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歸在眾多皇子皇孫中最喜歡望舒這個外甥女,還有個原因,兩人的生辰相近。


    望舒四月十四,祝歸四月十五。


    德昭二十七年(元年登基,這一年實際上不算第一年,就跟虛歲似的),是祝歸登基的第二十六年,而他正巧是二十六歲那年登基。


    各藩屬國的使者進入中原為這德昭帝慶生。


    “爹,這就是娘長大的地方?”約莫五歲的小男孩好奇的東張西望著。


    各國使臣來訪,如今街頭異常的熱鬧,各種各樣的北辭特色都搬到了路兩旁,平時幾輛馬車可以並行的道路,如今兩輛馬車都不一定能挪得開。


    使臣們最大的特點大概就是沒見過北辭的風俗,但是又有錢,對什麽都充滿好奇心。


    “行了,別拿你那狗眼來迴踅摸了。”男人一張嘴就是奇怪的方言味道,輕輕給了小男孩一個大逼鬥,把他的腦袋扳正往前走。


    “她的家這麽繁華,咋就被你騙到東北了?”小男孩抱住男人的大腿,眨巴著水靈靈的大眼睛問道。


    “什麽叫騙到東北,你娘那是對我愛得難舍難分,你爹我才勉勉強強娶了她。”男人吹牛根本不用打草稿,張嘴就來。


    “可是娘說你追她的時候好像一隻流浪狗,才勉勉強強把你帶迴家養著。”小男孩毫不猶豫的戳破男人的謊言。


    “別聽你娘瞎說,她那是……臉皮薄不好意思說實話,這個以爹說的為準。”


    為了給這個老男人點麵子,黎祝決定不再糾結這個問題,隻拽著黎熠然的褲子往前走。


    “能不能鬆開你的爪子,老子的褲子要是被你當眾拽下來,老子把你當褲子穿。”黎熠然惡狠狠的揚著拳頭警告道。


    黎祝從來不害怕他的威脅,更挑釁的拽了一把,差點把老父親的腰帶都扯下來:“無所謂,我會跟我娘告狀。”


    “爹,我想吹這個糖人。”黎祝指著被一群人圍住的攤子,隻見一個小孩子正用嘴在吹一根長長的糖管。


    隨著他吹糖管,連接著的糖中間有了空隙,被撐大開來,店家心靈手巧,很快捏出個牛的形狀。


    “買。”打嘴炮歸打嘴炮,黎熠然對自己唯一的兒子可謂是百依百順,極其溺愛。


    要什麽就給買什麽。


    “爹,你真好,等迴去我一定給你作詩一首,稱頌你偉大的父愛。”黎祝感動萬分。


    兩人鑽進去,黎熠然從兜裏掏出個銅錢來:“店家,我買一個。”


    “爹,你藏私房錢!我迴去就告訴娘。”黎祝震驚,立即小聲的威脅道。


    黎熠然不屑一顧:“這是臨行前你娘給的,你隨便告去。”


    兩人又等店家吹了幾個糖人,終於輪到了兩人。


    黎祝的嘴剛要含住糖管,衣領處就有個很大的阻力,把他提到了一旁。


    等他反應過來,黎熠然已經開始往裏麵吹氣了,吹之前還不忘說自己想要個老虎。


    “?”黎祝就知道自己感動早了。


    黎熠然拿著自己的勝利品走在前麵,黎祝揮著拳頭嘴裏罵著會被係統屏蔽的髒話跟在後麵。


    吹過了糖人,玩過了射壺,吃了些糕點,買過了燒雞,黎熠然悠然自得的叼著根不知道從哪來的草,摸著逐漸圓潤的肚子,露出滿意的微笑。


    十八歲的黎熠然也是個鮮衣怒發少年郎,但有了黎祝後,他日漸油膩,渾身散發著奶娘的氣質,明顯是這幾年帶孩子帶多了。


    他曾經也有八塊腹肌的,雖然現在也有。


    他確實滿足了,但是身後的黎祝就沒那麽高興了。


    進了四方館,黎祝餓虎撲食,拳頭錘在了黎熠然的屁股上:“你這個大騙子。”


    “怎麽就騙子了,你娘說你該換牙了,不讓吃甜的,你不聽她話,我可聽。”黎熠然一把抓住在他屁股上興風作浪的手。


    把黎祝拽到身前,強製鎖在自己的臂彎裏。


    黎祝被抱起來了,更憤怒的蹬著兩條腿:“你等著吧,再過幾十年,我就在你麵前吃香的喝辣的,到時候你連炕都下不來,我饞死你。”


    前些天剛看到黎家的老長輩躺在炕上,已經癱瘓動彈不得的樣子,每當打不過黎熠然,他就在心裏這樣幻想。


    黎熠然癱瘓在床,他說:“兒子我想吃燒雞。”


    黎祝搬來酒席坐在他麵前,特意把燒得外焦裏嫩、滋滋冒油的大雞腿往黎熠然鼻子旁這麽一掃,惡毒的說道:“你就看著我吃吧老不死的。”


    “世子的愛子真活潑可愛。”一個嬌滴滴的女聲從身後傳來,驚得黎熠然一身雞皮疙瘩。


    黎熠然露出個職業假笑轉身:“好巧啊,拉姆公主,你也剛迴來。”


    陳朝周圍有大大小小十數個藩屬國,但還是以漠北,東北,苗疆,巫藏為四個主要藩屬國,其中最不服氣的漠北,是近兩年被薑淮打老實的。


    黎熠然是東北王的世子,是這次東北使臣中的領頭人物。


    拉姆公主和她的哥哥紮西王子是巫藏使臣。


    招待外賓的場所為四方館,這些使臣都要住在這個地方。


    “我總覺得她看爹的眼神很奇怪。”黎祝撇了撇嘴,“誰讓你昨日多管閑事的,娘知道了肯定得十天不理你。”


    說起昨天發生的事,黎熠然也覺得自己好像腦子抽了。


    拉姆公主在街上買東西沒帶錢,自己非要上趕著給她付錢,跟被下了咒似的。


    “是啊,老子就那麽點私房錢,竟然花給了陌生人。”黎熠然淚流滿麵,心都在滴血,雖然他向紮西王子討迴了雙倍的利息。


    迴了屋,黎熠然就把自己扔到了床上,過了一會翻身,托著腦袋看著黎祝:“你知道這次要見到的人都是什麽人嗎?”


    黎祝的小腦袋晃了晃,他迴憶著自己娘說的話:“娘說見了中原的天子,要叫……姥爺,見了皇後,要叫姥姥,見了太子,要叫三舅舅。”


    “記性挺好。”黎熠然拍了拍自己兒子的腦袋,“就是不知道你姥爺喜不喜歡你。”


    他長籲短歎,祝霽嬌大有祝歸不死不迴家的勁頭,就是連她的生母金榮蘭,都不想見。


    自己和黎祝來中原少說也得三個月才迴去,老婆從來沒跟兒子分開過這麽久,也不知道她想不想兒子……


    想不想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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