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的瞬間,昏迷的雲知禾竟然緩緩睜開了眼,雖然麵目蒼白如紙,但還是咧出一抹不屑的笑意:“上次沒用,不代表這次也沒用,宋錦洛,你一定會死在我手裏的,別太自負了。”


    說話聲音雖然帶著些許的虛弱,但眼神冷冽,其中滿是恨意。


    “嗬……不裝昏迷了?”宋錦洛依舊不緊不慢的給她縫著傷口,聞言特意加重了力道,雲知禾臉上的假笑瞬間維持不住,嘶了一聲,甚至疼的顫抖想後退,卻被宋錦洛無情的拉了迴來,對著皮肉又是一針。


    “好疼!!宋錦洛!!你放開我!!”雲知禾咬牙怒道。


    宋錦洛不輕不重的瞥了她一眼,冷笑道:“之前也很疼,可你也不是這麽喊的……需要我提醒你一下嗎?你的玄瑾哥哥就在隔壁,若是他聽到了,知道你在騙他……你說,他會是什麽表情?”雲知禾恨恨的看著她,但到底不敢再大喊,隻能壓低聲音,咬牙切齒的道:“你就是故意的,你明明可以用麻沸散,讓我感覺不到痛感。”


    宋錦洛嗬嗬的笑了一聲,盯著雲知禾:“我的確是故意的,因為我覺得,鞭子不抽在自己身上,是不會感覺疼的。不過……我到底是高看了你,我以為你至少有些良知,現在看來,這種程度的痛,好像叫不醒你。”


    話音落下,她再度用銀針狠狠的穿透雲知禾的皮肉,雲知禾疼的整個人止不住的顫抖,她死死的揪著被子,疼的冷汗直流,盯著宋錦洛的雙眼中是滔天的恨意。


    “宋錦洛,你別得意,你剛才也看到了,玄瑾哥哥舍不得我受傷的,你可曾見過他為了別人如此失控?”


    “你是婢女為了保護你傷成那般模樣,可你卻為了試探陸沉對你的態度,讓她去挨打。”宋錦洛嘖了一聲,繼續道:“你這樣的人,怎麽會有人真心對你?”


    “你懂什麽?你一個家族棄女,自小活得如豬狗一般,你根本配不上玄瑾哥哥,德不配位,必有災殃,宋錦洛既然你鳩占鵲巢,就別怪……嘶,宋錦洛!!!!”


    縫合的銀針紮到白骨上,疼的雲知禾瞬間眼淚狂飆出來,宋錦洛卻抬手淡淡一笑:“哎呀,不好意思,剛才手抖了一下,如果你再不閉嘴,下一針我會直接刺進你的死穴。”


    雲知禾咬牙瞪著宋錦洛,到底不敢再開口。


    縫合完畢,再撒上止血化毒的藥粉,再用紗布包好……


    做完這一切,雲知禾整個人像被剛從水池裏撈出來一樣,全身濕透。


    她躺在床上,怒目圓睜,見宋錦洛終於打結,將銀針收好,冷笑一聲,正要開口說話,卻陡然聽見外麵傳來軲轆聲,她神色一變立刻閉上眼。


    宋錦洛笑了笑,將一顆巨大的烏黑色藥丸塞進她嘴裏,然後抄起她的下巴往上一抬,驟然被異物侵襲喉嚨,雲知禾緊皺著眉,下一刻,宋錦洛揪著她的頭發逼迫她仰頭睜開眼。


    “記住了,雲知禾……我不許你再對金陵的百姓下手,否則,不管你能不能從蕭鐸那裏拿到錢,我都會提前弄死你,誰也攔不住,明白嗎?”


    雲知禾因為傷口太痛,無法掙紮,即便此刻被揪著頭發痛的眼淚都出來,也不敢發出任何聲音。


    隻能死死的盯著宋錦洛,在心裏發誓,有朝一日一定會將今日之辱千百倍的還在宋錦洛身上,要將宋錦洛千刀萬剮。


    車輪轉動的聲音在門口停了下來,雲知禾也顧不得有多疼,躺著閉上眼開始裝死。


    宋錦洛冷笑一聲,不屑的收迴了手,迴頭的瞬間正好房門被推開,她和陸沉四目相對,陸沉聞到房中明顯濃烈許多的血腥氣,再見到宋錦洛眼角飛濺上去的暗黑色血跡。


    車輪轉動,向宋錦洛靠近,在他抬手要擦掉她眼角血跡的時候,宋錦洛微微向後退了一步:“別擦……”


    這玩意有毒……後麵一句她沒喊出來。


    陸沉抬著的手僵在半空,疑惑的看著她:“怎麽了?”


