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清延除了震驚,更多的是疑惑, 隨即臉色變冷,“蕭伯,這幾年你都去哪兒了?為何沒有跟我聯絡?”


    蕭伯的名字無人記著了,是西北王蕭家的大管家,也是老王爺最信任的人, 府裏的少主,小姐們都得尊稱一聲蕭伯,見麵行禮,恭敬有加。


    就像是皇帝身邊的大總管一樣,身份不高,權勢很大,也是隻忠心老王爺一人。


    蕭清延不是以前的王府世子,這幾年的曆練,加上溫竹青的影響,對蕭伯已經沒有曾經的敬畏感,隻當他是個普通的奴才而已。


    蕭伯愣一下,笑了笑:“少主長大了。”


    蕭清延:“……”


    溫竹青雖然附身花魁身上,還是改不了護短的性格,一聽這老東西倚老賣老的話,立馬不樂意,道:“哎呦,聽這語氣,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客人的爹呢!”


    蕭清延:“……”


    蕭伯臉色訕訕,彎腰行了一禮:“老奴見過少主。”


    “蕭伯,不必多禮,進來說話吧。”


    花魁也扭著屁股,不把自己當外人,跟著坐在蕭清延身邊。


    蕭伯打量她一眼,“無關人等都退下吧。”


    溫竹青:“……”


    老東西,又想坑她男人呢?


    可憐兮兮看著他:“客官,你要是攆走奴家,媽媽會打我的,奴家什麽都聽不到,什麽都不會說,客官讓奴家陪著你好不好呀?”


    蕭清延看她大眼睛故意賣萌,心中一顫,真的跟阿青一樣,“沒事兒,一個花魁而已,她知道什麽能說,什麽不該說。”


    “是滴,是滴,奴家誰都不說,諸位喝酒啊,奴家給你們彈曲兒如何?”


    蕭清延突然覺得,她未必會彈琴,因為阿青就不會。


    但是,他低估了溫竹青的能力,彈琴她還真的會,前世學過的,跟著師父訪友,別人都會露幾手, 她總不能給師父丟臉吧?


    於是苦學了古琴,其實是師父故意賣慘,想讓她學點兒樂器,磨煉一下性格。


    果然,學過的任何一項本事,都不會虧待了你,總會有用到的時候。


    溫竹青很自信的撫琴去了。


    蕭伯剛要開口,一身激昂的琴聲響起來,臉都綠了,這個女的待會兒就殺了滅口。


    “滄海一聲笑……”


    溫竹青彈奏的自然是熟悉的曲子,沒有什麽比這個更經典了。


    彈的興起,還高歌一曲,頗有些不顧眾人死活的意思。


    她彈的開心了,管你們要不要說話?


    蕭清延一口酒喝嗆了,眼帶笑意,真的是阿青的作風呀。


    “這曲子真不錯,好聽,蕭伯也聽一聽啊。”


    “好,少主有雅興,老奴自然奉陪了。”


    一曲高歌,讓整個青樓的人都停下說笑,認真聽起來,這麽豪邁灑脫的曲子第一次聽啊,歌詞也很有意境,仿佛讓人的心境都跟著開闊起來。


    “這誰唱的呀?真是好聽呢!”


    “確實不錯,跟時下流行的靡靡之音不一樣,我聽著都想跟著唱了。”


    蕭伯沒想到會是如此,好好談個話怎麽就這麽難了?


    蕭清延卻很享受,已經基本確認了,這個女子就是阿青,雖然不知道是易容還是什麽手段,都是阿青的本事。


    “蕭伯,仔細聽聽,真的不錯,我現在也想明白了,做人嘛,開心最重要了,什麽名利,都不如陪著妻兒逍遙自在。”


    蕭伯深吸一口氣,隻能放大招兒了,“其實老王爺沒有死呢。”


    蕭清延意外的冷靜,“然後呢?”


    他已經有所猜測了,以前的下屬,同僚對他都是客氣尊敬,卻沒有把他當真正的蕭家之主,為他鞠躬盡瘁,更有很多事情讓他不得不懷疑,這一切,都有人在幕後操縱。


    能讓這些人都心甘情願聽話的,除了他的父親,無人能做得到。


    他也不行,他父親幾十年的籌謀,不是他一個繼承家業的二世祖能比的。


    哪怕他能力不錯,有勇有謀,也能吃苦耐勞,上陣殺敵好不惜命,那些人也都不會承認他。


    老獅子王沒有死,新的獅王想上位,要不離開族群,重新開辟自己的地盤,要不……殺死老獅子。


    這些事情蕭清延已經想的太多了,每一個睡不著的夜裏,都會想這些線索,想他父親的目的。


    蕭伯沒想到他會如此平靜,解釋道:“老王爺雖然沒有死,但是離死也不遠了,吊著一口氣呢,現在,需要你幫幫老王爺。”


    “怎麽幫?”


