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諒你了,走!走!”沙團長徹底無語,這得多大病啊,不過你別說,這招還真管用。


    給陳如是安排了一匹馬後,眾人當即出發,隊伍裏還有輛帶華蓋的馬車隨行,少年心想:“不會是那個刁蠻公主跟過來了吧?”


    他們要行進到最近的廣為國雨城再換乘龜負艇前往出雲國首都出雲城,龜負艇是大陸上往來的重要工具,很多修士在還沒達到能夠飛行之前,都會使用龜負艇,哪怕是達到修士五境也隻是能借助風的力量在空中短暫飛行,非是得到八境才能夠真正自由飛翔,更別說其他的煉丹師,符師,煉體者等等,而平民百姓都是偏居一隅,也沒有那個錢去享受龜負艇。


    一路上沙團長也不敢和少年搭話,生怕這少年又犯病,倒是順風順水到了雨城。


    剛臨近雨城便下起了小雨,陳如是倍感親切,因為很像陰曹山脈的雨,有點冰冷但不刺骨,雨中又含有些微的陰氣,落在人身上還怪舒服,看城門口來來往往的人也沒有打傘的。


    城牆高十丈,不算宏偉,可陳如是一直住在小鎮哪見過這種的,一直仰著頭看城牆,經過城門口士兵的重重盤查才終於進了城,聽隊伍裏的傭兵七嘴八舌說最近在抓捕一個十一境的逃犯還有一個十歲孩童。


    陳如是現如今一點也不慌,查吧,查死了你們也不知道我現在長這樣,心裏得意得很。


    由於天色已晚,渡口的最後一趟龜負艇也已滿員,沙團長帶著一行人決定留宿雨城,城中有一家客棧名醉雨樓,說他家的酒皆是由這雨城的雨水釀造而成,沁人心脾。一行人正是留宿在這醉雨樓,將馬匹交予馬幫後坐在大堂,一共七桌,每桌四人。


    馬幫是經營龜負艇的附屬組織,他們在各個城市都會有駐點,負責給客人更換馬匹,當客人乘坐龜負艇到達目的地後,如果有需要,會提供給客人相同數量的馬匹,可在各地隨意取走相同數量的馬匹,隻需憑當時寄存馬匹時候的憑證馬幫令即可,背麵會有相應的數字。


    整個客棧大廳沒有雕梁畫棟,簡單的木桌木椅木地板,在經常下雨的雨城居然一點都不潮濕,空氣中彌漫著雨水的氣息,混雜著莫名的酒香,應該是那春雨醉了罷。


    沙團長給每桌點了一壇春雨醉,自己先倒了一碗,端起酒碗對每一桌一一致敬,道:“一直以來辛苦兄弟們了,今朝有酒今朝醉,兄弟們,幹!”眾人也紛紛端起酒碗迴敬,隻有陳如是端了一杯茶,在他心裏他還沒成年呢,不能飲酒。


    剛喝完第一碗酒,樓梯上走下來兩位女子,一少女挽著另一位風韻猶存的婦人,少女一襲俏皮的短裙,婦人身穿一套淡藍色薄紗長裙,雙手搭於腹部,很是有韻味。


    少女一眼就看到了躲在角落裏的陳如是,還沒走下樓梯就開始大喊:“好啊你小子,還跟到這裏來了,娘,就是他!”


    兩人快步來到陳如是麵前,沙團長一看情況不妙,忙走到婦人邊給婦人使了個眼色,用手指了指陳如是,又指了指自己的頭後打開手掌轉了轉,最後擺擺手。


    陳如是忙起身,對著婦人拱手道:“陳十一見過夫人。”


    婦人點頭致意,對少女說:“沙莎,我觀這少年很有禮貌,不似你說那種人,必是出生大戶人家,我們走江湖的,出門在外,多個朋友多條路,就算了吧。”


    少女氣鼓鼓地嘟著嘴,剛要說話就被沙團長拉到一邊,小聲嘀咕幾句後沙莎笑逐顏開,迴來一拍桌子,“本小姐大人不記小人過,你把這壇春雨醉喝了,咱倆以後就是不打不相識的好哥們兒。”


    陳如是一臉尷尬,自己還未成年,可如今在別人的地盤,又是有事相托,還是從了她罷,二話不說,拿起酒壇,咕嘟咕嘟開始往下灌,辛辣的味道直衝喉嚨和鼻腔。


    少女捂嘴偷笑心想:“果然如爹爹所說。”


    而陳如是想的是:“我大老爺們兒能讓你一小女娃看不起?要不是我怕控製不住左手的妖孽,早拿你當凳子坐了,大人說酒解千愁,也不知是哪個‘愁’,‘愁’也罷,‘仇’也罷,幹就完了!”


