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聲故乘側首,看著對方沒心沒肺的笑容,淡笑道:“故某不收徒,恐怕要拂了姑娘之意了。”


    南羨嘴角微翹:“那就不以師徒相稱,我叫你……故哥哥,嗯?故哥哥……”尾音稍低拉長。


    故乘:“……”人生從沒有這般被噎得無語過。


    他沒有被調戲得紅了臉,反而嘴角笑意淡了幾分。


    “南姑娘自重。”


    兩人壓低聲音的對話落入向雲崢耳中,他也不知為何,胸腔中升起一股濃腥氣。


    向寬見他身子微晃,忙上前扶住:“崢兒,你怎麽樣?”


    向雲崢聲音嘶啞低沉:“爹,喜服……我一生隻穿一次,你要讓我用自己的女人去換我的命,我寧願去死!”


    “崢兒,你何必呢?隻是和乘兒習醫,你要什麽樣的女人,爹日後都給你尋來,隻要你身體好,爹什麽都依你。”


    向雲崢死死盯著南羨:“就、要、她!”


    南羨看著他又吐出來的一口鮮血,納悶的問係統:“七喜,你給我的藥不會是假藥吧?向雲崢怎麽又吐血了?”


    【被您氣的,係統不背鍋。】


    “崢兒,莫要賭氣!”


    向寬大急,匆忙拿帕子擦他嘴角的血:“女人如衣裳,不可把女人看得太重,她去習醫,換你一條命,爹覺得值!隻要她在你下次毒發時拿出解藥!爹……”


    後麵的話被向雲崢冰冷的視線截斷。


    向寬喉結滾了滾:“崢兒……”


    南羨沒想到事情會鬧到這種局麵,她以為她提的這個要求很好達成。


    向雲崢不喜歡她,更不愛她,她不明白他怎麽突然就偏執要她了?


    果然瘋子的內心是常人不可理會的。


    但顯然,向寬管不住自己的兒子。


    他將目光投向南羨。


    室內靜默了少頃,南羨頂著幾人視線脆生生開口:“向雲崢,你未免太可憐了,你覺得你不如故公子?”


    一言既出,滿屋鴉雀無聲。


    向雲崢的臉色已經難看到要吃人的地步。


    南羨視若無睹,淺笑著繼續道:“你還真比不上故公子,你連陽光都阻擋在窗外,每天住在這個盛滿血腥味的黑籠子裏,你好可憐啊——


    可憐到隻能用威脅和手段來對付我一個弱女子,我真瞧不起你!”


    “崢兒!”向寬看著向雲崢又吐出來的一口鮮血惶恐尖叫,轉臉瞪向南羨,臉色陰沉:“賤人!你閉嘴!”


    這女人不能留在碎玉軒,遲早會將崢兒氣得吐血身亡!


    向寬心意已決,扶著向雲崢朝榻上去。


    南羨風輕雲淡看過去,對上向雲崢發紅的眼睛,她心頭一悸,但總算,激將法還有點用。


    向寬將向雲崢安頓好,就將南羨和故乘喚到了書房。


    “南姑娘,你應該知道你目前的處境,我可以隨時要你的命,但既然你身上有崢兒所需的藥,本官不是不可以給你一條生路。”


    向寬坐在書案後,語氣凜冽,先發製人。


    南羨莞爾:“向大都督,我是大涼派來與您接頭的人,您覺得,我是被嚇大的嗎?


    還是您覺得,我是傻子?


    我若是交出了藥,那才是沒了活下去的憑仗,依您的處事風格,分分鍾會要了我的命吧?”


    默了默,向寬目光審視,“南姑娘說解藥本官搜不出來,但本官尚未派人搜過,南姑娘怎知本官搜不出解藥?”


    南羨笑容不減:“可向大都督敢賭嗎?


    大都督不敢!


    我的生死大都督或許不在意,但是貴公子,大都督是舍不得有絲毫閃失吧?”


    一句話說到了向寬心坎上,他目光陰鷙的盯著無所畏懼的大涼女子,心中雖然氣得快要噴出火焰來,卻不得不承認她說得對。


    他賭不起。


    但凡多一個能救崢兒的希望,他都不能放棄!


    良久,向寬看向故乘,嚴肅的臉上擠出一絲笑意:“乘兒,崢兒自幼見到的都是府裏人,沒和你接觸過,所以多有抵觸。


    待日後你們慢慢相處,崢兒會敞開胸懷的。”


    視線轉落在南羨身上,嘴角的笑意也消失幹淨。


    “南姑娘想隨乘兒學醫,本官自不會阻撓,隻是乘兒雖是本官義子,卻師承高人,是否願意教習南姑娘,要看乘兒自己的意思。”


    南羨聞言挑了挑眉,看向芝蘭玉樹的少年郎。


    向寬這是將皮球踢給了故乘,他不能拒絕她,但是故乘可以。


    原身是大涼人,向寬現在與大涼交惡,自是不信任她的,之所以不敢動她,是因為她給向雲崢服用的藥沒有問題。


    但故乘不一樣,向寬目前信任故乘,將向雲崢解毒的希望都寄托在故乘身上,自然不希望故乘和她這個大涼人走得太近,怕她從中做手腳。


    南羨心裏門兒清,杏眼狡黠的看著故乘,見他連看她一眼都不曾,已經知道了他的選擇。


    故乘想取得向寬的信任,進府第一日自然要順著向寬的意思。


    “向大都督,方才在府裏逛了一圈,貴府的海棠花開得甚好,讓我想到一首詩——


    春陰漠漠,海棠花底東風惡。


    人情不似春情薄。守定花枝,不放花零落……”


    女子聲音如春雨落瓷,故乘幾乎是眨瞬轉身,一直戴著的溫雅含笑麵具皸裂開來,狹長的眸子少見露出震驚。


    南羨衝他俏皮一笑:“乘哥哥,我是真心想跟你學醫,打打殺殺的我已經厭了,以後我跟你救死扶傷好不好?”


    兩人對視了多久,向寬的目光就在兩人身上遊走了多久。


    稍許,他皺眉輕咳一聲:“乘兒。”


    故乘心神收迴,唇邊已經掛上淺薄的微笑。


    不顧向寬示意的目光,朗聲道:“義父,南姑娘既然曾經機緣巧合得到過神藥,想必與醫有緣,我願意教授南姑娘。”


    向寬眼角抽抽:“……”


    從向寬的書房出來,日頭已經偏西,瑰麗的橘光暈染天邊,朦朦朧朧的灑在人的身上。


    領路的是個年輕管家,看著就很機靈,名喚石秀。


    “南姑娘,故公子,小的簡單介紹下府內各主子的住處,您二位是剛從主院出來,那是老爺平日處理事務和居住的地方,老夫人的眉舒堂也在北房。


    東麵的碎玉軒是大少爺的住所,西麵是眾姨娘居住的地方,至於您二位的住處,小的安排在藥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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