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受想了一天,有關給各國質子傳書講學之事。


    後來想想,自己整日待在這後宮裏,平白擔著一個妖妃的名頭,也不行!


    還是要幹些正經事才行!


    所以後來季越迴宮問鄭受是否要去見見五國公子的時候,他即刻便答應!


    五國,分別是鄭宋、百蠻、東齊、附庸、屬秦五國。


    加上南安國安陸,六個世子,六個質子。


    季越分別給他們安置在東苑的梅蘭竹菊及東、西兩廂。


    秦國乃是楚國的屬國,雖然自立,但因其太小,也備受晉國欺淩,所以一直依賴於楚國的庇護。


    久而久之,秦楚兩國便稱秦為屬秦。


    秦國使臣住在西廂,也是離東苑大門最近的院子。


    秦國世子贏好,性格膽小懦弱,此番被秦王送來議論六國合縱之事,可見秦王早就看出此番合縱之談純屬無稽之談,所以送來最次的一個兒子來,將損失和掣肘降到最小。


    隻是沒想到,贏好的同窗竟然在給季越當影衛,此番過來,正是要好好見一見!


    屋內,贏好先是怯懦地給季越俯身做禮,然後被阿蠻拉住抱了好久。


    季越和鄭受就這樣站在門外,靜靜看著兩個久別重逢的兄弟相擁,飲泣。


    季越道:“你與孤一別十年,你看見孤,也未哭過。”


    鄭受抽了抽眼皮,嚅了嚅喉道:“本來想哭的,被陛下嚇迴去了。”


    季越......


    他偏頭看向鄭受,發現最近的鄭受越來越放肆,有點欠收拾啊!


    不過這也是他所期望的。


    畢竟誰也不想每日睡在自己榻邊的,是一顆又臭又硬的石頭。


    想及此,季越緩緩抬起手,拇指扣在鄭受的唇瓣上,其餘手指捏住他的下巴......


    鄭受潛意識要掙紮一番,可剛欲動,腦中就自動響起一句“抗旨者,殺!”


    於是乖乖不動了,閉著眼,硬著頭皮等著季越的淩肆。


    然,這次季越卻沒動他,靜靜看著他一臉緊張的樣子,不動聲色地笑了笑,一把鬆開了他。


    而此刻阿蠻也帶著贏好出來了。


    是個很怯懦的小世子,黑黑的,眼睛也小小的,束發緊緊地係在頭頂,用一個魚骨釵插入其中,看起來倒有些書生氣。


    其實贏好年紀不小了,但是人看著真的很瘦弱,好像風一吹就刮跑了一樣。


    不知怎麽,從這個小世子身上,鄭受竟然隱隱看到了曾經九皇子季越的影子。


    即便沒有這麽瘦弱,卻也是脆弱至極。


    鄭受感受到自己內心深處某處若隱若現的刺痛,抿了下唇,臉色淡淡,卻不可自已地瞥了季越一眼。


    雖然聽過季越的事情已經過去一日了,他還是偶爾不可自已地想到那一幕幕慘烈。


    而這個過程中,隻有季越一個孩子獨自承擔。


    而他,作為季越曾經最信賴最依戀的師父,彼時正隔著千山萬水,與他的國家對峙。


    不知怎樣強大的內心才能度過這樣的煎熬,不但可以活下來,更是將自己的國家經營的極好,用強大,將曾經背叛他的人,或殺!或囚!


    不可自已地打了一個冷戰。


    引得季越看了他一眼。


    不但季越,連贏好也看了他一眼。


    鄭受為了掩飾自己的尷尬,笑了笑道:“贏公子不必擔心,此次留你們隻不過是為了六國合縱之前的磨合,等磨合好了,自然是會放你等迴去的!”


    這話說的,連普通的侍從都不信,但季越卻笑著看了鄭受一眼,然後緩慢點了點頭道:“嗯,鄭司徒說的沒錯,就是如此!”


    而贏好聽說了這話以後,果然就比之前放鬆多了,還跟阿蠻對視笑了一眼。


    接著就是東齊。


    齊國離楚國最遠,但卻因與晉國接壤,而成為楚國的盟國。


    這次齊國是真的過來談縱橫之道的,派來的也是太子恆,但自從得知自己被當做質子扣押之後,太子恆便閉門不見客,大有餓死以抗君命的意思!


    所以,當站在梅園門口,季越看見的是已經熄了燈的緊閉的門廳,連個侍從都不見,足見齊國的氣惱程度。


    不過季越卻不惱,站於門口,片刻後,輕笑了一聲道:“來人呐,這齊國使臣的庭遠看起來太簡陋了些,搬些花草樹木來點綴一下吧!最好是齊國那邊也有的植被,以緩齊國使臣和公子的思鄉之情!”


    季越說這話的時候,太子恆就站於寢屋門口的裏麵,耳朵貼在門上,聽著季越說這些話,不禁鬆了口氣,然後用力握了握手,低聲道:“季越,算你還有點良心!想你也不敢對我齊國之人如何!”


    正在這時,他聽見一道儒雅又溫潤的聲音響起:“想必齊國瀕海,與我楚國作息不等,早些休息也是有的。”


    季越在門口站了片刻,太子恆忽然開了門,屋內的燈也亮了。


    太子恆一如姓名,身姿若鬆、貌若恆星,耀亮無比,但是挺直的脊梁,都比其他人要直些。


    鄭受眼前一亮,感受到來自眼前對於美的衝擊。


    而鄭受的表情自然沒躲得過季越的眼,淡淡看了他一眼,挪了挪身,正好擋在他與太子恆之間。


    鄭受......


    太子恆見季越久久未說話,冷道:“陛下如此對待我等前來合縱之人,就不怕將來楚國無人可信,無人敢與你等合手抗晉嗎?”


    鄭受一聽這話,剛欲勸解,便聽季越淡淡道:“太子殿下何必如此著急?據孤了解,太子恆最近因選妃之事與齊國君主鬧得很不愉快!何不在孤這裏避避風頭再走?孤不會逼著你娶女子,你也不必再麵對日日繁重的政事,好好讀幾本書,肆意灑脫一陣,豈不更好?”


    太子恆一聽這話,頓了頓,似有遲疑問道:“陛下當真隻是扣押一陣,將來會送我們安全離開?”


    季越仿佛聽了什麽不可自已的笑話,陰笑道:“寡人要你們的命做什麽?寡人要的,可是天下!”


    這話一出,在場所有人都紛紛閉氣看他。


    太子恆更是眼前一黑,急道:“你要天下,可不就是要殺光我們所有其他國之人?!”


    太子恆的話確實說出了大多人的心思。


    如今天下四分五裂,百國爭霸,要想要天下,便要用強力去取!用武力去殺!


    輸了,便是舉國湮滅;贏了,便是萬古垂青!


    然,季越的迴答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冷笑了一聲道:“用武力去征服的天下不過是一時的。用思想去征服天下才是永恆的!我要的天下,是真的天下!萬民一統,久久歸一!而非什麽諸侯紛爭,早晚會失去的彈丸之地!”


    !!!眾人震驚!


    實在沒想到,年輕的季王竟然有如此恢弘的野心!


    而所有人裏,鄭受是最震驚的,卻也是最快接受的。


    這也是他當年最早跟季越在看那些古籍時的所思所想。


    沒想到,季越不但聽了,竟然還要付諸於行動!


    他也忽然間明白了,為什麽季越要讓五國的使臣留下來,還要讓他給他們講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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