?”


    原本在禮節上,夕瑤應該稱勝天為尊上,自稱應該是小仙或者晚輩,但是夕瑤對勝天厭惡至極,話都不想說,但凡說話早就不用尊稱了。


    勝天眼睛裏充滿驚喜,對夕瑤說:“你這小花朵的驚喜還真不少。本尊以為,世上再無樹如柏,”然後勝天用左手拿起鏈條看了看,又皺眉審視了一下,“怎麽有這麽大的破損?”


    夕瑤神情不掩厭惡的看了勝天一眼,沒有答話。


    夕瑤這態度,勝天也無所謂,又看了鏈條許久說:“這次算本尊的過錯,忘了你是女仙,是不太一樣。本尊沒料到你會有這麽大反應,本尊已說以後再也不會傷你的臉,你答應本尊以後好好的,別再有這些念頭,本尊就幫你修複這個樹如柏如何?”


    勝天這句話總算讓夕瑤有了迴答的興趣:“你可以修?”


    勝天瞟了夕瑤一眼,自信一笑:“本尊說能做的事,已經很久沒人懷疑了。”


    夕瑤聞言,心裏的氣總算平靜了一些。


    晚上,大總管明坤給夕瑤送藥,看到夕瑤靜靜地坐在角落,心情依然不好,想了想還是上前安慰:“在下有一言,仙子聽了可能會好受點,仙子可有興趣一聽?”


    夕瑤對明坤沒太大敵意,看了明坤一眼點了點頭。


    “那在下可就失禮了,”明坤一邊給夕瑤準備藥,一邊繼續說,“仙子試藥雖然辛苦,但路是自己選的,也不要陷入埋怨,錯過了機會。”


    夕瑤不解:“機會?”


    明坤點頭:“對,機會。仙子可知這四海八荒,無人能在煉藥醫術上超過尊上的原因嗎?”


    夕瑤搖頭:“不知,願聞其詳。”


    “尊上給仙子試的每一種藥,尊上都是自己試過的。因為沒人能做到尊上這樣,毒性多少比例搭配,全是自己親驗,仙子來到第一個月應該也見識到了。仙子試藥雖然難受,但仙子吃的所有丹藥的藥效如何全在尊上心中掌握,是沒有半點亂吃的。要論其中辛苦痛苦,尊上受過的比仙子多多了,尊上能忍,仙子有何不能忍呢?”


    夕瑤皺眉:“那是他自己愛好的選擇。”


    明坤接話:“沒錯,但試藥也是仙子的選擇不是嗎?既然如此,何不就此機會也學上一些,也不浪費仙子受的這些苦。仙子可知仙界想拜尊上為師的人有多少?哪怕是太乙神君也經常向尊上請教討論,仙子天天跟隨尊上試藥,若學上一二也是仙子的造化。更別提這些丹藥,仙子不知道有些極其珍貴,尋常地方別說有了,見可能都沒見過。在下想與其心懷怨念,不如主動接受,這樣仙子的心態應該會平和很多,畢竟仙子在此才待了一年,接下來還有四百九十九年,仙子難道都要用現在這個心態度過嗎?”


    夕瑤眨了眨眼睛,抿嘴想了一下:“總管說的也有理,可試藥真難忍受。”


    明坤終於擺好了藥,眼皮下垂,像是不經意地說:“尊上要求仙子試藥,仙子是不能拒絕。可是仙子有嘴,難道不會說兩句嗎?”明坤把藥準備好後,又恭敬地說:“仙子,這些是外敷,這些是內服。在下就不打擾仙子了,仙子新的居所外不遠就是奇珍花苑,仙子這幾日無事可以走走,注意傷口切勿沾水。”


    夕瑤目送明坤離開,拿起藥若有所思地思考了很久。


    明坤給夕瑤送完藥迴來向勝天迴稟,勝天在擺弄他的靈植,手停頓了一下,抬頭問:“都安排好了?”


