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問酒裹著狐裘,臉色稍有好轉,但也絕對算不上好看。


    她道:“能,現在不是好睡的時候。”


    藍空桑問:“你要去哪?”


    殷問酒:“吃飯。”


    藍空桑:“……王夫人燉了參雞湯和參粥在小廚房,你去前廳等我。”


    殷問酒乖乖點頭,替還在睡的宋念慈帶上房門。


    片刻後。


    一碗湯、一碗粥、一碗藥擺在殷問酒麵前。


    藍空桑道:“藥是藥鋪夥計熬給樓還明的,我想你也失血,聞聞看能不能喝?”


    自然是能喝的,藍空桑看著她一連灌下三碗湯湯水水後又問道:“你可有什麽不一樣的感受?”


    殷問酒笑:“疼、累,算不算感受?”


    藍空桑盯著她不移視線,“你照鏡子了嗎?看著有些不一樣。”


    殷問酒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沒太注意,怎麽不一樣了?難不成男相了?!”


    藍空桑:“不是,好看了。”


    殷問酒笑出一聲,“友人眼裏也出西施嗎?看來我大難不死,你又多稀罕了我幾分。”


    藍空桑說不清楚,便也不討論這個話題了,“現在要去哪?”


    殷問酒:“趁天未黑,能解決一些是一些。”


    起身時,牽得傷口發疼,她眉心蹙起,交代藍空桑道:“若有下次,把我的血收起來,有用,昨日簡直浪費了一座金山。”


    藍空桑:“……做不到。”


    殷問酒眉峰一挑,“敢忤逆我了?行,有進步。”


    ……


    二人先走了內門去侯府看肖氏。


    藍空桑不解:“何至於著急救她?”


    殷問酒:“不至於,但她沒有貼身的護身符,也還有院中四角壓的符在,不應該這般嚴重。”


    藍空桑:“所以是有咒怨加害?”


    一入侯府後院,恰逢樓雲川下朝迴來。


    昨晚的事,他從樓知也口中聽了個大概,此刻見到眼前人明顯發愣,“問酒啊,怎麽這就能下床出門了?身體可還好?”


    殷問酒直言:“不好,讓人把壓在大夫人院中的符取來。”


    樓雲川身邊的人立馬去辦。


    不一會殷問酒手中便放了四張符,上麵的朱砂幾乎淡成粉色,就快消失不見。


    殷問酒便肯定的了,“是咒怨。”


    樓知也聞聲出房門,見人過來也是驚訝,“問酒,不可強撐,我母親現下看著還並未惡化,你……”


    殷問酒打斷他道:“昨晚若是沒這四張符攔著,你母親今日該是屍體一具。”


    樓知也與樓雲川皆是震驚,怎麽就屍體了?


    殷問酒繼續道:“肖氏大概害人,昨晚的怨團中,有她造的孽,一朝成咒怨,自然是立即報之。


    東西雖是我帶來的,但也算以符救了她一命。


    現在也準備徹底把這條命先救迴來,最要緊的,這靠分食況佑年殘魄而成的咒怨,我必須解。”


    父子二人同時出聲:“你這身體可行?”


    “行。”殷問酒說完,便進了房中,照看的人全被請了出去。


    隻留藍空桑一人為她燃香,擺朱書黃紙。


    這咒怨昨日粘了她的標記,今日陰天小雪,也算好找。


    半個多時辰後,人從房中出來時,氣色看著並未更加難看,讓樓家父子心安下來。


    殷問酒道:“往後讓她多吃齋念佛吧。”


    ……


    二人從侯府牆院翻出時。


    周獻與崔林之剛到蘇合院。


    “什麽?出門了!?”崔林之隻覺得這人實在是莽。“鐵打的啊這是,你們怎麽也不攔的?阿越呢?我師姐呢?”


    暗衛道:“咱們……哪裏攔得住王妃呢,王妃的師傅走了,不知去哪。”


    周獻與崔林之道:“崔叔,您在這裏等小崔大人,順便休息休息,我去尋。”


    王府的暗衛,一直有一批人負責暗中跟著殷問酒。


    便也好找的很。


    ……


    一商戶人家門前,白燈籠在風雪中飄搖著。


    殷問酒與藍空桑出門時,便見周獻站在台階之下等著。


    他笑得無奈,朝殷問酒伸手。


    殷問酒走到他麵前,將暖爐放在他手心道:“不暖和了。”


    周獻將暖爐一拋,把她冰涼的手包進掌心搓了搓,見效果緩慢,索性彎低腰,一左一右將她的手往自己脖領裏伸。


    挨著皮肉的暖意,瞬間讓凍僵的手指恢複感知。


    殷問酒笑著抽手,“堂堂王爺,成何體統。”


    周獻看著這熟悉的一顰一笑,眼底的光亮灼人,“給自己王妃暖手,伸入衣襟之中又未嚐不可?


    酒酒,現下若是親你該不會再給我巴掌了吧?”


    殷問酒翻他一眼,懶得理,抽身便走。


    周獻笑著粘在人身後,拿自己的大氅為她擋住半麵風雪。


    哪怕是夜裏便見她醒來,但因著人多,這種失而複得的情緒他都收斂著。


    此刻,大街上的,他也還算收斂著。


    “酒酒,喚我一聲。”


    殷問酒皺眉橫他,“你能正經一些嗎?”


    周獻:“喚一聲,便正經了。”


    殷問酒的記憶都是在的,想來前幾日這人定然是心中情緒繁雜、別扭、怪異……又氣憤難受憋屈的很。


    於是便順了他心意,小聲道:“周庭驍,庭驍。”


    周獻俯身在她臉頰上落了一吻,心滿意足的答應著。


    周邊人流不少,見殷問酒又開始橫眉冷眼,他立馬轉了話題道:“我看你氣色還有好轉,如今解怨是還有得利嗎?”


    殷問酒點頭:“好像是,應該不是解怨得利,而是徹底碎了況佑年的魄而有利。”


    她迴頭又看了一眼商戶人家的白燈籠,“這咒怨之怨已報,但它卻不得自解。”


    周獻明白過來:“這是第二道?還有多少?”


    殷問酒:“不清楚,應該大多都在上京或其周邊。”


    周獻:“他還有再聚結成力來攻你的可能嗎?”


    殷問酒搖頭:“按理來說,不應該再能,但盡快破之總是利己。”


    周獻嗯了一聲,捏捏她的手道:“我陪你。”


    “你不忙嗎?”殷問酒問。


    周獻又一低頭,殷問酒防備的扭開了臉。


    他哈哈一笑,“忙啊,王妃便是我首要忙碌的人。”


    “酒酒,你有些變化。”


    殷問酒道:“變好看了?”


    周獻疑惑的嗯道:“還有誰比我先誇你了?”


    殷問酒沒理他這一問,“大概是七魄真正歸體的原因?那可怎麽得了,待到三魂養成,我豈不是仙人一個?”


    周獻的大掌捏住她兩邊臉頰。


    愛不釋手般的黏糊道:“那正好與我這謫仙般的人相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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