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快落山了。外麵正是初夏,在夕陽的夕照下,戶外的世界正金光燦燦,村部裏的光線卻明顯地暗下來。


    董誌軍坐在他的辦公桌前,正等著婦女主任前來拉話,今天,他要拉的話題是,她撞邪的那件事。


    蘇曉娥穿著花格子襯衫,慢慢走進了董誌軍辦公室,懷裏還抱著她的老貓。


    董誌軍起身,捏了一把她的肥臀,然後氣唿唿地問:“聽人說你撞邪了,在那裏撞的,是不是你個娘們放屁崩坑,造謠啊?”。


    從董誌軍的語氣裏,蘇曉娥已經聽出了一絲不滿,她笑著說:


    “我可沒造謠,這些天差點沒見了閻王爺,前些天晚上,有人叫我來這裏商量事,我以為是你叫我呢,結果來了以後,就被一個黑影糾纏上,差點沒命!”。


    “別雞巴編瞎話了,是不是你被人給幹了,就自己胡咧咧啊?”董誌軍嘴裏沒正經地說。


    蘇曉娥聽了很不高興,她一本正經,帶著怒氣說:“別放你娘的狗臭屁,我找永勝看了,輸液、吃藥都不見好,後來,還是老姑出麵,給我鼓搗好的呢。”。


    幽暗的房間裏,董誌軍的一雙眼睛在那裏放著光,他開始刨根問底,細問蘇曉娥事情的來龍去脈。


    他想獲悉發生在這個女人身上的怪事,以給自己些警醒。


    原來,蘇曉娥撞邪的消息被善良的老姑奶獲悉,老太太自言自語地說“哎呀呀,這可了不得了,我得給侄媳婦看看了。”。


    老太太再次帶上她的小布包,拄著拐杖,踮著小腳,奔向蘇曉娥的家裏。


    當老太太到達蘇曉娥家的時候,蘇曉娥還癱軟無力地躺在炕上,一點精神都沒有。


    “老姑,您來了,快坐下!”她和老太太打了招唿。


    “我聽說你前幾天在村委會撞見啥了,這不就趕過來,幫你瞧一瞧!”老太太說出此行的目的。


    然後,她就打開布包,拿出香燭,用火柴點燃了。


    “侄媳婦,你躺好了,別亂動,我幫你看一看。”老太太發出了指令。


    本來,蘇曉娥對於老姑的這一套,不是很相信的,可人家也是一片好心,她隻好勉強配合。


    老太太口中開始念念有詞,蘇曉娥根本聽不清她說的是啥,大約過了十分鍾,老太太的嘴停了下來。


    然後,她又拄著拐杖,奔向門外的方向,邊走邊嘴裏開始叨咕,蘇曉娥還是聽不懂。


    老太太走到大街上,去往十字路口轉悠了一大圈,然後又迴到屋裏,熄滅了蠟燭。


    定了定神,然後對蘇曉娥說:“侄媳婦啊,你還真的撞見董玉坤了,這家夥死的很慘,怨氣太重,他總是在村部轉悠,想找董誌軍理論一下,結果被你給碰見了。”。


    蘇曉娥聽她老姑這麽一說,把她著實嚇得不輕,忙問:


