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便是守靈三日的最後一日。


    按殷問酒的推測,趙後早已去世,為何選擇現在發喪的緣由,必然也與拉朽術脫不開幹係!


    樓知也策馬疾馳。


    必須得提前做好陛下若是不放人的準備!


    這嘴皮子,筆杆子的活,沈鄴來辦,最合適不過。


    ……


    沈國公府。


    沈鄴聽罷樓知也前來的目的,霧水一頭,“陛下為何要困獻王於宮中?這事於情於理都不合,必然留不久。”


    各種細節,樓知也並不準備多說。


    “沈大人旁的先不問,眼下隻需思考如何在明日傍晚守靈結束時,人便能出來。”


    樓知也的急切,並未隱藏。


    燭火昏暗,沈鄴在書桌前坐下,皺眉苦思。


    “我需確認一點,人是陛下扣的,事關生死?且並不是能明著定死罪的緣由?”


    “是。”


    沈鄴拿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磕著桌麵。


    又問:“欽天監的立場?”


    樓知也搖頭。


    梁崔日沒準便是那個和殷問酒對著幹的人!


    沈鄴撓頭,此事難辦的很,若是再過哪怕一兩日,這話都好說些。


    可看樓知也的態度,獻王明顯等不得。


    “指揮使,你莫要這般盯死我呀!這樣,你容我好生想想,明日入宮前,永巷口見。”


    樓知也忍了忍,才沉聲點頭,拱手道:“沈大人辛苦。”


    ……


    禹王府。


    宋念慈若非必要,床也不下。


    王氏和子衿照看著二人。


    王氏正拿帕子隔著,給殷問酒喂湯藥,藥汁順著嘴角,盡染在了帕子上。


    她一雙眼睛早已哭的紅腫。


    以往或多或少,湯藥還是能喂下些的。


    “天老爺啊,有你這麽苛待的嗎?我兒這安生日子,哪怕過上一日呢!”


    蘇鳶又哭了起來,哭完惠姨哭殷問酒。


    這屋子裏,氣氛沉悶了一日。


    宋念慈原不是個愛哭的人,不知是因懷有生育還是被他們所感染,也哭了好幾次。


    樓還明幾人目標大,特意先迴了一趟樓府。


    又前後腳走偏門走內門的往禹王府來,正與樓知也趕在一起。


    樓雲川:“如何?”


    樓知也:“等沈大人謀劃。”


    幾人隔著一道房門聽著屋裏哭哭啼啼的聲音,一時都沒有要進去的意思。


    這消息,沒一個好消息。


    藍空桑站在房頂,俯視著院內幾人。


    “死了?”


    等她開口,幾人才聞聲抬頭上望。


    樓知也:“藍刀客,借一步說話。”


    藍空桑落在樓知也麵前,又問一遍:“周獻死了?”


    “說是歇養在寢殿,由陛下親自照顧,應該還活著。”


    藍空桑反問:“應該?”


    沒見著活人,樓知也不敢肯定。


    “藍姑娘,前院說話吧。”


    幾人移步前院,樓知也把推論複述上一遍,“所以問酒拉扯的,應該便是拉朽術。”


    “明日傍晚,三日守靈該結束,以防萬一他借口不放人,我已托沈大人想辦法如何才能讓王爺出宮修養。”


    藍空桑還是淡淡的,“皇帝、梁崔日、周獻,三人你們都未見到?”


    樓知也點頭,“按蕭澈的說辭,他隻以為暈過去片刻,醒來便見著蕭澄,借命成功。若是陛下術成,今日還何至於親自‘照顧’?”


    若是術成,周獻已死。


    讓影衛守著屍體,等到皇後下葬再說他體弱,隨母而去即可。


    樓知也料想,大概行拉朽術時被殷問酒橫插一腳生出變故來,所以他們正關在一處尋著破解之法。


    時間越久,自然越是危險。


    藍空桑點了點頭。


    心中記下一筆,梁崔日!


    殷問酒若是死了,她的下一個‘樂子’,便是先殺了這欽天監監正。


    “藍姑娘?小妹她何時能醒你可知?”


    樓還明有些怕藍空桑,總覺得以她的性子隨時可能提刀上宮門。


    “最多,二十一天。”


    樓還明沒以為藍刀客能答,他聽著那房裏的哭聲揪心,也就問出口了,誰知她還答出個準確日子來。


    “為、為何是二十一天呐?”


    常人滴水不進,也活不過二十一天吧?


    “你家老太太病時,她說過生魂在陰界過不了三七。”


    “她的生魂在陰界?”


    樓知也:“庭驍的生魂。”


    因為殷問酒壓根沒有生魂。


    ……


    翌日清晨。


    永巷口內,一道玄色勁裝身影,不知道在此站了多久。


    沈鄴鬼鬼祟祟的,“樓指揮使?”


    “沈大人速速請說。”


    沈鄴看著便是一夜無眠的憔悴模樣,“樓指揮使,今日我實在尋不著定要、必要、肯定要出宮的由頭來。”


    今日守靈日傍晚才算結束,獻王身體本就不好,有什麽天大的要命的理由非得趕著日落寒重迴府?


    樓知也明白,他沒出聲,等著沈鄴的但是。


    “但明日陛下必須要出麵進行接下來的儀式……”


    ……


    宮內。


    太子周昊的臉色看著比昨日更加蠟黃。


    遠遠的見他們過來,便迫不及待的迎了半截道。


    樓知也同樓雲川禮還未行完,他已開口道:“侯爺!她若有孕,乃皇家血脈,你可知這其中份量?”


    樓雲川態度謙卑,“臣自然知曉,蘭兒是我唯一的女兒,為著她好我這張老臉又算什麽。可殷姑娘確實臥床不起,這、這我也沒辦法抬著人去不是。”


    周昊的臉色難看至極,熬上兩日,沉穩冷靜也熬沒了五分。


    “她什麽毛病?不是神醫嗎,不會自救?”


    陸澄輕喚一聲“殿下”提醒著周昊注意儀態。


    “究竟是真病,還是不願前去,侯爺給我一句準話。”


    樓雲川:“迴殿下,真病。”


    周昊依舊不信,他們都是周獻的人,不願幫他罷了。


    “若是七弟有事,她還病不病?”


    太子果然知道些什麽!


    他迫切的想見殷問酒,必然不會沒理由。


    樓雲川:“皇後娘娘突然薨逝,獻王悲痛傷身,有禦醫仔細著自會康複。今日殿下便能出宮,若是不信臣所言,也可親自求證殷姑娘是否病中。”


    周昊自然會去,怕的不就是她壓根不畏懼他的身份地位而不願開口!


    而眼下,周昊心中能想到的人居然隻有她一人。


    千南惠失蹤,欽天監是父皇的人。


    而前夜那駭人聲響,那著欽天監官服滿臉鮮血的人……


    都讓周昊不安的很。


    隔日,周獻便病重到無法見人,連他想去探望也被重重關卡攔在距他寢宮老遠處。


    父皇與欽天監,究竟在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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