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家曾孫年紀尚幼,什麽也不懂,定是他殺.


    望舒便是這曾孫,不過生在皇家,曾孫若是活著,還背負著滅族之仇,包括望舒在內的一幹人等,誰也活不消停,唯有滅門,方得安生。


    他們不自殺,祝歸也定然不會饒了他們。


    所以望舒來燒了些紙錢,她要讓劉家的孤魂野鬼看清她的長相,告訴劉家的鬼,罪人是她望舒,不是祝歸。


    索命,就來索她的命。


    所以祝歸知道她來燒紙,不會罰她不知禮數。


    有些事,祝歸心裏知道,望舒就能活得更久些。


    她愚忠於祝歸,愚忠於陳朝,無論祝歸對她做了什麽,她始終先是陳朝的郡主,陳朝的子民。


    “迴去吧。”望舒感覺到了疲憊,她的臉上也寫滿了倦意。


    馬車裏,望舒把整個人埋進常氏的懷裏,厚重的狐裘蓋住了臉,睡了過去。


    常氏不敢動,隻得僵著身子攬著望舒,讓她睡的更安穩些。


    郡主什麽也不說,他隻能猜,可郡主的心思,他根本猜不到。


    他有些小聰明,可這些年沒讀過史書,不知道朝廷裏的爾虞我詐。


    隻知道明明在聽了劉家全家覆滅時都不動聲色的郡主,卻在墓前站了會,就疲憊不堪。


    望舒下馬車的時候醒了一會,命常氏將她抱迴屋裏。


    他靜靜的看著望舒睡著的臉,一個輕輕的吻印在額頭。


    卻又像是怕別人發現般,迅速站起身來,也不敢再看身後的望舒,臉燒紅了一片。


    是緊張,也是羞澀,還有些雀躍。


    從宮中被挑為郡主的麵首,他隻是想爭寵,能活得更好些,還想讓望舒,幫他報仇。


    還沒找到機會見郡主,先被羅氏占了機會。


    他不甘示弱,大著膽子到浴室勾引望舒。


    望舒不反感他,甚至是讓他發揮了自己唯一擅長的醫術。


    若不出他所料,望舒一定會去查他的身份。


    他想了一晚上,若是想讓郡主高看他一眼,必須要聰明的帶迴藥材。


    於是他想了這樣的方法,郡主中毒之事必須隱瞞起來,他提出要在郡主屋裏分出藥材,一箭雙雕。


    郡主最喜歡坐在高腳凳上對著燭光看書了,他隻能隱晦的看她。


    她長得好好看,她好像一朵嬌嫩的花,又好像一棵挺拔的雪鬆。


    若不是她撐起一片天,他們根本連好好活著的資格都沒有。


    在皇宮裏的日子很苦,隻求著有一天能離開。


    十四歲那年仇家追殺的時候,他為什麽會想要混進皇宮呢?


    躲避追殺,再傍上個貴人,幫他報仇。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喜歡上了望舒,也許是她沐浴後懶散披著外衫的時候,也許是她剛沐浴後的身體帶著香氣貼近他的時候,也許是她坐在高腳凳上看書的模樣,也許是她穿上鎧甲英姿颯爽禦馬的樣子。


    甚至是她親昵顧公子時的眼神,都令他傾倒。


    遇到望舒前,他絕對想不到,自己會在仇恨加身,封心鎖愛的情況下,短短的十日,喜歡上一個姑娘,一個不能隻擁有他一個男人的姑娘。


    京中傳言,沒有一個年齡相仿的男子會不喜歡新安郡主。


    常氏曾嗤之以鼻,現在他信了。


    沒有叫來清竹,他自己蹲在地上添了些炭火,讓屋子更暖些,轉頭又看了看望舒,他低聲呢喃:“可不可以分些心思給我?”


    我也可以幫你的。


    這一覺注定睡不了不久,望夙喵喵的叫醒了望舒,原來是管家進了院子,帶著好幾箱子的東西。


    望舒把臉埋在貓毛裏狂吸了一陣,恢複了往日的精神。


    “清竹,查帳。”


    清竹上前,與幾個小廝,比對賬本。


    “郡主,少了支珠釵,還少了一對步搖。”清竹迴稟道。


    望舒一副看好戲的樣子:“管家,東西呢?”


    管家後背出了冷汗:“夫人說,小姐送給了朋友。”


    “朋友?什麽朋友啊?”望舒慢悠悠的踱步過來,逼問。


    “怎麽著,少了本郡主的東西,還站在這傻愣著?”


    管家哆哆嗦嗦的迴答:“小的這就去找小姐要。”


    望舒帶著清竹,去了他們旁係的西院。


    “若是這珠釵步搖還不迴來,折現也不錯。”望舒看著院子裏的夫人焦急的臉,給出了解決方法。


    望夫人的眼裏有了光,讓人趕緊去取銀兩。


    望舒挑開門簾,進了老太太的屋子,人未到聲先至:“今倒是個好日子,不如分分家?”


    “郡主與我們有什麽家可分?本就不是一支。”老太太陰陽怪氣道。


    望舒玩著手裏的茶杯:“倒也是,本就不是一支,那你們為什麽要從駙馬望氏這支的庫房支錢呢?又為什麽管駙馬的鋪子?”


    “自古本家富裕,理應當幫旁係,郡主這話可是嫌我們這些親戚花銷多了?那些鋪子郡主也不主動打理,是我們幫忙打理的,郡主不念著好就罷了,還嫌我們管的多了?”


    “這麽大歲數了,嘴倒是利索,是呀,駙馬都死了,誰還想補貼你們這些旁係,所以要分家,有意見?”


    “……郡主是要把我們都趕出望府了?”老太太冷著一張臉,胡攪蠻纏道,“那也應當是郡主搬進郡主府,郡主雖說未嫁人,也養了些麵首,早應搬出去自立門戶才是。”


    “望府是駙馬望氏的宅子,他是本郡主嫡父。


    讓你們住在這裏已經是發了慈悲,怎麽著,鳩占鵲巢還要趕主人走,是這個意思嗎?”


    這邊越吵越兇,把望盛也吵了進來:“郡主,好歹我也算你的叔父,大不了東院與西院之間用牆隔著,也算是分開住可好?”


    “那與現在有何區別?”望舒冷笑了一聲,“用不用本郡主去聖上參京兆尹一本,讓全朝都看看這不要臉的鳩做了什麽。”


    望舒始終都咬著他們,讓他們必須搬出望府,至於其他的旁係,都跟著望盛離開。


    望盛無法,隻好說,等春暖花開尋個良宅,再搬過去。


    “等天暖了搬可以,立個字據吧,本郡主相信望大人不會賴賬,可望大人這些家眷,本郡主信不過。”清竹上前兩步,遞過一張紙,還貼心的帶了印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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