    “老姑,那可怎麽辦啊?他是不是還在我身上糾纏著我?”。


    “我已經把他送走了,不讓他再給你搗亂了,今天晚上,你千萬不要出門,在家好好地睡上一覺,董玉坤晚上就會離開,他要去投胎了。”老太太胸有成竹地說。


    讓這老太太把不太迷信的蘇曉娥說的渾身汗毛發乍,她對這位老神仙真的刮目相看,更期待老太太早點給她解除痛苦。


    當天晚上,蘇曉娥真的沒敢出屋,連解手都是用的便盆。


    第二天清早醒來,蘇曉娥奇跡般地好了,她感覺神清氣爽,身體又恢複了活力。


    這個世界上,有些事情就是這麽神奇,無法用自然科學解釋,但卻是客觀存在的。


    老姑奶奶用她的方法,治好了蘇曉娥的病,這次,我的父親再次落了下風,他嘴上不說,心裏也有幾分服氣。


    蘇曉娥學說一遍後,把董誌軍嚇的夠嗆,他迴想起董玉坤死亡事故,自己做的確實有些過分。


    因此,蘇曉娥說董玉坤在村部轉悠,找他算賬的時候,他也是將信將疑,心裏覺得很不舒服。


    他叫蘇曉娥過來,好好說一會兒話,然後,在沒人的時候,偷偷幹點壞事。


    可是,被蘇曉娥這麽一述說,嚇得他性趣全無,甚至,他都不想在村部過久地逗留,他想馬上逃離這裏。


    二人走出村部的時候,星星已經開始一顆顆地跳上天幕,黑夜正式降臨了,黑夜讓人們得到安歇,也掩蓋著諸多的罪惡。


    盤踞村部大榆樹的貓頭鷹,早已不知所蹤,它們已經離開這裏了,這種動物總是給人以神秘感。


    責任製前,劉寡婦被村裏人稱為爛桃花,蘇曉娥對她總是嗤之以鼻的。


    她認為劉寡婦是一個老款破鞋簍子,肚皮都快被男人們壓扁了,每當夜幕降臨的時候,劉寡婦家裏就會有男人光臨。


    同樣,會招引得好奇心強的人,劉寡婦家附近總是有伸頭探腦的人,在這裏探尋一些秘密。


    劉寡婦最明白男人都是賊,進門越容易走的越快,所以,她幹脆就來個不設門,隻要是拿出鈔票,她都來者不拒。


    為了這件事,把劉家的幾個長輩差點沒氣死,他們在背後沒少罵娘,把個拐棍敲得山響。


    “敗類啊,劉家出了這麽一個娼妓,比娼妓還不要臉,給老祖宗丟人現眼,死了以後,怎麽去見列祖列宗啊!”。


    蘇曉娥認為她隻和董誌軍好,要比劉寡婦強百倍,她時常自豪,自詡為自己很專一。


    其實,這不過是五十步笑百步罷了,人家劉寡婦是單身,和誰好,是她自己說了算。


    我這小嬸蘇曉娥是有夫之婦,她這種偷吃行為,比劉寡婦的性質還惡劣。


    人家劉寡婦已經改邪歸正,和鹿大明修成正果,當上了賢妻,過著自己的幸福小日子,享受被胖子寵愛的快樂了。


    自打蘇曉娥撞邪後,董誌軍在村部辦公室裏,再也提不起性趣,他停止和蘇曉娥在這裏的歡愛。


    董誌軍和蘇曉娥轉移陣地,最初是被我所發現的。這還得歸功於老憨叔給我的望遠鏡。


    我已經放暑假,沒事的時候,我就帶著春妮到山野裏玩耍。


    這正是植物瘋長的季節,田地裏的莊稼長勢喜人,山野裏的草木蔥蘢,夏季總是給人熱烈的感覺。


    我挎著望遠鏡,在田間地頭瘋跑,抓一些螞蚱,喂養我捉到的小鳥。


    我時不時,用我的望遠鏡四處張望,這是屬於我的快樂時光。


    老憨叔的腿已經好了,隻是像醫生所說的,多少有些踮腳,他再也沒有生龍活虎去勞動的能力了。


    春妮升入初三,她的學習壓力更大了,不能經常陪我,我時常獨自在田野裏徘徊。


    有一天,我的望遠鏡意外地捕捉到了董誌軍的身影,他大步流星地走向後山的防空洞。


    那些防空洞是備戰備荒年代,村裏組織挖掘的,現在大多已經廢棄了,村裏很少有人到那裏去的。


    不過,董誌軍在我鏡頭的凝視下,走進了防空洞。


    就在我的鏡頭定格在防空洞口,心裏想著“這大熱天的,村長去防空洞做啥?”的時候。


    我小嬸蘇曉娥出現在了洞口,她的手裏還拎著一個提袋,急匆匆地走進防空洞去了。


    我瞬間明白了,這一對狗男女,不可能去防空洞談工作,現在他倆把辦事的攤場,轉移到防空洞了。


    我又抓了幾隻螞蚱後,坐在樹蔭下,用我的望遠鏡繼續偵看。


    董誌軍和蘇曉娥陸續從洞裏麵走出來,蘇曉娥還用手攏了攏她的頭發,然後,各自走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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