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令下人將梓陽等人帶出礦場,在一座簡樸的宅院內落腳,下人推開院門的那一刻,迎麵吹來一陣清新涼爽的微風。


    眾人駐足,閉目感受著院內飄出來的清新氣息,其中還夾雜著淡淡的潮濕味,如雨後清新怡人的草原,讓人不自覺沉醉其中。


    “好濃鬱的莎草氣息。”梓陽不由自主道。


    下人瞧了他一眼,解釋道:“在礦場待了那麽久,身體狀態下滑嚴重,礦主為了讓你們加快恢複精神麵貌,特意替你們選的地方。”


    “你家礦主還懂得草藥?”聽下人這麽一說,賈絕生倒覺得有些意外,像裴元那種看似懶散之人,竟也有靜心看書的習慣。


    “稱不上懂,不過卻也救治過許多身受重傷的人,整個礦場內也就礦主一人了解藥草的搭配。”下人言語中充滿了敬佩。


    逐風神色微變,撇嘴道:“救人?我可沒看出來他有救死扶傷的善心。”


    不等下人迴話,他便抬腳率先走入宅院,梓陽等人也相繼走了進去。


    走進院內,一條白亮的石子路顯露在眾人麵前,寬度可供多人並肩行走,直至房簷下的第一層台階。


    院內很是寬敞,除了幾間房屋,一條石子路,便全是莎草了。


    石子路兩側的莎草擁簇在一起,枝葉上晶瑩剔透的露珠清晰可見,看樣子應該是剛被人澆過水。


    “晚飯已經為各位準備好了,請隨我來吧。”下人彎腰低頭,擺了一個請的動作,便帶著他們走向台階之上的房屋。


    屋內,桌子上擺放著五碗稀飯,還有一隻桶。


    “雖然沒有什麽大魚大肉,但有這一桶菜也算豐盛了。”賈絕生笑著走了過去,抬頭一看頓時傻眼了。


    桶裏麵裝的根本不是菜,而是稀粥,且還隻有半桶。


    逐風搓手笑著對下人說道:“這有菜無酒怎麽行!有酒嗎?能不能給我拿壺酒來?”


    下人搖頭道:“不好意思。礦主從不飲酒,府中也沒有儲酒的習慣。”


    “沒有酒這菜該怎樣下肚啊?這吃起來多沒勁啊。”逐風咂嘴不悅道。


    梓陽平緩道:“我需要一些消毒用的藥草,還請你幫我去取些來。”


    “管夠,管夠。”下人點頭退出房外。


    “別愣著了,趕緊坐下之飯吧。”逐風坐在桌前的椅子上,端起稀粥,突然說道:“哎?不對呀。這沒有筷子這菜可怎麽吃啊?”


    賈絕生瞥了他一眼,麵無表情道:“別想著吃菜了,你還是喝粥吧。”


    “哎?!你不想吃就算了,還不讓我吃嗎?真是的!我偏要吃。”逐風滿臉笑容地起身。


    當他看到桶內的稀粥時,表情逐漸凝固,就像是一隻酒壺擺在麵前,而裏麵裝的卻是一壺水。


    “怎麽了?”見他一臉要哭的樣子,梓陽問道。


    賈絕生端起稀粥喝了一口,道:“沒有菜隻有粥,他自然開心不起來了。”


    “稀粥就稀粥吧,這裏的環境可是比礦場好太多了。”邋遢男也沒在意這麽多,端起桌子上的稀粥就喝,對他來講,吃飽了比什麽都強。


    梓陽端過一碗粥遞給小海,這時邋遢男已經喝了兩碗稀粥了,他望著逐風勸說道:“吃吧,再不吃的話,你連粥都喝不上了。”


    “這不給解開鐵鏈就算了,還不給肉吃,不給酒喝,就連青菜都沒有。”逐風無奈搖頭。


    “能出來就錯了,至於酒肉,等你離開這裏之後,你想吃多少沒人管你,前提是你得有錢才行。”賈絕生似笑非笑道。


    砰!


    逐風一掌拍在桌子上,氣勢洶洶地盯著他,“好你個瘸子,膽敢藐視我,等我明天戰敗那小子,再找你算賬!”


    “看什麽看?看什麽看?”賈絕生仰起脖子,擺出一副你能把我怎麽樣的表情。


    梓陽突然來了一句,二人便不再繼續爭吵了,道:“有這力氣吵架,還不如留在明天用呢。”


    “一共三間房,我們怎麽分啊?”喝碗粥後,邋遢男看著幾人問道。


    不等逐風說話,賈絕生跟小海的目光就已投向梓陽,他先是頓了頓,道:“我跟小海還有賈絕生一間,其餘兩間你們一人一間。”


    兩人一同點頭,顯然是對梓陽的合理分配很滿意。


    深夜,賈絕生跟小海二人坐在床邊,房間內不見梓陽的蹤跡,顯得異常平靜。


    賈絕生的陣法書全部存於流域內,此刻又不能拿出來鑽研,一時間也不知道做些什麽。


    當他看到小海用衣角擦去手背上的膿血時,忍不住說道:“你手都感染了,得敷上點藥才行。”


