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意沒有不答應的道理,親自陪著他過去看看。


    華嵐的屍身也沒有收起來,沈南意悲痛之下也顧不上,下人們也不敢提這一出,隻能等他緩過來,再安排後事。


    而且華嵐還是郡主的身份,雖然定了親,還沒有成親啊,還需要和她家裏人有個交代,皇上那邊也得請罪,後續的事情很麻煩的。


    沈南意現在不想想這些,隻想知道華嵐到底是因為什麽而死了?


    是自殺還是他殺?


    若是因為那個孩子自殺,他都答應了把孩子視如己出,為何還想不開?


    沈南意呆滯坐著,整個人沒了精氣神一樣,袁乘雲忍不住道:“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沈侯爺,節哀,你已經做的足夠好了。”


    沈南意喃喃念誦幾下,突然捂著臉哭起來,“我也恨不得跟著她一起走了,不用這般痛苦,這到底是為什麽?”


    “世間之事,哪兒有那麽多為什麽,無非都是一念之差,郡主一念之差,想不開,有了輕生的念頭,若是被人利用,沒有人勸解,自殺也是她求仁得仁了。


    侯爺的餘生還長,你要是做了傻事兒,豈不是朝廷的損失?也讓幕後之人得意了。”


    袁乘雲剛說完,聲音突然變的尖銳,“懦夫才會自殺呢,死了多簡單,一抹脖子的事兒,活著才難呢。”


    袁乘雲趕緊捂著嘴巴,“我去檢查一下。”


    趕緊進入內室,嘟囔道:“你想說話能不能給我提醒一聲啊,嚇死我了。”


    另一個聲音道:“有你這麽勸人的嗎?把人勸走了又是你的因果,你修道修的什麽啊?怪不得修為這麽弱,心境就不夠強大。”


    “是,我的錯,趕緊檢查吧,姑奶奶。”


    “哼哼。”


    袁乘雲後悔了,不該被她忽悠的共享身體,誰能想到,溫竹青的元嬰竟然能提前放出體外了,這在修真界也是很炸裂的事情。


    能做到元嬰外放,再怎麽著也得是分神期啊!


    溫竹青能共享袁乘雲的身體是有前提得,需要他百分百的信任自己,不會抵抗,否則她的元嬰太弱了,一個凡人都能一巴掌拍碎了。


    這是一個互相信任的結果,溫竹青不想和沈南意打交道,又想來檢查現場,隻能用這個辦法了。


    華嵐的麵容很平靜,沒有吊死鬼的猙獰,舌頭也沒有吐出三尺長,這是因為吊死的壓力不夠,她在床邊掛在床框上吊死的。


    “這架子床也不好啊,上吊這麽方便。”


    溫竹青的心又飄到別的地方了,氣的袁乘雲無語,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嗎?


    四周沒有別的痕跡,沒有人靠近,除了沈南意和貼身伺候的丫鬟,他不想讓別人看到華嵐死去的樣子。


    掀開被子,想要檢查她的屍身,被丫鬟攔住了,“袁大人,你是男子,不可看我們郡主的身子的。”


    哪怕是死了,也不能被男人碰啊,丫鬟忠心護主,下意識就要喊沈南意過來了。


    “我不碰,也不看,就看看她的脖子,不看傷口我怎麽檢查?”


    “好吧,奴婢給郡主解開衣領,奴婢已經給郡主擦拭身體,沒有異常。”


    她檢查和溫竹青檢查自然是不一樣的,溫竹青隻觸摸一下她的下巴,左右晃動一下,發出哢吧哢吧的聲音,把丫鬟都嚇一跳:“你,你小心點兒。”


    好在袁乘雲很快鬆手了,“告訴你們侯爺,郡主是被人害死的,不是自殺。”


    “啊,哦,奴婢馬上去,這,這怎麽可能呢?”


    袁乘雲:“我需要跟你解釋嗎?”


    “奴婢不敢。”


    真正的袁乘雲很是震驚,怎麽看出來是被人殺死的?


    很快,沈南意過來了,“袁大人,你確定華嵐她是被人害死的嗎?到底是誰?要害死她?她還懷著孩子呢!”


    袁乘雲道:“沈侯爺也是習武之人,上吊之人喉骨會被吊的脫節,可是你摸一下郡主的喉骨,是碎裂的,不是脫節,就肯定是被人掐死的,還是會武功之人。”


    沈南意隻顧著悲傷,沒想過仔細檢查,此時摸一下,還真的是呢。


    “多謝袁大人告知,之後調查兇手還請袁大人幫忙。”


    “不,調查兇手得你自己來,這是人為的,沈侯爺不會在自己宅子裏都抓不到謀害你未婚妻的兇手吧?


