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縣城的黑夜,被絢麗的煙花所點亮,又到了整點,劈裏啪啦的鞭炮聲不斷,以至於其他聲音被年味淹沒,徐晚棠借著拜年的機會,向齊司遙說起她爸的事。


    “晚棠,你也要快樂哦,新年新氣象,那先這樣,我掛了哈。”


    此刻齊司遙的語氣尤為歡樂,她被愛所包圍,似乎連空氣都是甜的,正在與陳叔和金姨嘮著家常,心思都在這上,無所用心跟閨蜜多聊,反正啥時候都能打電話。


    “等一下,遙遙,你先別掛。”


    徐晚棠急忙喊道。


    “還有其他事嗎?”齊司遙焦急地望向陳叔和金姨,想要跟他們多嘮嘮嗑。


    “遙遙,有件事得麻煩你......”


    徐晚棠能夠聽出齊司遙的急切,甚至還能聽到陳叔他們的說笑聲,他們應該在一起過年的吧?可這些情緒都不應該存在,而是考慮父親的工程款。


    “晚棠,什麽事,沒關係的,你說。”


    “我爸的工程款一直結算不了,因為是晉源那裏的項目,關係不是很熟,能不能麻煩齊叔幫忙給問問,大過年還給齊叔添這麻煩事,遙遙,真不好意思。”


    徐晚棠小心翼翼,不由得彎低腰,哪怕麵對得是自己最好的閨蜜,但隻要是求人的事,無法做到理直氣壯。


    “那怎麽現在才跟我說?給工人結算不是要在年前嗎?是不是又去你家鬧事了。”


    齊司遙語氣略顯責備,又沉聲繼而道:“晚棠,我們之間你千萬別不好意思,那我現在就去問我爸,等會我再給你迴過去。”


    “謝......謝你,遙遙。”


    “嗨,你又來,那先這樣。”


    齊司遙掛斷電話,可徐晚棠緊握著手機,一直待在黑漆的房間裏,偶爾明亮,是稍縱即逝的煙花,也有飄進來孩童們的歡唿聲,終於夾雜上很低的抽泣聲。


    “遙遙......遙遙,你真的好好......”


    徐晚棠蜷縮在牆角,將手機捂在胸口,依舊能夠清晰地感覺到遙遙給她的溫暖。


    可是......真的好難受,但是遙遙,你別擔心,你一定會很幸福的,我難受難受就好了,你不要有任何擔心,真的一會就沒事了。


    很快就好......


    ......


    “爸爸,徐叔的工程款一直結不了,你能幫忙問問嗎?晚棠剛剛給我打電話了,特別著急。”


    齊司遙眉頭緊鎖,一副你必須給我辦事的蠻橫樣子,實在礙於陳叔和金姨在場,不然早該跟老爸發脾氣了。


    聽到這話,陳立川猛地看向齊宏誌,麵容上閃過一抹焦慮,這一切,全被齊宏誌看在眼裏。


    “工程款結不了?”齊宏誌微微皺眉,擺出一副思考狀,片刻後,緩緩道:“這事沒聽老徐說過,也不知道他從哪裏承接的項目,我現在給劉局去電話,他應該清楚這事。”


    隨後齊宏誌一點不拖拉,當即給劉局打去電話,說明徐本江的情況,那邊應得很快,一通電話不到一分鍾就搞定了工程款的事,並未露出一絲馬腳。


    就好像是真的徐本江遇到難事了,恰巧讓齊宏誌幫忙解決,而且對這事很上心。


    “遙遙,都說好了,就不要擔心了,趕緊把眉頭鬆一鬆。”齊宏誌寵溺地摸了摸女兒的頭發。


    “那我告訴晚棠去。”


    齊司遙淘氣地跑開,孩子氣的摸樣惹得幾個長輩都咯咯地笑了,對她都非常寵愛,隻有陳立川不苟言笑,心情莫名沉重。


    “兒子,一會帶遙遙去街上逛逛,京城那麽多好玩的地,別窩在家裏了。”


    老陳瞪著兒子,大聲命令。


    “對,那什麽街上不都是年輕人,走路五分鍾就能到,快去吧。”


    玲玲立即附和。


    隨後齊宏誌和白翠雲也笑著說了幾句,眼下非出去不可了,正好陳立川有事要跟齊司遙講明白,便起身先換好衣服,在門口等著她。


    “晚棠,別說這些感謝的話,不然我真生氣了,立川在等我,先掛了。”


    齊司遙溢出笑容,抬頭望向鏡子,對今天的穿搭還是挺滿意的。


    “嗯,快去吧,記得要裝膽小,然後不經意間摟住他的胳膊。”徐晚棠愉悅地應道,還教著一些戀愛技巧,她真的一會就好了。


    齊司遙收好電話,然後趕忙跟著陳立川下樓,隻是走在胡同巷子裏,緊挨著他,甚至彼此的唿吸都能感覺得到,卻不知道該怎麽裝膽小,然後摟胳膊。


    明明到處張燈結彩,一點都不黑,到處都是人,還怎麽裝膽小呀。


    “司遙,有件事我要跟你說清楚。”


    突然,陳立川放緩腳步,很嚴肅地瞪著齊司遙。


    “哦......”


    齊司遙心裏咯噔一下,都不敢對視陳立川嚴肅的目光了,心虛地低下頭,身子不由哆嗦。


    “你跟我爸媽搞那麽親近幹什麽?真有那麽多話要聊嗎?難道我上次沒跟你說清楚我們之間是什麽關係!為什麽你們一家三口也要來京城!”


    陳立川的話很難聽了,他覺得隻有這樣狠心才能讓齊司遙心死,不這麽“惡心”人,明目張膽地接近,卻又擺出小心謹慎的一副做作樣。


    此刻的情緒真有些收不住了。


    齊司遙抬起頭,可已經淚眼婆娑,心在絞痛,讓唿吸都帶著刺,帶著哭腔,努力一字一頓地質問:


    “你怎麽舍得這麽說我!我都舍不得讓你受一丁點苦,哪怕多讓你等一下下,都擔心你冷不冷,你就覺得我的愛這麽賤?”


    陳立川瞳孔放大,微微張嘴,卻如鯁在喉,再也說不出一句傷人的話,眼前齊司遙的樣子太過哀憐。


    “你根本不是想陪我逛街才下來,隻是想跟我劃清界限,就這麽迫不及待嗎?陳立川,我也把話跟你說清楚,你隻要像劉偉偉一樣,把我心傷死,我肯定頭也不迴的離開你!


    立......立川......嗚嗚嗚......你把我心傷死,我肯定離開你,永遠離開。”


    齊司遙無法故作堅強,最後還是忍不住哽咽,轉身快步離開。


    劉偉偉帶給齊司遙的傷害太深了,以至於大病幾天,那個跨年夜有多寒冷,她沒有勇氣麵對第二次。


    立川,隻要你做到那種地步,我就離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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