    “沒事的,過幾天就好了。”小海低頭用衣服遮擋傷疤。


    賈絕生立即起身向門外走去,邊走邊埋怨道:“真是的!梓陽是靠不住了,這關鍵時刻還得靠我。你等著,我這就出去給你找點草藥來。”


    “等你找到草藥啊,我都已經把藥給小海敷上了。”他剛走到門口,還沒來得及開門,門外就傳來了梓陽的聲音。


    小海聽到梓陽的聲響後,便匆忙跳下床邊,臉上洋溢著笑容,立馬趕了過來。


    梓陽推門而入,手拿一團早已砸好的藥泥,蹲下身拉過小海的手臂,將手裏的藥泥敷在了小海的傷疤上。


    “你還會關心人啊?這還真是少見呀。”賈絕生的語調略帶調侃之意。


    “那是你還不了解我。”梓陽拉著小海的手,把他抱上床邊,理所應當地笑道:“小海畢竟是小孩子嘛,不懂得照顧自己,我不過是盡自己所能罷了。”


    賈絕生沒有迴話,抬腳便坐在了小海身側。


    “梓陽哥哥,你對小海真好,是小海見過最善良的人類。”小海仰著臉望著他,眨巴著眼睛極為認真道。


    賈絕生一聽,頓時不樂意了,他抓著小海另一隻手臂,麵露不悅道:“就他對你好,我對你就不好了?”


    小海急忙搖頭,四隻大耳朵來迴擺動,立即改口道:“不是,不是。你跟梓陽哥哥對我都很好,不像其他人類一樣,用異樣的眼光看待小海。”


    說完,小海低下了頭,似乎是想起了許多不堪迴首的往事。


    他原本是一個性格開朗的少年,但在陸地上居住了一段時間後,逐漸變得沉默寡言,不願與人類交流。


    若不是在礦場內遇到了梓陽等人,他或許終身都不願再踏入這片土地,因為他的心已經被傷透了,不再對人類抱有一絲幻想。


    所以在礦場內,他才會舉起鐵鎬揮向梓陽,以此來警告他不要靠近自己。


    當他無意間摔碎礦脈被守衛毒打的時候,是梓陽擋在了他麵前,替他承受來自守衛的怒火。


    小海記得很清楚,在守衛的毒打下,他的表情始終都沒有改變過,他一直都是笑著麵對自己的。


    至此,冰冷的心才發生了轉變。陸地上不是沒有好人,隻不過是他還未遇到。


    這件事之後,他對梓陽的態度產生了巨變,形影不離地跟著他,就連尊貴無比的聖玄袋都給送出去了。


    房間內陷入了短暫的沉默,梓陽想起了小時候在吳爭鎮被人欺負的時光,賈絕生想到了亡命天涯的日子。


    梓陽淡淡一笑,道:“小海,不必在意他人的目光,活出自己就好了。”


    小海嗯了一聲,重重地點頭。


    賈絕生緩過神來,擔憂道:“對於明天的比試,你有把握勝出嗎?”


    “礦區內的守衛跟裴元境界相等,為什麽裴元可以做礦主指揮他們?”梓陽反問道。


    賈絕生微微皺眉,問道:“你想說什麽?”


    梓陽詳細解釋道:“裴元此人不能小覷,你別看他整天一副懶懶散散的樣子,從礦場井井有條的秩序來看,他絕非等閑之輩。”


    “還有,礦區內從未發生過動蕩,這一點才是最可怕的。”


    “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當你自知必死無疑時,必然會奮起反抗做最後的掙紮,礦場內卻沒有發生過這種事,你不覺得奇怪嗎?”


    賈絕生仍是疑惑道:“是有些奇怪,不過這又能說明什麽呢?”


    梓陽搖頭歎息道:“裴元這人不好對付啊。”


    莽夫不可怕,當一個莽夫擁有了聰慧的大腦,這才是最可怕的。


    如果裴元自身實力很弱,守衛們又怎會甘心在他手底下做事?怕是早就取而代之了,從這一點就可以看出裴元的不凡之處。


    對於礦場內秩序這一點,體現其強大的管理能力。


    “要不先讓逐風去試探試探?”賈絕生一臉壞笑道。


    “逐風連挖礦都嫌累,讓他對上裴元可以說是毫無勝算,少不了一頓毒打。”梓陽十分肯定道。


    小海突然說道:“我上!”


    “你?!”賈絕生瞪大了眼眸,很是驚訝。


    這份勇氣可不是一般人所具備的,尤其是出自魚人之口,還是一個未成年的小魚人。


    “你不行!還是讓逐風先去試試吧。”梓陽一口否決,不給他任何辯解的機會。


    小海無奈低下了頭,他知道梓陽是為他著想,可他很想盡一份力,但又不想跟梓陽產生爭執,隻好乖乖閉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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