    明坤恭敬迴話:“迴稟尊上,給仙子安排在奇珍花苑旁,裏麵靈植繁多,想來仙子看到心情會好些。”


    “嗯,你辦事向來妥帖,你看著安排吧。”勝天語氣平淡,但言語中讚揚不減。勝天又繼續擺弄了一下他的靈植,忽然開口:“多派人盯著點她,莫要在發生這類事情。”


    明坤委婉地說:“仙子真要一心尋死,多少人盯也沒用。現在再加派人手,怕是反而更讓仙子反感。”


    “那怎麽辦,你有何提議?”


    明坤俯首說:“解決方法,還是得看尊上。”


    “哦?”勝天手停了下來,繼續問:“此話怎講?”


    明坤話裏有話地提問:“尊上手中的這株靈植不喜陽光,若日日放在陽光下曝曬可能活?”


    勝天理所當然地迴答:“自然不能。”


    “可能救?”


    “日日曝曬,本尊也救不活。你是何意?”


    明坤不卑不亢地繼續暗示:“那靈澤花呢?”


    勝天一時語塞,看了明坤片刻,隨即明白了明坤的意思。勝天冷聲一笑:“哼,行,本尊知曉,你下去吧。”


    明坤剛要退下,又被勝天叫住補了一句:“其他東西你要覺得她會喜歡,你看著安排。”


    明坤點頭退下。


    勝天最大的喜好就是收集各種奇珍異獸,數量之多三界無人匹敵,招搖宮裏的寶貝那是真不少。有了勝天的發話,明坤擔心夕瑤總是一人,日久無人說話陪伴也是不妥,於是給夕瑤領來了一條溪邊。


    溪邊就是非常稀有的異獸,也記載在《嗟唿記》上,排在七十二位。溪邊生於天帝之山,形狀像狗,但體積要大上不少,若它站起,比一人還高,像夕瑤這樣嬌小的體型,完全可以騎在它的身上。溪邊被譽為‘神犬’,因為它不懼妖毒,更不怕邪物侵擾,還十分機敏,非常護主。


    目前三界隻有一對溪邊就在勝天手上,如此神獸,勝天居然給它們取名一個叫饅頭一個叫包子,隨性至極。這條溪邊還是幼崽,是那對溪邊剛生的寶寶,體型還小,隻有一尺來長,可以被抱在懷裏,模樣十分可愛,夕瑤一看就十分喜歡。


    夕瑤逗了一下溪邊,這條溪邊嗅了嗅夕瑤的手,就表現出親近的樣子,頭在夕瑤掌心蹭了一下。夕瑤心裏幾分愉悅,又摸了摸溪邊,才抬頭問:“大總管,它有名字嗎?”


    明坤點頭迴答:“尊上給它起名叫:花卷。”


    “花卷?”夕瑤低頭看著爬在地上的溪邊,頭上卷毛十分可愛,心情終於好上不少,嘴角終於露出了一絲微笑說:“那還真是好大一個花卷。”


    連續一周,夕瑤日子過得還算不錯。勝天還真沒找夕瑤試藥,除了定期換藥以外,夕瑤沒事可以抱著花卷在奇珍花苑裏溜達,心情終於好了不少。


    勝天還真沒騙夕瑤,等第七日下午摘掉紗布的時候夕瑤的臉已經好了。夕瑤對著鏡子細細看了半晌,一直在摸自己的臉,不停地左看右看。


    勝天雙手環胸,見夕瑤看鏡子實在太久才發話:“本尊說了,完好如初,甚至更好。本尊可沒食言,你還在看什麽?”