    那你這個侯爺做的可真夠失敗的。”


    沈南意突然覺得袁乘雲這個語氣跟溫竹青有點兒像呢, 總愛擠兌人。


    不過沒多想,“好,我去調查,辛苦袁大人了。”


    袁乘雲告辭離開,卻沒有迴自己院子,而是出門兒去了。


    “這是去哪兒啊?”


    “四處轉轉唄,帶你看看風景,我總覺得吧,華嵐的魂兒還在呢,看看能不能找到線索。”


    “真的嗎?”


    “嗯,我騙你幹嘛?”


    走著走著,竟然到了府城有名的花街, 什麽春風樓啊,逍遙閣,如意坊,百花苑,處處都是脂粉的香氣。


    袁乘雲直覺不妙:“咱不是去招魂兒嗎?怎麽來這兒了?”


    “招魂兒得晚上,你看誰白天招魂兒的,我來這兒是為了你啊,你們男人不都喜歡喝花酒的嗎?我也來試試紙醉金迷的感覺。


    你身上有錢沒有啊?堂堂欽天監的大人,可別說沒錢啊,否則我把你抵押在這兒。”


    袁乘雲焦急道:“事情已經辦完了,你離開我的身體。”


    “那不能夠,招魂兒你會嗎?”


    袁乘雲閉嘴了,他真的不會。


    “公子,想死奴家了, 快請進來啊。”


    還沒等他迴神,已經被一個青樓女子給拖進去了。


    溫竹青掌控主持,笑著摸人家的屁股,惹來女子的嗔怒:“公子,討厭了。”


    溫竹青:“……”


    熟悉的調調,好笑道:“你也討厭了,找你們這兒最漂亮的花魁來,你這屁股都沒肉,摸著不舒服的,難怪在外麵迎客呢,下次塞點棉花。”


    這才是真的討厭,女人都要翻臉了,溫竹青翻出一塊兒銀子,塞進她的胸衣裏。


    女人:“……”


    這是花叢老手啊!


    “公子,等著啊,我找最紅的姐妹來伺候你呀。”


    酒菜都點最好的,溫竹青斜躺在矮榻上,一手指著頭,那股子風流公子的派頭, 袁乘雲都不想看,幹脆裝死,這不是我,不是我!


    很快,四五個漂亮姑娘陸續進來了,“公子,奴家擅長琵琶,給公子彈奏一曲吧。”


    “奴家善舞,給公子跳一支舞吧。”


    “奴家給公子捏肩捶背,奴家擅長穴位按壓,保證公子疲憊頓消。”


    都是多才多藝呢,沒點兒本事混不到花魁的位置。


    “都留下吧,伺候本公子樂嗬了, 都有賞。”


    “多謝公子。”


    女子們長的都很漂亮,穿著也清涼, 真的跟大明星有一拚呢,打扮的也各有特色,看著跟選秀似的。


    還有人給她喂酒,喂菜吃,捏肩捶背,伺候的那叫一個舒坦。


    溫竹青幹脆躺著,讓花魁好好按壓身體,去去乏, 袁乘雲不會享受,她來教教他。


    總是板著臉,修真也沒必要修的跟老頭一樣,要享受人生呀。


    “舒服嗎?”


    袁乘雲無奈:“不舒服,不習慣。”


    溫竹青瞪大眼睛,“難不成你還想來葷的?你修行的功法能破身嗎?我跟你講,男人的清白也很重要的,可不能平白給了人。”


    袁乘雲幹脆封閉了神識,怕自己被氣死了。


    溫竹青好笑,真是純潔呀。


    這種包廂是半封閉的,可以看到外麵,外麵卻看不到裏麵,溫竹青一歪頭,突然瞪大眼睛,竟然看到了蕭清延。


    原本應該在村子裏照顧孩子們的嗎?怎麽跑這兒來了?


    溫竹青那個氣啊,感覺自己被綠了。


    “公子,怎麽了?”


    溫竹青臉色一沉,“都下去吧,你留下。”


    隻留下那個擅長捏肩捶背的,其他人訕訕的,“是不是我們伺候的不好呀?”