    宋錦洛笑了笑,正準備自己用袖子擦掉血跡,卻忽然想到了什麽,神色一變捏住陸沉的手腕探了過去,見脈搏沒有異常,這才放下了心。


    看來被下毒後,如果她沒有中毒,那陸沉也不會有影響。


    見陸沉疑惑的神色投來,她嗬嗬一笑,捏在陸沉手腕上的手指赫然放鬆了力道,在上麵開始輕輕緩緩的來迴摩娑……


    “你這是……”陸沉輕輕嗬了一聲,漆黑的雙瞳饒有興味的看向宋錦洛,眼底是曖昧不明的笑意。


    宋錦洛摸夠了,然後放開了他的手,讚歎道:“手真滑……白白嫩嫩的,筋骨分明,十指修長,真好看。”


    陸沉瞪大著雙眼,終於被氣笑了,但還是十分配合的說道:“那本王應該謝謝你?”


    陸沉此人雖然脾氣不好,但對著宋錦洛還是有著萬分的耐性,此時像一個不染俗世的翩翩公子,矜貴又內斂,舉手投足之間, 是讓人望而生歎的風度的貴氣。


    床上躺著裝死的雲知禾聽見宋錦洛敢在她床邊和她的玄瑾哥哥調情,氣的雙睫直顫,裹在被子裏的雙手死死的摳著床單,尖厲的直接將床單直接扣破。


    宋錦洛注意到身後雲知禾的動靜,微微一笑,退開兩步和陸沉保持了兩步的距離,正色道:“王爺,雲姑娘已經沒事了,為了不耽誤明日的事情,我特意給她用了特效藥,所以今晚她會發高燒,持續時間大概在兩個時辰左右,然後會自行退燒,明日一早便能清醒,我剛才也給她吃了止痛藥,明日走動也不會覺得痛。”


    陸沉點了點頭,輕輕一笑,漆黑的瞳仁中閃過一抹亮色:“好,辛苦了。”


    宋錦洛擺了擺手:“顧初弦怎麽樣?”


    “無事,隻是受了點內傷,暗衛能處理好。”陸沉道:“很晚了,我送你迴去。”


    宋錦洛點了點頭,二人走出臥房的瞬間,床上的雲知禾睜開眼,轉頭看著二人離開的背影,眼底閃過一絲怨恨。


    禮東別院門外,宋錦洛上了馬車,陸沉隨後跟了上來。


    馬車緩緩啟動,宋錦洛不發一言的靠在陸沉懷裏,陸沉幾乎隻是僵了一瞬間,便用手環住宋錦洛,另一隻手有一下沒一下撥弄著她額前的碎發,輕聲問道:“怎麽了?”


    宋錦洛閉著眼,沒有說話。


    陸沉隻當她累了,雙手輕輕緩緩的替她揉著太陽穴:“以後不要勉強自己,既然不喜歡,為何要救她。”


    宋錦洛閉著的雙眼,若鴉羽一般濃密的睫毛輕輕一顫,懶懶的迴:“並非勉強,也不是為了你委曲求全去救她,我救她隻是因為我知道,她若不對蕭鐸動手,她背後的人不會出來,你釣了這麽久的魚,若是魚連勾都不咬就跑了,豈不是很可惜。”


    她都知道……她竟然都知道。


    此刻陸沉心裏要說不震撼是不可能的,這種感覺怎麽形容的,就像是一個孤獨了很多年的獨行者,突然在某一天做事的時候,碰到了一個磁場相同,不需要任何語言。


    對方便能知曉他的意思。


    其實對於他這個身份來講,被人所了解,不是一件好事,但這個人如果是宋錦的話。


    怎麽說呢……那簡直不要太妙。


    馬車晃晃悠悠的在王府門前停下,宋錦洛睜開眼起身正準備下車,卻見身後的人沒有動靜,轉頭看過去,陸沉雙手撐開,懶懶的靠著,慵懶的視線和她相對:“怎麽了?舍不得我?”


    宋錦洛這才反應過來,之前陸沉說的是送她迴府……


    也就是說,這廝晚上還要出門辦事,至於去哪裏幹什麽,宋錦洛稍微想想大致還是能知道的,無非是去替雲知禾撐腰罷了。


    她笑了笑:“更深露重,王爺保重。”


    剛轉過身,身後陸沉卻飛快的起身,單手環住她的腰,另一隻手將車簾放下,然後將宋錦洛整個人扔在軟墊上。


    下一刻整個人覆了上去。


    馬車隨著動作重重的一顫,車外風聲默不作聲的下了馬車,然後抬眼掃了馬車周圍的侍衛,所有人立即整齊的轉身離開十步之外,抬頭望天。


    門口,管家鍾浦原本等著迎接王爺王妃迴府,見此情形,也默默轉身進府,默默的將門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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