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越倒是不怕他提條件,神色淡淡:“說。”


    叔敖也不是一個魯莽之人,提出的條件自然是季越可以答應,也願意答應的。


    叔敖道:“我要隨時可以進宮,也可以隨時出入鄭公子寢屋!”


    季越挑眉,上下打量了叔敖一眼後,忽然扯唇一笑,道:“允!”


    說完,季越便負手走了。


    而鄭也和餘祿他們一臉詫異:“為何季王會如此痛快地就答允了叔敖先生的要求?難道季王不擔心叔敖先生跟我們公子之間......”餘祿一臉賊兮兮地對了對中指。


    叔敖笑了。


    鄭受則咳了一聲躺迴床上。


    而走出殿外的季越也被褚大監問了同樣的問題。


    沒想到季越道:“這個叔敖在鄭宋國早已娶妻生子,家裏甚至還有兩個妻妾。他如若是喜歡鄭受才過來的,還沒到滎京就屍骨無存了,還能等到現在?”


    褚大監一臉驚奇,原來是這樣!


    所以,當初季越說的讓鄭受出去會‘情夫’,竟是耍笑他們的?


    季越冷然一笑。


    耍笑又如何?


    提前知道又如何?!


    他季越要辦的事情,便沒有辦不成的!


    既然鄭受那麽喜歡逃,那他就給他織網!


    他逃一點, 他織一層,一直到他再也逃不掉為止!


    但是鄭受這邊其實也有自己的計劃,不是逃,而是如何改造季越!


    這季越簡直太暴力了!


    如果不是他親眼所見,實在難以想象,一個人可以暴戾到這種程度!


    他其實也想過放棄,可當聽到季越要讓叔敖治理水患之時,好像。。。又有了點希望?


    這不,又到了授學的日子。


    鄭受打算改造諸國質子。


    第一件事,便是要改變他們的思想!


    鄭受的臀傷還未痊愈,隻得站著,站姿也無法直立,隻能曲著腰,看起來頗有些擺尾弄姿之態。


    幾個質子進來時都看見了鄭受的模樣,齊太子恆隻是微頓,坐到右手邊第一個位置。秦國贏好則隻看了一眼便嚇得縮迴了眼,鵪鶉似的縮著脖子,坐到中間第一個位置上。安陸僅次坐在太子恆後,而灼心和庸碌是最後進來的,在看見鄭受那副尊容後,冷嗤一聲,坐到了最後麵,然後將腿放到桌上,慢條斯理搖著扇。


    相比前一次的授課,今日大家都好像都規矩了很多,課堂看起來也正式了很多,


    見所有人都坐下後,鄭受才展了展袖,輕咳一聲道:“既來之,則安之!我等雖均為他國質子,可,學,還有繼續上!日子還要過!該幹嘛便幹嘛,切莫荒蕪了光陰!所以,今日議題是,如若父母兄弟姐妹負你,你當如何?”


    這在諸國皇室之中經常出現的問題。


    當鄭受在黑板上寫下今日議題後,所有人都微微一怔。


    不過很快,太子恆麵色沉沉,安陸則皺起了眉,贏好依舊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至於後麵的那兩個刁鑽之人,則滿臉不屑!


    “負我?自然是殺之啊!”灼心輕笑傲慢道。


    鄭受一頓,板著臉看向太子恆,問:“太子恆,你認為呢?”


    太子恆頓了下,低聲道:“看情況吧......”他的兄弟子語曾經要殺他,最後被他手下的政客給出賣了。


    但他沒殺他,隻是將子語軟禁。


    如今已經一年,不知子語可有悔改?


    想及此,他低聲道:“曉之以情,動之以理,以情感人,以理服人.....還是希望兄弟姐妹一團和氣的......”


    灼心和庸碌仿佛在看一個傻子,冷嗤後笑個不停。


    鄭受則點點頭,認可道:“不錯!太子恆的說法正是‘兼愛非攻’之說的精髓:天下之亂,起於人與人不相愛。臣與子不孝,君與父不慈,以及“大夫之相亂家,諸侯之相攻國”,直至盜賊之害人,都是互不相愛的結果。如果天下人能“兼相愛”,“愛人若愛其身”,那就天下太平了。我們無論對待何人、何事,如若都秉持著一種‘愛人’若愛己的心態去處世為人,那邊天下芸芸眾生都可安然無事 了......”


    正說著,忽然灼心冷道:“鄭司徒這話說的好輕巧,可萬一我們對他人如此,而他人對我們是誌在必得殺之而後快呢?那豈非要自投羅網,將自身性命交於他人之手?”


    庸碌也點點頭道:“不錯!鄭司徒,此學說,立不通啊~如此下去,隻怕是好人便被殺光了!”


    就連安陸也附和道:“不錯,我一心善待他人,卻不想,落得個有家不能迴,落入他國為質,受盡淩辱的下場。所以,鄭司徒,您說的‘兼愛’之說,恕安陸確不能接受。”


    “就是。”灼心又嗤笑了一聲,上下打量著鄭受道,“我就不信了,鄭司徒被季王折辱至此,也不恨?那你....還真是一個受虐狂啊!哈哈哈哈~”


    鄭受臉色不好了 。


    但,他還是忍了,繼續授課道:“今日你們所言,也是天下人之所思,我不怪你們!然,‘兼愛’說要的,就是天下人都是如斯所想,如斯所做,如此,便可以讓天下長治久安,百姓們安居樂業,互相交好,社會安定。諸位,鄭受身處其中,自然知曉這事有多難。然,千裏之行始於足下。諸位是接觸這學說的第一批人,也是第一批承載天下安定的王孫公子。大家如若可以做到從‘吾’做起,以身作則,一傳十,十傳百,用自身感染芸芸眾生,或許,此學說,不肖十年,便可傳播千裏之外?”


    鄭受說完,看向眾人。


    太子恆眼神灼灼,熱切看著他。


    安陸比之前猶豫了許多。


    贏好則眼露迷茫,看著他。


    灼心和庸碌則麵色冷戾,唇角嗤笑。


    看起來,那兩人是沒有慧根。


    鄭受歎口氣,指著太子恆、贏好和安陸道:“你三人,今日午後,同我一起下到民間,一同體察民情!”


    這話一出灼心和庸碌二人急了,當下站起來,怒道:“憑什麽他們可以出去?我們不可?!”


    然,他們二人剛一站起,後麵不知何時便多了幾個護衛,人人一把鋼刀架在這二人的脖子上!


    灼心和庸碌驚呆了!


    明明季王忌憚著他們的部族,從來不敢對他們有任何疾言厲色或者唐突之舉的!


    為何.....為何這樣對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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