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交代完這一句,她便往樓下走了。


    剛出客棧大門,被藍空桑勾著腰帶入小巷。


    藍空桑一路給她小聲講著房中的事,一邊注意著四周。


    崔林之沒換臉,還是掛著沈國公那張。


    聽完房中的事,殷問酒思慮不語。


    也不知是空桑敘述沒有情感,還是怎麽,她竟也沒聽出些有用信息來。


    沈國公試探的並不深,似乎隻是想知道沈鄴究竟是誰的人。


    殷問酒安下心來,甚至有心情玩笑道:“一晚上又當兒子又當老子的,他可真忙。”


    兩人又跟了一刻鍾,見他走的方向心中皆是一驚。


    居然是當真要迴國公府!


    國公府房頂上。


    藍空桑掀開一片瓦,下頭房中,沈國公端著燭火坐到了桌前。


    偌大的國公府,風聲唿嘯下卻顯得越發寂靜可怕。


    時下天黑且冷,除偶有巡邏護衛走過外,壓根不見一點人氣。


    二人在房頂上吹了半晌風,窺探一個中年男子寫了三頁的字,又看了一會書,最終咽下一口茶,這才吹熄了燭火躺下。


    殷問酒搓了搓凍僵的手指,道:“迴吧,派暗衛來守,別打草驚蛇。”


    ……


    蘇宅之中。


    前院的廳內好不熱鬧。


    滿滿當當全是人。


    在殷問酒和藍空桑沒到之前,眾人麵色看著皆不太好看。


    直到兩人落在院中,這才放下提著的一口氣。


    藍刀客一聲哨響,麵前落一暗衛,她交代的功夫,殷問酒已經往廳中走去。


    一雙雙盯著她的眼睛,她心中頓覺,這院子還是小些,人多些,才顯得熱鬧啊。


    樓還明第一個絮叨起來,“小妹啊,性命隻得一條,哪能獨自去追歹人呢!”


    殷問酒撕扯著人皮麵具,喚蘇央道:“幫我弄一盆熱水來洗洗。”


    蘇央去打水的功夫,周獻便握著她凍得通紅的手來迴搓了起來。


    殷問酒這才迴樓還明道:“不是獨自,不是還有桑桑嘛,你們今日怎麽都來了?”


    不止樓還明,還有樓知也,再加上王前,烏合。


    沈鄴帶著疾風。


    周獻與卷柏。


    梁崔日、蘇央、空桑、加上她,十多個人都尋不到地方能坐。


    最終幾個主子坐下,除藍空桑和卷柏外,其餘侍衛皆去守著這前廳不被人聽了去。


    殷問酒洗了把臉,洗去麵上的異物感後,今晚的話題才算正式開始。


    眼下崔林之在上京,又或許是任何人,所以這些人的消息必須要互通起來,這才來了滿屋的人。


    “在客棧的事,你可講過了?”殷問酒先問了沈鄴。


    沈鄴點頭,還欲再說些什麽,被殷問酒製止道:“一會講到那處了,你再補充。”


    她接下來便自出宮開始講,“劉起在宮門口磨蹭了一會,等我發現他,我想他必然是有事,便換了皮與空桑潛入劉府……”


    劉府中事她敘述完後,也是感歎:“真是湊巧了,居然能碰上崔林之正好去探。”


    她觀梁崔日神色,見他沒什麽情緒,便又繼續道:


    “由劉府試探,便能總結出,他或許確實是剛到上京不久,查到了劉起這,準備好他四兒子的人皮麵具,這才前去試探一番。


    這也說明,奶娘與那孩子目前無恙。


    但崔林之也肯定了,問題出在劉起身上,他接下去一定還會想辦法從劉起這裏著手。”


    眾人點頭,沒有異議。


    也頗為認可劉起自己都不知孩子所在何處的做法。


    殷問酒繼續道:“從劉府出來,他便在無人角落換做一中年男子,起初我確實察覺些許眼熟,但沒能想到。


    等見到沈鄴你的隨從入了他推門的房間,我還懷疑了你瞬間。”


    沈鄴扯起一笑來。


    “但我想,若你本就是這房中的住客,是他來找你的話……這麽一想,便驚覺他那張臉為何有些許眼熟了,你們二人的眉眼還是有些相像的。


    我心想他一定也是想從你這探消息,怕你看不出異樣,便進去提醒了一番。


    可方才空桑已與我講了房中對話……沈鄴,你看他可有異樣?”


    她沒先說後麵追著人迴了國公府,反而問起沈鄴的感受。


    沈鄴:“說實話,我當下便聽懂了你的提醒,但眼前這人,所言所行,確實覺察不出有異樣。


    他想讓我迴去,在乎的隻是國公府臉麵,這是他會有的做法。


    他擔心我因黨爭而讓沈家遭殃,也是他會在意的,為此試探,也能理解。”


    殷問酒也是這麽想,這便解釋不通後話了。


    “從客棧出來後,我們追著他迴了國公府。”


    沈鄴:“國公府!?”


    殷問酒點頭,“你不覺得異樣,我亦不覺得異樣,可我們是看著他從劉四公子變成沈國公的,而後又迴了國公府。”


    這話一出口,鴉雀無聲。


    一直沒說話的周獻道:“不應該,沈國公哪怕再無實權,也是上京中的國公大人,崔林之若當真是沈國公,又如何解釋他在京中這些年無所作為?


    而沈國公是世襲之位,他自幼長在上京,長在國公府,豈是好被代之的。”


    殷問酒:“是這個道理,所以我更懷疑沈國公隻是崔林之在上京的臨時保護殼。”


    沈鄴驚道:“那我爹呢?崔林之他又為何能做到如此像我爹?”


    不說外在,連那些小心思都是。


    殷問酒笑道:“你爹這樣的品行,不難琢磨,利己嘛。而且我想沈國公若是崔林之準備長時間套的保護殼的話,他應該下了更多的功夫來觀察他。”


    梁崔日抽出一口冷氣來,“可以殺了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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