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獻在朝堂之勢中,支持他的武將比周昊多得多。


    隻是沒有在皇宮之內罷了。


    此刻他在宮外,若是聽到這個消息,他是來呢?還是躲了,而後再匯聚兵力造反呢?


    周洄此刻有些癲狂。


    他說出這話來時,便這般癲狂的想著。


    “獻兒最好躲了,而後起兵來攻,那朕便落得個教子無方之過?養了一群白眼狼?”


    周時衍看一眼元靳,周獻已被行過一次術,此次二行,該比第一次更為輕鬆簡單得多。


    也無需他親自在場,全當暴斃府門之中。


    周洄見無人應,轉迴頭來,點名問道:“元愛卿以為呢?”


    崔林之道:“臣以為,還是暴斃府中更為合適,屆時,還能直接將鍋甩給太子殿下。”


    周洄噢地一聲:“太子反之,恐獻王援兵相助朕,所以,提前便對獻王下了殺手!對對對,這正是朕原本所想,對對對!”


    他哈哈笑了兩聲,甩了帕子淨手,“那現如今,便是等著吉時到來咯。”


    崔林之:“是的,陛下。”


    周時衍:“是的,皇祖。”


    周洄情緒癲了這片刻後,又冷靜下來,坐迴椅子上。


    時而看看周昊的‘屍體’,時而看看案台上的朱書黃紙。


    時而又看看周時衍與元靳,喃喃道:“這迴,不會有什麽意外了吧?”


    崔林之:“必然功成。”


    周時衍:“預賀皇祖。”


    周洄搖晃著頭,靜候佳時。


    ……


    棲梧宮。


    一方案台上的細香沒斷過,殷問酒誠心誦經,蘇央便幫她續香。


    門外,一左一右各站兩人。


    藍空桑被取了配刀,環抱著雙手依著屋內的圓柱。


    這兩人,身手或許都不低於她,該是影衛。


    這經文自下午開始,直念到了半夜來。


    在藍空桑第七次給她遞水時,殷問酒潤了喉嚨,站起身走到門邊道:“幾位不必守著,這宮門之中又怎會有危險,這第一日,我要念上一夜呢。”


    其中一人答:“無礙,這是我們的職責罷了,獻王妃您無需在意我們,繼續為娘娘誦經吧。”


    殷問酒點頭,喚藍空桑道:“那給兩位護衛倒杯熱茶吧,天寒地凍的天,太辛苦了些。”


    影衛心道:這獻王妃並不像探子迴的那般無理又目中無人啊,念經要念上一夜,她這氣色看著自己都不太好,還心係他們守得寒冷。


    藍空桑端了兩杯茶來,殷問酒親自遞給來守衛。


    二人接過道謝,雖還沒有成婚,但賜婚旨意已下,她這獻王妃便已是公認,居然還親自為人遞水!


    殷問酒道:“經文枯燥,二位醒醒神,暖和暖和。後半夜娘娘魂飄或迴,彼時誦經最為有用,二位便也不要進門擾我。”


    二人點頭,“明白。”


    大門開著,她在那蒲團之上一坐幾個時辰,想來後半夜也是如此,他們能看著,能聽見,便無礙。


    殷問酒重新跪坐下去,低聲誦經的聲音繼續傳來,催人入眠的很。


    守衛這等心性,倒是不至於被影響多大。


    寅時已到。


    ……


    獻王府。


    據寅時三刻僅剩三刻時。


    周獻將懷中的另一瓷瓶取出, 瓶塞取下,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散出來。


    樓知也守在一旁,心中也緊張的很。


    據他們所說,若是被借,不過眨眼的事這人便會沒了性命。


    “王爺……”


    他欲言又止。


    周獻笑:“這一步,信問酒,後一步,才是我們出力時。”


    他說罷仰頭灌下,這瓷瓶之中,是殷問酒的血。


    會比她所畫的符咒,更容易讓她找到周獻,以防萬一而用。


    ……


    寅時二刻。


    皇宮內殿之內。


    時辰越近,越是沒了人聲,甚至連唿吸聲都不自覺放得更輕。


    周時衍難免緊張,一遍遍檢查著所準備的東西。


    一遍遍在心中順著行術順序,他七皇叔的八字,皇祖的八字。


    周洄看在眼裏,忽地出聲道:“元愛卿為何……這般淡然?”


    這份淡然在此刻的周時衍麵前,拉出極大差別來。


    反而愈發讓周洄心中不安起來。


    崔林之迴道:“陛下與獻王八字天合,此番必成,時衍這般用心,臣亦在此,無後顧之憂。


    時衍,切莫過於緊張而導致出錯。”


    周時衍連連點頭,深深換了好幾口氣。


    周洄聽罷,心中又是一番拉扯後,還是什麽都沒說。


    他依舊未說讓崔林之來行術。


    轉身與影衛第無數次確認那幾人動向。


    影衛道:“娘娘依舊臥床不起;監正大人忙於為貴妃誦經往生及喪儀;獻王妃亦是誦經,傳報今夜會念上整晚;獻王於獻王府,府中夜間無一人外出。”


    周洄應聲點頭。


    眼下,真的臨近了。


    “吉時到。”崔林之語氣不慌不忙,卻瞬間將二人的心都揪了起來。


    周洄與周時衍的。


    周時衍開始淨手、燃香、焚符,自周昊周身環繞,嘴邊亦是念念有詞起來。


    再經曆一次,周洄這心中反而比第一次更加緊張。


    他端坐在椅子上,雙手把著扶手。


    據元靳說,借命之人將無任何感受,壽命便得。


    被借之人亦是無所感受,不過一個閉眼,人便沒了。


    想來這術也是善良的很,借與被借,皆無痛苦。


    一刻鍾後,周時衍念術咒的聲音越來越大。


    明明寒冬,房中炭火充足,他不知是熱的還是冷的,汗珠匯聚額頭,順著滑到下巴,掛著搖搖欲滴。


    “三行天道,亡借爾命, 破!生!借!”


    “破!”


    “生!”


    “借!”


    ……


    棲梧宮。


    殷問酒端茶送水時,陣法便已落下。


    那二人看她,依舊跪坐誦經,重複來去,一段往生經都念得耳熟起來。


    而陣地之內,殷問酒自腰間取針,刺破一指,掐訣念咒手指翻轉飛快。


    血霧騰騰升起時,她尋到了周獻。


    周昊若是真死了,借命不過瞬間便成。


    她必須守著周獻的三魂七魄,若是有危,便再來一次抽魂暫離。


    ……


    與此同時的獻王府。


    周獻上次是暈著的,壓根不知過程如何。


    但蕭澈的事他都知道,他被借命又成活死人時,不過一暈一醒,毫無感受。


    奈何此刻他頭疼欲裂,神識不清,腦中像有幾人在拉扯的厲害。


    樓知也看他幾乎瞬間煞白的臉色,忙伸手扶人道:“怎麽會如此?王爺?庭驍?周庭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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