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一路盤算。


    原劇情裏的向雲崢,是個瘋起來連自己都砍的暴徒。


    他深受毒素侵擾,性情也因此變得暴戾而不穩定,以前毒發時曾出現過自殘的現象。


    後來向寬為了讓他不傷害自己,每當向雲崢毒發難忍之時,就會將活人帶入他房中,讓他觀看活人被分屍刀砍之痛,借機轉移向雲崢身上的痛苦。


    這種方法從身體上來說自然是沒效的,畢竟痛苦不能轉移。


    但向雲崢心靈上卻病態的得到了滿足。


    以至於後來他愛上了這種殘暴的遊戲!


    劇情裏提到向寬某次曾意外目睹了向雲崢殘虐兇狠的血腥手段,一向手腕狠辣的金鱗衛大都督心底也升起股寒意。


    那年向雲崢剛十五,孤僻殘暴。


    向寬深思熟慮,讓三姨娘挑選兩個貌美的丫鬟送去給向雲崢品玩,想要再度轉移向雲崢的注意力,就像是當初防止向雲崢自虐而讓他觀看虐人遊戲一般。


    可惜向寬沒想到,第二天見到的會是兩個丫鬟體無完膚早已冰涼的屍體。


    讓府醫檢查,兩個小丫鬟分明還是完璧之身。


    幾個隨從將南羨帶到向雲崢院子裏就不再跟進去了。


    向雲崢的院子在向府孤僻一角,此時天還未全黑,但南羨覺得這個院落比向府任何一處地方都要陰冷。


    尤其是屋內傳出的淒哀慘叫,更讓人脊背發寒。


    南羨朝領她進來的幾個隨從臉上掃了一眼,發現這些人都是見怪不怪的樣子,一臉麻木。


    見她瞥來,其中一人幸災樂禍斥道:“得罪了大都督和大少爺,還想活著走出向府?嗬嗬,趕緊進去吧,少爺等著你呢!”


    裏麵撕心裂肺的慘叫還在繼續,讓人不禁去想裏麵的人到底是遭受了什麽樣的折磨才會發出這種慘絕人寰的尖叫?


    南羨抬腳進了屋。


    一股刺鼻濃烈的血腥味直衝鼻腔。


    她下意識蹙眉,屋內昏暗,窗戶被覆上了黑色綢布,將陽光都阻隔在了舍外。


    南羨順著從門外滲透進來的微弱光線,看見了地上粘稠的血漬,還有血泊裏的斷指,以及披發持劍的向雲崢。


    他現在已經沒有之前在廳堂時那般虛弱。


    仿佛一柄見血開刃的利器,鋒芒殘暴!


    南羨唿吸微窒,目光落到已經淌成一個血人的男子身上,他的雙眼被刺瞎了,兩個黑洞洞的眼睛裏冒出來的全是血淚。


    舌頭也被割斷了,因此連求饒的話都說不出,隻能哭著慘叫哀嚎,不斷砰砰砰以頭撞地,不知是求死還是求饒……


    南羨內心os:淦!難怪劇情裏死得早,這造了多少孽啊!


    向雲崢聽見腳步聲緩緩抬起頭,手中染血的刀刃淩厲的劃過弧度,落在南羨下頜處,抬起。


    鮮血洇染了女子白皙的下頜。


    南羨手指動了動,迴瞪過去:“向雲崢,你有病,我有藥,你要是傷了我,這輩子都別想好了,你考慮清楚……”


    向雲崢陰冷冷的盯著她,寒涼的劍刃貼著她的下頜往上遊走,最後輕輕一劃。


    南羨眉心一痛,有什麽濕潤的東西從額頭滴出。


    圓潤的杏眼不由自主聚成了鬥雞眼。


    操!是血!


    狗東西破她相!


    能忍嗎?


    忍你媽!


    南羨咬了咬下唇,心裏迅速盤算要不要先逃出去,等向雲崢這個比他爹還瘋的兇東西毒發死了再迴來。


    剛要出手奪劍,就聽向雲崢陰惻惻冷嗤道:“是啊,我有病!”


    “但你莫不是忘了,我爹新收了個義子,醫術了得,那你對我又還有什麽用?”


    向雲崢的話讓南羨動作一頓,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眨眨眼:“你真的信任故乘?”