    “之前少主夫人在鬱家得到一塊石頭,老奴認識一些玄門中人,那塊石頭有奇效,是救活老王爺最重要的藥引子,老奴肯請少主借來用一用,你放心,老奴會原物歸還,不會霸占。 ”


    說完又開玩笑地道:“老奴也聽人說了,少主和夫人琴瑟和鳴,感情甚篤,老奴也不能霸占少主夫人的寶物不是嗎?”


    蕭清延神色平靜,讓人看不出他的想法,“蕭伯,你的情報有誤,我和阿青的感情並不好,我欠阿青很多,是她支撐著我現在的家,我也是阿青照顧,才有今日。


    那塊石頭我見過,不是阿青的東西,是丹川謝家的,阿青也沒有資格借給你。”


    蕭伯不大滿意:“謝家嫡子不是跟少主夫人關係很好嘛,住在少主家裏,用一用應該不打緊的。”


    蕭清延眼神晦暗:“蕭伯調查的很清楚啊,那你怎麽沒有自己動手取呢?是不是取不到?退而求其次,才來找我呢?”


    蕭伯臉色一變:“少主,你在懷疑老奴?”


    “是,我現在平等的懷疑每一個人。”


    蕭伯壓抑著不滿,“老奴真的是為了老王爺,為了蕭家,少主前些日子是受委屈了,可是老王爺更難啊,少主那點兒辛苦,跟老王爺的艱難比起來,真的不值一提啊。


    我們都不敢跟少主聯係,也是為了保護少主和小主子們呢,老奴此心可昭日月,如有半句欺瞞,讓老奴不得好死。”


    “是嗎?”


    溫竹青彈奏完迴來了,說道:“你這等於是宣誓了,可是會應驗的呦,你重新發一個,隻效忠少主一人,如有違背,天打雷劈,死後墮入畜生道,生生世世不得為人,還得保留記憶,生生世世做畜生。”


    就像是家裏的青驢一樣,那種折磨比裴言川的永生不死更難忍受。


    帶著人的感受去做畜生,生生世世不得解脫,這已經不是很簡單的絕望了,而是能把人逼瘋。


    蕭伯瞳孔縮緊,“客人講話,有你插嘴的份兒嗎?滾下去!”


    溫竹青撇嘴:“你也沒有給我錢,不是我的客人,這位公子才是我的客人呢,你喧賓奪主呢。”


    蕭伯無奈,隻能讓蕭清延發話。


    蕭清延怕她被牽連,“你先下去吧。”


    溫竹青伸出手來,想打發她可沒那麽容易。


    好在知道了這老頭是衝著石頭來的,不枉她辛苦一迴。


    蕭清延咳嗽一聲:“出門急,我家夫人沒有給銀子,我沒錢。”


    眾人:“……”


    這是他們那個尊貴無雙的少主嗎?


    竟然懼內?


    “你們先給了吧,都拿出來,你們請我的,你們掏錢。”


    眾人找好取出荷包,被蕭清延薅走了, 全都塞給溫竹青了,溫竹青眉開眼笑,“多謝公子,下次還來找奴家,奴家會想你的呀。”


    蕭清延不敢答應,阿青找他算賬怎麽辦?


    終於把人打發走了,蕭清延嘴角翹起,讓蕭伯一言難盡,他剛才說了老王爺命懸一線,少主竟然一點兒不擔心?


    這到底是不關心老王爺,還是少主覺得自己是欺瞞?


    溫竹青不關心他們怎麽聊的,出門就被媽媽給攔住了,“你剛才唱那個曲子從哪兒學來的?”


    “剛才的客人教的,是不是很好聽?”


    “當然好聽了,客人們都點名要聽呢,都快把我給撕了,你趕緊再去表演一次。”


    溫竹青可沒那個時間,道:“媽媽,你不會做生意,男人都是賤骨頭,越是想要越不能給了。


    好不容易吊起來的胃口,你今天滿足了,誰還會樂意掏銀子?”


    媽媽一拍大腿:“是啊,我怎麽沒想到呢?雲錦呀,你怎麽突然變聰明了?”