    勝天除了在煉丹醫藥和奇珍上有無比耐心以外,在其他方麵毫無興趣,更不懂得女人心思。夕瑤對鏡子看了半天並不是因為她的臉沒有完好如初,驚就驚在那個‘甚至更好’上。夕瑤已經算是天生麗質,皮膚水嫩光滑細膩,可就一周不但臉恢複了,皮膚比以前還好,手摸臉上肌膚的觸感比以前還要光滑。


    之前夕瑤聽勝天說給她治臉,這話她還是信的,唯獨就沒想到‘甚至更好’這事是真的。皮膚短時間就能變更好這種感覺哪位女仙拒絕得了?夕瑤又愛漂亮,自然是左看右看半天。


    夕瑤看了半天,實在壓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扭頭看了看勝天,欲言又止。


    勝天以為夕瑤不滿,上前也看了看,恢複得相當好,皺眉問:“本尊看著已經全好了,你有何懷疑?今日再塗一次,明日就不用上藥了。”


    “這麽快!”夕瑤脫口而出,眼睛有點不舍地盯著那個藥膏,猶豫了半天還是忍不住地問:“不用多塗幾天嗎?”這個藥能讓皮膚這麽好,夕瑤哪裏舍得放棄使用。


    勝天哪懂得夕瑤的心思,迴答說:“已經好了為何要用?裏麵有不少藥效,多塗反倒不好。”


    夕瑤失望地低頭,又看了看鏡子,手又摸了摸臉上的肌膚,心裏實在像貓抓了一樣。夕瑤想了半天,還是抵不住愛美的心思,試探地問了句:“沒有……可以……呃……天天用的嗎?”


    “天天?”勝天挑眉,打量了夕瑤片刻,才反應過來是怎麽迴事,然後說:“天天用那種,得換個方子。”


    勝天不管是成上仙還是成神的日子都超出正常時間太久,然而隻有成神後模樣才會完全不改變。本來以勝天實際年歲的模樣應該比現在所看要衰老的多得多,可是勝天依舊是中年的模樣,模樣和他當時還是小仙時候差不多。這事也引起不少女仙的好奇,畢竟許多女仙也很沉迷於製作這些能讓皮膚變好或者迴春的東西,哪怕帝君的天後也曾重金想請勝天給個美容配方,勝天根本懶得搭理。


    夕瑤想著自己和勝天關係並不好,勝天又是油鹽不進的性格,實在沒臉開口,更不好意思問方子,畢竟獨有配方這種東西都是寶貝,誰也不會輕易給人。夕瑤看了看藥膏,抿了抿嘴,眼神有點失望。


    夕瑤的這個眼神勝天倒是看著眼裏,直接問:“你想要?”


    夕瑤聞言立馬抬頭,看了看勝天,不敢相信地問了一句:“可……可以嗎?”


    勝天點頭:“也不是什麽難事。”


    夕瑤十分驚訝,她簡直不敢相信勝天會同意。愛美乃天性,夕瑤在招搖宮一年多,此時是第一次於對勝天看法有點改變,看著他也沒這麽討厭了。


    夕瑤所不知的是,這事其實應該感謝大總管,明坤把勝天點醒後,勝天把夕瑤當珍貴靈植來養,夕瑤提這些要求一切就順理成章了。


    原本天地萬物都有自己習性,別說靈植,哪怕普通植物也有對陽光水土壤的要求。勝天可以為養一樣奇珍,把它所處的環境整個都搬了過來,這些都不足為奇。勝天收集的奇珍極多,越珍奇的對條件要求越苛刻,勝天對此見慣不怪了,還以此為樂。可勝天沒養過靈澤花,更何況夕瑤是《嗟唿記》上記載的唯一成仙的靈植,對勝天來說珍貴異常。畢竟靈澤花仙嘛,難養要求多都是正常的,總之對於勝天來說,隻要不影響各種試煉和研究就好,夕瑤有點自己的喜好要求也不算什麽,這對勝天來說情理之中,隻要夕瑤高興,這些事不算麻煩。


    花開不易,要想‘養花長得四時開’,勝天也需要為養靈澤花多付出些辛勞了。


    備注:


    《山海經》:“又西三百五十裏,曰天帝之山,上多椶楠,下多菅蕙。有獸焉,其狀如狗,名曰溪邊,席其皮者不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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