    要是相信故乘,此時屋裏應該還多出一人。


    向雲崢在廳堂那會兒毒發,無力抵抗她喂出去的藥丸,但在那之後,他如果信任故乘,就該讓故乘來檢查他的身體。


    而不是靠著虐人發泄心中的疑雲和暴劣……


    南羨兩指拈住劍尖,一步步朝著向雲崢靠近,直到兩指抵達劍的根部才停步。


    微微勾唇:“你不信任故乘,就隻能信任我。


    起碼,我給你的藥沒有要你的命,反而讓你舒服很多,對吧?你應該也找府醫檢驗過了,我的藥沒問題。”


    南羨嫌棄的看著指尖染的血跡,蹙蹙眉,又瞥一眼旁邊僅剩下半口氣哀吟的男子,掃一眼屋子。


    輕歎口氣,目光落在向雲崢臉上,嘴角微誚:“我真佩服你!這麽臭的屋子你也能住,難怪病情越住越嚴重!”


    不透氣不透光,血腥陰暗。


    這種屋子住久了,沒病也能整成神經病!


    向雲崢陰沉的盯著尚未脫下喜服的女子,她說得八九不離十,他的確是不相信那個表麵溫俊淡然的故乘。


    但他同樣不相信她!


    “如果你變成和他一樣,我不信你不交出另外兩粒藥”,向雲崢嘴角扯出一抹古怪的笑。


    南羨心底嗬嗬,就知道向雲崢會這麽威脅她。


    淡定自若道:“你如果想對我用酷刑,我就跟你同歸於盡!”


    反正她有霸體功能,到時候來個假死脫身也不錯。


    向雲崢唇邊的笑凝住,人生第一次有了拿一個人沒有辦法的挫敗感。


    “你知道我最討厭什麽嗎?”低沉的笑意裏夾雜著幾分咬牙切齒:“我最討厭別人威脅我。”


    南羨莞爾:“巧了,我也是。”


    “看了這些,你一點也不怕我?”向雲崢長睫微垂,落在苦苦哀嚎的男子身上。


    南羨還未說話,眼前突然寒光一閃,那呻吟慘叫多時的男子喉嚨咕隆幾聲,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


    山明妥帖的遞來帕子給少爺擦手。


    縱然南羨知道這個男人傷得這麽重活不了了,但一個方才還竭力呻吟慘叫的人突然死在了麵前,心髒還是驟然緊縮。


    向雲崢一直注意著南羨的表情,見她表情忽然一僵,唇角冷勾:“看來,你也不是不怕。”


    南羨深吸一口氣,看著山明將屍體拖出去,視線從那一地血線上掃過。


    轉臉冷漠的直視向雲崢:“向公子,我覺得你的病不僅出在身體上,還出在心理上,你應該去看看心理醫生!”


    鐺的一聲。


    向雲崢丟開劍和拭血的帕子,笑容陰冷的走到圓桌旁坐下:“大涼女子,都如你這般,說得話叫人難懂?”


    南羨知道他這是不懂心理醫生是什麽意思,但她也沒有要解釋的意思,正要開口,外頭傳來山明的聲音:“老爺——”


    向寬帶著故乘走了進來。


    瞧見一屋尚未收拾完的汙血,向寬眉頭都沒皺一下:“崢兒,這種事讓山明來做就行,怎麽你又親自動手了?


    爹還是不放心,你聽爹的話,讓乘兒給你把把脈,別任性,這件事聽爹的!”


    說完,向寬朝山明擺擺手,沉著麵色:“你先都出去吧。”


    山明識趣離開。


    向寬朝南羨瞥了眼,見她額頭被劃出一道血痕,眼睛微眯:“南姑娘,你不是告訴我你身上沒有宛木的解藥嗎?”


    屋內幾人將目光落在南羨身上。


    不可否認,大涼出美人,南羨的美與大雍的女子截然不同,有股颯爽異域之美,眼神靈動,猶有碎星。


    看了南羨,就也不奇怪當初大涼送入大雍的那批美人細作為何短短時間內就成了大雍國各朝臣府上的寵妾美姬,差點亂了朝綱?


    向寬並未沉迷美色,甚至看著南羨就想起當初使用香料害他半身不舉的美妾,心中暗恨,目光自是不善兇惡。


    南羨目無所懼的迴視向寬,微微勾唇:“我確實沒有宛木的解藥,但是曾經機緣巧合得過一瓶神藥,萬毒可解。


    大都督將我抓迴府內,不就是想在拿到宛木解藥之前,讓我保住向大少爺的命嗎?我可以答應大都督,但我有一個要求。”


    向寬陰冷的扯了下嘴角:“南姑娘認為自己的處境有資格和本官提要求嗎?”


    不愧是禽獸父子!想得都一樣。


    南羨諷笑一聲:“我若沒有準備,現在已經成為向大少爺刀下亡魂了,大都督可以猜想一下我為什麽還活著?”