    “我一直聰明的,是你沒發現,累了,我房間還有客人呢,媽媽去打發他們,等著發財吧。”


    “好嘞。”


    媽媽扭著大屁股走了,溫竹青迴到房間,和袁乘雲換迴來, 用袁乘雲的身體走了。


    那些銀子也給花魁了,算是報酬,她願意贖身也好,一直待在青樓也行,剛才她用花魁的身體彈奏一遍,花魁要是聰明,能學個七七八八,以後隻靠這首歌也能吃一輩子。


    多少藝人都是一部成名作啃一輩子,有的還能子子孫孫跟著啃,好的作品是能流傳萬代的。


    這是花魁的機遇,溫竹青不會白讓人家辛苦。


    隻要蕭清延,他的事情不過問了,那個死鬼老爹是死是活她都不關心,但是想要她的寶貝石頭,蕭清延也掂量掂量他們蕭家最後這點兒力量能不能保得住了。


    袁乘雲大氣不敢喘,隻盼著掌控自己的身體,跟著這位姑奶奶太可怕了,誰知道她會做出什麽可怕的事情來。


    有驚無險迴到沈家,沈南意竟然等著他呢。


    袁乘雲都要哭了,他怎麽又來?


    “沈侯爺,有事兒嗎?”


    “袁大人,我今日徹查,找出兇手,是我的親衛,他竟然對華嵐下手,隻是他畏罪自殺了,我想問問他到底為什麽要背叛我。


    他背叛我也沒什麽,對我動手啊,為什麽要殺害華嵐?”


    沈南意覺得自己的人生太失敗了,曾經的意氣風發,少年封侯,娶了郡主,現在都毀了。


    溫竹青鄙視他一眼:“沈侯爺,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整個一戀愛腦,舔狗, 誰會願意追隨這樣的主子呢?


    我就是替你招魂兒問清楚了又能怎麽樣?人死如燈滅,你還是向前看吧。”


    “我想找迴華嵐的魂魄,我不能讓她死了都不得安生啊,你怎麽看不起我都沒關係,你肯幫我就好。”


    袁乘雲心中一軟,但是溫竹青心硬啊,“你想找迴魂魄也不難,就看你舍不舍得付出代價。”


    “我有什麽是你能看上的?”


    溫竹青歪歪頭,打量他一番,道:“先欠著吧,你這個衰樣子,我也用不著你什麽。”


    袁乘雲這個人到底是單純,在心裏懇求溫竹青,不要刁難人家,修道中人也要與人為善的,這是功德無量。


    “晚上來吧。”


    沈南意道謝離開,以往挺直的背脊現在都佝僂著,看著都心酸。


    溫竹青迴到自己的身體,袁乘雲一個趔趄,差點兒摔倒:“走也不說一聲,真是沒禮貌。”


    “你說什麽?”


    溫竹青的元嬰竟然還沒走呢,漂浮在他腦後,直接飛到他麵前,嚇的袁乘雲汗毛都豎起來了。


    “溫道友啊,你這不趕緊迴到身體裏,能吃得消嗎?我什麽都沒說啊。”


    “沒事兒啊,我還能堅持,元嬰離體也是一種修行啊,這種感覺真的很奇妙,能穿牆,能飛起來,就像真的神仙一樣。 ”


    袁乘雲見鬼似的,第一次見到誰的元嬰能離體這麽久,還跟沒事兒人一樣,除非到了化神期。


    溫竹青的元嬰白胖胖的,多了些俏皮可愛,少了點兒冷傲尖銳,袁乘雲都想捏捏臉,好可愛喲。


    “幹嘛,別動手動腳的, 想玩兒自己修煉去,不逗你了,我迴去了,養精蓄銳,今晚上還有的忙呢。”


    溫竹青飛出門外,剛要迴自己房間,被薑玉晶看到了,四目相對,溫竹青有種不妙的預感,速度加快,可惜還是被攔住了,“這不是溫道友嗎?竟然元嬰出竅了,真是厲害啊,我都沒有敢元嬰離體呢,有什麽訣竅,不如教教我吧?”


    此時的溫竹青是最虛弱的時候,元嬰就像個嬰兒一樣,沒有自保之力,隻需要薑玉晶輕輕一伸手,就能掐死她。


    溫竹青就算是不死,也會修為大降,甚至再也修煉不迴來了, 終身止步於元嬰期。


    溫竹青感受到她深深的惡意,抱著小手道:“薑姑娘,你想報複我,毀了我的修為是嗎?


    虧我之前還以為你隻是嘴巴不饒人,心眼兒小了點兒,不是個惡人,現在看來,是我看走眼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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