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先生,請您離開。”美豔婦人看起來年紀應該有四十大幾,但是因為保養得當,麵容上一絲皺紋都沒有,隻是眼睛可能常年浸染算計,早已布滿了風霜。


    自然,不細看,或者是不注意的人,是看不出的。


    鄭受看著麵前的一張銀行卡,下麵還有一個信封,上頭寫著20萬的字樣。


    這是在提醒他,這裏麵有二十萬。


    鄭受沒說話,隻是在盯著那個數字,感覺影視照進現實,一時有些恍惚。


    “我......”但等他準備說話時,忽然聽見那個美豔的婦人道,“其實,你本不值這個錢的。一個男人.....嗬嗬,你以為你和季禦的感情可以維係多久?一年?兩年?還是三年五年的?等你老了,難不成還讓季禦像現在這樣寶貝似的纏著你?你自己不覺得怪麽?”


    鄭受自己就是開發遊戲的,裏頭也有劇情和虐點,真實性很重要。


    不得不說,這個美豔婦人仿佛把握住了精髓,一下子就找到了他和季越兩人之間的最關鍵的矛盾點。


    相愛容易,相守難。


    撐得過家人的勸離,卻撐不過歲月的侵蝕。


    但即便如此,又怎樣?


    他輕笑了一聲,引來美豔婦人的不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鄭受卻毫不在意,看著桌上的銀行卡道:“對不起,我不能要。”


    美豔婦人果然瞬間就惱怒了,將桌上的一杯清水一把潑到鄭受的臉上道:“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給你錢是給你臉了,就算是一分錢不給你,以季家的勢力,讓你一個gay滾蛋也是分分鍾的事兒!”


    鄭受滿臉水漬,原本平靜的心此刻因為對麵季禦後媽的出言不遜而掀起了波瀾。


    他從小到大受人欺負,如今好不容易才有了一點立身之本也獲得了夢寐以求的愛情,他實在不想在被人欺負了。


    於是,他將桌上他麵前的咖啡一把打翻!


    咖啡順著桌子很快流了出去,順勢滾落到了美豔婦人新買的連衣裙上。


    美豔婦人尖叫起來,一邊撥著裙子上的咖啡一邊站了起來,然後狠狠瞪著鄭受的臉。


    鄭受的臉上卻始終淡淡的,隻不過此刻多了一份堅定,看著美豔婦人道:“對不起,迴去告訴老季總,我跟季禦之間是我們兩個的事,與他無關。他如若想要管,那也隻能去管季禦,管不了我。因為我,隻要季禦不放棄,我,是絕對不會放棄的!”


    美豔婦人氣得拿起銀行卡便咆哮而去。


    鄭受則坐在座位上,輕輕勾了勾唇,感覺, 好爽!


    他這輩子都好像沒有這樣爽過!


    迴去的路上,他接到季禦的電話。


    原來他被他父親纏住了,此刻剛剛從家裏出來。


    季禦問:“你拿那張銀行卡了嗎?”


    鄭受笑道,我怎麽可能拿?我像是為了錢出賣自己愛人的人嗎?


    季禦吃吃笑,“不像!”


    鄭受笑而不語。


    然後就是相持的沉默。


    不知過了多久,季禦忽然道:“阿受,謝謝你。”


    鄭受的迴複很快到來,“不,是我該謝謝你,讓我有可以理直氣壯擁有你的勇氣。”


    ......


    自從那日在天佑城內看見了那張恐怖的殘缺的影子,鄭受便經常做噩夢。


    有時候是一個殘破不全的影子撲向自己,有時候又是季越忽然出現同自己說,他很想他,很想他和他在季宮的日子。


    但他已經離開季宮一年多了。


    世事無常,他同他之間,早已沒有了當年可以維係在一處的心意,也沒有了當年妄想一同一統天下的默契。


    之前他並沒覺得什麽,可不知怎地,自從從北地迴來以後,他忽然就心生了悵惘。


    好像他弄丟了什麽,又好像明明知道什麽,心裏頭卻被蒙了塵,什麽 ,都看不見了!


    在這樣的悵惘當中,南北兩地的對峙便到了針鋒相對的境地裏。


    北邊是九國合縱最後合並的五十國,而南地則是以季國和晉國為首的兩國合並的五十國,雙方互不相容,也互不相讓,都想成為這天佑大地的主人,成為天佑大朝的天子!


    這一點,雖然在鄭受的預料之中,卻也在預料之外。


    主要是這雖然不是百國分裂了,變成了兩個派係,戰爭變少了,卻更激烈了!


    光是入秋後的幾場戰役就打得極為慘烈,連齊國和衛國這樣的強國兵營都損失慘重,更別提那些小國變為州縣之後送出去的兵士,幾乎都是有去無迴。


    而反觀季國那邊,屢戰屢勝,鬥誌昂揚,頗有將北地收入囊中的架勢!


    在這樣的情形下,原本其實已經退居二線的鄭受忽然間又被推上了風口浪尖!


    還是之前的說辭,就是說入夏時鄭受說過,這南邊季國和西邊的晉國一定會來攻打天佑城,讓大家小心。


    這本就是一句好心提醒的話,卻在好事者或者說是心懷歹毒的人那裏變成了鄭受就是一個烏鴉嘴,是個掃把星,他說什麽就會變成什麽,而他嘴裏的話,沒一個是好聽的,應該將他驅逐出天佑城才對!


    從入秋他就被公孫月拘在了天佑城。


    不是他不想迴齊國,而是實在是公孫月找了各種理由挽留,讓他永遠無法得以出行。


    而隨著流言一起,他再次想要出行的時候,已經走不出了。


    因為宮外太多的人等著罵他,想要殺了他,他隻能躲起來,在天佑皇宮的一個角落的院子裏,每日靜默地抬頭看天。


    而那時,他腦子裏想到的是在晉國時聽到的雨神烏鴉的故事。


    隻是沒想到,扮演過雨神的自己,有一日也會變成雨神烏鴉當日的情景。


    這樣的日子過了一個月,忽然有一日,齊恆忽然出現,一把抓住他的手道:“鄭司徒,跟我走!”


    鄭受一頓,沒想到此刻齊恆還能記起他,還能想著帶自己走。


    但他此刻卻是遲疑的,看向齊恆問:“我......我走了,你怎麽辦?”


    齊恆一頓,隨即如同下定了某種決心似的,道:“不管那麽多了!是恆拉鄭司徒入夥的,如今卻被人害得連門都出不去,恆不能做這忘恩負義之徒,今日便是死,也要帶鄭司徒迴齊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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