    聞言,向寬眉頭微皺,目光投到向雲崢身上。


    男子目光陰鷙,紅色喜服上濺落著點點暗紅血跡,腳旁安靜躺著長劍,上麵有血,卻不多。


    他了解自己的兒子,行事比自己更狠辣果決,自己能想到的,他也該想到才對。


    何故南羨傷到的僅僅是眉心,而不是胸口?


    “大都督將我帶迴向府,切斷了我和大涼所有聯係,於大涼而言,我已經是顆棄子,我是死是活大涼並不關心。


    但大都督也不要認為我隻有屈服向府一條路可以選,剩下兩粒解藥如果我不願意給,大都督就算是派人將我大卸八塊,也是搜不出來的。


    小女子薄命一條,大可一死,黃泉路上有向大少爺陪伴,也算風流……”


    南羨似笑非笑:“向大都督想賭一賭嗎?賭贏是不可能賭贏的,你搜不出解藥,賭輸了可就斷子絕孫了哦。”


    “斷子絕孫”四個字猶如鋼釘刺進向寬心髒,他臉部肌肉抽搐片刻,惡狠狠瞪著南羨:“你將剩餘的解藥藏哪兒了?”


    南羨輕輕搖頭:“誒,向大都督此言差矣!


    我方才不是說了?宛木的解藥我沒有,我給貴公子服的藥乃是我自己機緣巧合得來的神藥,這藥是我的,我藏在哪裏要跟向大都督報備嗎——


    說起來,我應該是向大少爺的救命恩人。”


    南羨杏眸一閃,朝故乘走去,淺笑嫣然:“向大少爺就不必以身相許了,可以的話,以義弟相許如何?”


    一直默然無聲的故乘眸光微動,看向走過來的女子。


    南羨在他眸底捕捉到了一絲殺意。


    她有些頭疼,但作為外貌協會會長:不怕反派壞,就怕反派長得帥!哥哥顏值這麽鯊我!不睡哥哥天理難容。


    黑芝麻餡白湯圓,說實話,她挺愛吃的!


    還未走過去,橫過來一隻手將她手腕死死攥住,南羨不悅迴頭,對上一雙黑沉幽冷的眸。


    “從今日起,你就住在碎玉軒,哪裏也不許去!”


    南羨蹙眉,倏而冷笑:“向大少爺這是命令我?我連死也不怕,在大雍無牽無掛,你拿什麽命令我?


    還是向大少爺想陪我一起死?”


    扭頭瞥向向寬:“那也要看向大都督願不願意?”


    向雲崢手指捏緊,牙關緊咬:“我們成親了,你就是我的娘子,你敢背叛我,我讓你生不如死!”


    聽到這話,南羨嘴角的笑容漸漸淡去:“我們沒拜天地,不算……”


    她話還未說完,向雲崢冷冷打斷,睨著她一身紅裳:“共穿喜服,你就是我的妻,就算我不喜歡你,你也休想另嫁他人!”


    “哈?”南羨整一個大懵圈。


    你一個死得最早的病弱小炮灰,兇你個小貓咪呀兇!


    南羨左耳進右耳出,反正等故乘體內的毒發芽後,向府最早死的就是這個毒心腸的病秧子。


    距離故乘培育出毒皿,還有兩個多月的時間。


    南羨深吸一口氣,暗道不跟將死鬼計較。


    轉臉看向向寬:“大都督,我救貴公子的要求就是我要和故公子學醫,不知大都督允否?”


    話音未落,南羨就覺察手腕傳來一股被捏碎的劇痛,她嘶的慘唿一聲,憤怒瞪向向雲崢:“向雲崢,你鬆開!”


    這句話瞬間讓向雲崢想起了在廳堂她抓他手腕時,他也是冷厲的讓她鬆開,薄唇不由自主殘酷的揚了揚。


    手腕上疼痛加劇,再捏下去手都要斷了。


    南羨銀牙緊咬,直接出手,和向雲崢交起手來。


    屋內頓時響起拳腳風聲,故乘餘光瞥了向寬一眼,見其並未出手,知道他這是借機試探南羨的武功。


    擰了擰眉也看向交手的兩人。


    向雲崢招式狠辣淩厲,僅僅三招下來已經逼得女子沒了還手之力,隻能被動防守。


    但這女子反應也夠機敏,躲了好幾次向雲崢的陰招,招式也很古怪,好幾次的出其不意讓向雲崢也始料未及差點受傷。


    向寬看得眉頭微皺,等屋內擺設被南羨砸的碎落一地,這才出聲:“夠了!崢兒,你身體還虛弱,不要再浪費體力。”


    南羨警惕的盯著向雲崢,等他停手,這才旋身落地。


    刻意往故乘那邊走了幾步:“師父,以後就勞煩你教我醫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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