    “下去。”


    溫竹青一人丟給她們五兩銀子,算是打賞,女人們隻好退下了。


    留下來的那個女子還以為溫竹青想要單獨服務呢,臉頰羞紅,“公子,奴家可是淸倌兒人,不接客的。”


    “不需要你接客,需要你的身體一用,隻要你滿足我,這個銀子歸你了。”


    那不還是接客的嗎?她的身體除了伺候男人還有什麽用?


    溫竹青給了一百兩的銀票,女子點點頭,這麽多錢,隨便她用了。


    很快,兩人關了門,上了床,但是,很快女子出來了,留下袁乘雲的身體在昏睡。


    女子整理一下衣服,有些別扭,隨手摘了一件披風給擋住了,雖然不是自己的身體,還是不習慣這麽穿的。


    這個女子已經是溫竹青的元嬰了, 倒是看看蕭清延背著她都做了什麽。


    跟著上菜的丫鬟挨個兒進門,最後找到了蕭清延的包廂,除了他,還有幾個男人,都是氣勢威猛,胳膊的肌肉緊緊的,像是練家子的。


    溫竹青順勢坐在蕭清延身邊,幫他倒酒,蕭清延都沒理會,也不喝酒,也沒有攆人。


    蕭清延坐主位,其他幾個人都很恭敬的樣子,隻是蕭清延臉色很冷,道:“你們找我來,到底有什麽事兒?


    你們已經跟著沈南意離開,背叛我蕭家,我蕭清延現在不過是孤家寡人一個,可沒有你們能圖謀的。”


    原來這幾個人曾經也是蕭家的附屬將領,隻是後來蕭家出事兒,沈南意揭發了蕭家,也就接收了這些人,都成了沈南意的嫡係。


    朝中武將也有派係的,他們這些蕭家舊部除了跟著沈南意,到了別的派係之下,也都是被排擠的,他們也是無奈。


    “老大,你別這麽說,我們都是被逼無奈,當初的形式,我們隻能跟著沈侯, 現在老大迴來了,我等依然願意追隨老大,隻要老大您一句話,刀山火海我們絕無二話。”


    蕭清延不為所動:“我現在隻是個莊稼漢子,可不敢使喚你們。


    你們要是隻為了說這個,恕我不奉陪了。”


    “等等,老大,沈侯他現在為了一個女人,什麽都不顧了,我們很失望,求老大指條明路吧。”


    蕭清延蹙眉,“那是沈侯爺的未婚妻,他心疼妻子不是應該的嗎?


    我不覺得他做的哪裏不對了,道不同不相為謀, 我也給不了你們什麽建議。”


    幾個人很失望,蕭清延問道:“你們突然來找我,肯定是有人指點,是誰讓你們來的?”


    若不是想摸一下這幾個人的底細,他是不會來赴約的。


    阿青在外辛苦, 他不能花天酒地,辜負阿青啊。


    蕭清延有些焦躁,身邊的女子竟然搭上自己的肩膀,一把推開,“別碰我。”


    溫竹青:“……”


    你都進到這裏來了,裝什麽貞潔烈男?


    “公子,奴家想幫你捏捏肩的,你別這麽兇嗎?”


    溫竹青泫然欲泣,很委屈,很無助,大眼睛看著他拋媚眼,是個男人都得迷糊。


    蕭清延本來不在意,可是不知道為何,在這雙眼睛裏看到了阿青的影子。


    阿青就愛這麽搞怪,眼底總是含著一絲戲謔。


    一晃神,就被溫竹青給抱住胳膊了,還給他倒酒,“奴家伺候公子呀。”


    幾個屬下看他竟然喝了酒,眼底閃過喜色,紛紛敬酒,之前的問題都避而不談。


    “你們說不說?酒也喝了,你們要是不肯說,當我今天沒有來,沈南意的事情我不會插手。


    當然,也奉勸諸位,別三心二意,坐那牆頭草。”


    幾個人臉色一沉,都有些糾結,蕭清延起身就要走,溫竹青挽著他的胳膊,倒是看看他能不能經得住誘惑。


    “我們說,老大,是蕭總管來找我們的,我們這些舊部還願意效忠老大。”


    “蕭伯?他還活著?”


    “嗯,我們看的清清楚楚,是蕭總管,老王爺死後他失蹤了, 我們都以為他不在了,沒想到過了這麽多年再次出現了, 他也是為了老大你在奔走。”


    蕭清延卻不覺得蕭總管會那麽好,以前怎麽沒有出現?


    “我知道了,不過我不接受,我現在不想做蕭家少主,你們還是跟著沈南意吧。”


    蕭清延打開門,門外站著一個和藹的老伯,他瞳孔收縮:“蕭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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