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明?如何講明?”公孫月神色收斂,仿若變了一個人,雙臂環胸,筆直站立,乍一看,竟有些俠士之氣。


    鄭受一陣恍惚,感覺自己好像與公孫月成了同道之人。


    公孫月也不想打啞謎,正色道:“鄭司徒,並非公孫不想說,而是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說,也不知道該如何做!否則,如若我早就知曉,何必等到今日?”


    說話間,公孫月臉上一陣凜然。


    鄭受麵目一震,道:“所以,公孫相是想拉鄭受入夥, 與你們共謀大計了?”


    話音剛落,便見一旁的花圃中傳來一疏朗的聲音:“還有我。”


    鄭受側目望去,但見一身普通公子打扮的齊恆幽幽出現。


    鄭受一頓,指著他問:“你?你不是在南安國與我們分別,迴了齊國了?”


    齊恆笑道:“大業未成,恆如何能安心迴去當一個泥皇帝?”


    齊恆說這話的時候,身後亭子裏的天佑帝抬起頭來,看了齊恆一眼,又低下頭,繼續作畫。


    這時,姚月娥也來了, 端了一壺茶和幾個杯盞,放到石桌上,給天佑帝倒了一杯茶。


    擔心他燙著,還拿起來吹了吹,這才放到他麵前。


    然後姚月娥才拿起端盤到了鄭受他們這處。


    但她沒發現,她離開後,天佑帝忽然抬頭,看著她纖細窈窕的背影,又低下頭看著那杯已經晾溫的茶,慢慢伸出手,端起來,放到嘴邊,輕輕抿了一口,繼而一口喝了下去!


    幾人布了茶,紛紛落座坐在了外頭的一石桌上。


    鄭受目色鬱鬱,並沒有意氣,反而多了幾分沉重。


    齊恆知曉了趙嶼的事,自然是知他此刻內心驚濤駭浪,並並不提起,是待鄭受一人慢慢消化。


    他隻是再次提及了齊國國師之事。


    “鄭司徒,如今你亦看到,天下大分,分割之程度,乃是村東之王五與村西之李四都有可能是兩個國之人。村北與村南隻度量衡都有所不同!豈不荒誕?!更別提語言之雜碎,文字之亂象,簡直達到更古未聞之程度!鄭司徒,恆要做的,便是統一之天下,合天下之力去治天下!與鄭司徒的兼愛非攻乃是異曲同工!既如此,司徒為何不與恆齊頭並進,共治天下?!”


    齊恆說完,眸子裏還是生機勃勃,宛若春枝,亟待著春雨的滋潤,然後茁壯成芽。


    鄭受抿唇,其實內心裏還有所遲疑。


    他下意識看向公孫月。


    因為他要的這天佑大朝的立場和想法,他始終沒給。


    公孫月見鄭受見自己,聳了聳肩道:“你也看到了,齊恆與我,是一夥的!”


    鄭受訝然,瞪大眼道:“你.....你要扶持齊國?”


    公孫月笑道:“並非扶持哪一國,我們隻是想做對天下子民和百姓有利之事!至於誰做皇帝,都一樣,不是嗎?”


    鄭受卻並不認同。


    他認為,既然要合天下,治天下,一統天下,那麽,這一統之後的皇帝,便尤其重要!


    否則,這如若再來一個傻皇帝,江山豈非輕而易舉便再次紛亂不堪?


    到那時......


    他腦中思緒萬千,有些雜碎,竟然不知不覺沉默了許久。


    等他再反應過來之時,不知何時,那傻皇帝竟然已經坐到了他們的這個石桌之上!


    公孫月正在給他講畫。


    傻皇帝流著口水點頭。


    是傻得徹底的那種。


    鄭受蹙眉, 心裏頭有些鬱結舒展不開。


    公孫月以為他煩這個皇帝,便解釋道:“他兒時並不傻,隻是五歲上發高燒,先帝當時寵愛嫻妃,並將皇後與太子貶入冷宮。太子當時年幼,身子一直不好,那日發高燒,我父親正巧不在宮中,皇後求醫無門,一時鬱結最後撞死在門上,而太子因為一直發高燒無人理會,最後變成了個傻子。”


    鄭受......


    竟然比季越還慘!


    齊恆從兒時也是嬌養著長大的, 聽了後麵色巨變,總是感覺驚世駭俗。


    “那他.....”鄭受遲疑。


    公孫月見鄭受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笑了笑道:“我是他兒時的伴讀,從小到大的情誼。先帝本來想要罷免他太子的位子,改立他的小兒子允為帝,可允看見天佑國勢弱,最後跟著他母親跑了。”


    “跑了?”鄭受感覺匪夷所思。


    公孫月笑道:“你可能不知,那‘允’,便是當前與秦國贏好爭奪太子之位的秦長公主之子——羸弱!!”


    !!!


    眾人震驚!


    一堂堂天佑國國君的兒子竟然跑去秦國,還要當一個諸侯國的太子!


    實在是諷刺!


    這幾人正說著,鄭受發現那個皇帝也在認真傾聽,不時間,還撓一下自己的額頭,似乎有所困擾。


    鄭受向他的手邊看過去,但見他手畔的紙上寫了一個字:“殺!”


    ......


    而公孫月並沒有察覺到鄭受在觀察傻皇帝,反而繼續義憤填膺道:“先帝無良,在位時不過十年時間就又分封出二十多城池,導致我天佑國隻變成一城之主的鬧劇!而先帝暴斃後,太子繼位,我父讓我輔政。所謂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天佑大朝早已無朝,亦無城,便隻有天佑大朝所謂‘天子’之威名在。我與陛下,隻能苦守這威名,靜待時機,重複天佑大朝往日威勢!”


    鄭受聽明白了。


    即便是公孫月不說,隻是這一段獨白,他便明白了。


    公孫月是想要讓這個傻皇帝繼續當政,而他和他們,便幫助這傻皇帝奪迴城池,一統江山,讓他安心當他的傻皇帝!


    荒謬嗎?


    荒謬至極!


    鄭受這盞茶都未喝完就走了。


    迴去後百思不得其解,最後又出來,找了齊恆。


    齊恆仿若早就知他會來找自己,竟然在他的寢殿外早就備好了茶食,見他來了,便急忙熱絡地向他招手!


    鄭受坐下,斂目道:“我不願去扶持一個德不配位之人為帝。這天下為王為皇為帝者,乃應是賢能者居之,而非隻看中血統。天佑大朝血淋淋的例子在前,我想,恆應當知道吾的意思!”


    齊恆頷首笑道:“自然,恆也知,鄭司徒此番過來找恆,是想讓恆擔任這個兼並眾國、理正天下之人!”


    “鄭司徒,恆猜的對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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