    一壇春雨醉下肚,陳如是感覺肚子裏火辣辣的,一股暖流散向四肢百骸,打了個酒嗝,忽地左手拎起來對自己就是一巴掌,眾人都愣住了,為了掩飾尷尬,少年右手豎起大拇指佯裝豪氣幹雲道:“好酒!真是打巴掌都不肯放下的好酒!”


    可能在“蛇媽媽”的眼裏,未成年人就是不能飲酒吧,還是欠管教。


    婦人在一旁偷偷問沙團長:“你和女兒說了什麽?”


    沙團長一臉得意道:“我說這小子腦子不好,受刺激了,很可憐,一緊張一尷尬就會打自己巴掌來緩解,你去讓他緊張尷尬一下就能報仇了,如果不爽,可以多來幾次,讓他自己動手比你親自動手要來得更爽吧?夫人你看效果如何,這,就是男人的智慧!”


    婦人挑了挑眉,掐了一把男子肚子上的嫩肉,男子的臉扭成一團。


    少女吐了吐舌頭很滿意地走開了,迴到沙團長那桌落座。此時沙團長又站起身:“此去出雲,我們可能不會迴來了,小女要去至暗學院上學,內人也決定將此間客棧轉讓,如果有兄弟想留在這裏經營客棧的也可以和我說一聲,大家吃完早點休息,明天我們坐最早的一班龜負艇出發。”


    原來這家客棧是那婦人開的,這麽好的生意不做真是可惜了,當下團中就有兩個女子決定盤下客棧作為以後的營生,打打殺殺刀口舔血的日子也過夠了,嫁個如意郎君,生一堆娃娃,相夫教子也是快意人生。


    此時的陳如是已經趴在酒桌上不省人事,最終好似還在碎碎念:“蛇大哥,咱們有話好好說,君子動口不動手,您要是心裏有怨氣,陳某人給您賠不是。。。。。。”


    次日清晨,一眾人早早起來往渡口趕去,兩個盤下客棧的女子揮手送別,留下不舍的淚水,多少年的生死相依,哪怕是女子都已種下了兄弟情。


    眾人來到渡口,渡口有一座高樓,共五十層,房簷的翼角處都掛有銅鈴,微風拂過,銅鈴的聲音清脆悅耳,大門口有兩隻龜的石雕,口中含一秤砣,栩栩如生,屋頂立有一隻琉璃鳳,姿態欲起飛翱翔於天際。


    門口接待客人的夥計見眾人行來,熱情地上前招唿,將眾人領至二十九樓的大廳休息,登艇的入口在三十樓,普通人可以通過此入口登艇,三十層往上則是接待貴客專用,達官貴人修士大能等等,他們可以從自己休息的地方單獨進入龜負艇所屬的貴賓房。


    遠處一艘龜負艇劃著龜蹼緩緩駛來,穩穩地靠在了高樓邊。龜負艇實則是一隻巨龜背負一整座庭院,巨龜會如鯨吞一般吸取大量空氣進入腹中,再用龐大的龜蹼滑動前進,這種浮遊巨龜由於壽命綿長,性格溫順,人工培育較為簡單,最終成為了最常用且性價比最高的交通工具。


    在巨龜停穩後,整座大樓周圍空氣翻湧,巨龜正將腹中空氣吐出,一整巨響,巨龜落地。艇上的乘客談笑風生,紛至遝來,也有一刀疤臉大漢用鐵鏈鎖住一個個女子叮當行走,有一年輕公子輕搖折扇跟在一旁,很是春風得意,似在炫耀自己的這一批奴隸質量多好多好,人們形形色色。


    待乘客全部下艇,等在休息大廳和貴客區的人們開始紛紛上艇,三十層往上單獨浮現出一條懸空的橋梁通向各自的庭院。


    陳如是一行人各自進到自己的房間後,有一女子隔空傳音而來:“各位乘客,歡迎乘坐多寶樓龜負艇,起飛有點顛簸,請勿隨意走動,待進入平穩後再自由活動,感謝大家的配合,祝大家旅程愉快。”


    一盞茶後,周圍的空氣仿佛被抽幹,龜負艇緩緩升空,旅程開始了。


    待龜負艇飛行平穩後,陳如是迫不及待來到庭院的欄杆處,往前看是浮動的雲海,往下看是浮遊巨龜巨大的腳蹼在劃動雲朵,遠方有一絲絲微弱的光芒一點點灑進雲海。


    “陳十一!”身後傳來一少女的聲音,陳如是轉頭一看,沙莎,不是冤家不聚頭,少女並未多說話,趴在欄杆上憑欄遠眺,少女不說話的時候還是極為甜美的,從側麵看,長長的睫毛似在扇動雲海。


    “姐姐,你不說話的時候真好看。”少年小聲道。


    “你的意思是我說話的時候就不好看咯?”少女雙手背在身後嘴巴嘟著說道。


    陳如是語塞,娘親說的沒錯,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


    少女也怕少年犯病,沒有追問,仔細端詳了一下少年,心想:“人長得這麽好看,腦子卻有病,真是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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