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沉的話,讓全場的人都震驚不已。


    韓堯審了許久,卻對陸沉說出的信息一無所知。


    虎子驚訝的說不出話,麵若死灰,好半晌才道:“你……你是如何……知道這些的?”


    陸沉瞥了他一眼,不答反問:“說吧,他們在哪?那張圖你又讓人藏在了何處?”


    “我若說了……他們會殺了我妻子,我……我不能……”虎子忍著劇痛,艱難的道:“王爺……攝政王……我是個罪人,我……我對不起北齊的百姓,可是……那是我的妻子,她還懷著孕,她不能……”


    陸沉緩緩開口:“你將他們藏匿的地點,以及那張布防圖都交出來,本王替你將人救出來。”


    虎子死灰般的眼神瞬間燃起一絲希冀,他疑惑的看著陸沉:“可……我能信嗎?攝政王……您在外的名聲,也……沒比……比他們好到哪去。”


    風聲怒斥:“放肆。”


    陸沉微微挑眉,並不在意:“除了信本王,你沒有別的路可走。”說罷,他頓了頓,嘴角勾起一絲冷笑,緩緩道:“還是你想將所有的賭注都押在一個婢女身上?江流。”


    虎子神色大震,連他的本名都查出來了嗎?他絕望的閉著眼,果然是北齊的攝政王啊……


    他叫江流,並不是虎子,虎子死了好幾年了,隻因二人在流浪的時候結識,長得又十分相似,所以,虎子死後,他便頂替虎子的名字進入了護城軍……他很清楚虎子的一切,包括虎子小時候有個十分喜歡的啞巴姑娘,那個姑娘長的十分好看,耳朵後麵有個紅色的蝴蝶形胎記,所以在軍營的時候,他看到那個胎記,便認出了映魚,原本是想著將虎子的事情告訴她的,可在聽到她是宋家四姑娘,未來的攝政王妃身邊最得力的婢女後,他便生了一絲不該有的心思。


    他欺騙映魚,自己是虎子……


    江流眼底閃過絕望,最終咬牙:“他們一行……十六個人,藏在……朱雀街角的院子裏。”


    陸沉聞言,正要讓人去抓人,身後陡然傳來宋錦洛的聲音:“好啊,你個死騙子,拿了別人的身份來哄騙我的侍女給你送死。”


    瞬間,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宋錦洛看了過去。


    陸沉迴頭,還未開口,一旁的王安皺眉怒道:“放肆,鎮撫司豈是你想來就來的,梁衝呢?連個大門都看不住,廢物!”說完,對著陸沉躬身道:“王爺恕罪,卑職這就將此女拉出去。”


    今日負責在門口值守的梁千戶便趕緊跑上前跪在地上請罪:“王爺恕罪,四姑娘拿著您的扳指,卑職實在不敢攔。”


    兇神惡煞的王安愣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


    韓堯艱難的吞了一下口水,後退了一步,盡量縮小自己的存在感,畢竟自己之前才去過妙手醫館耀武揚威的抓走了宋錦洛的婢女。


    陸沉微微一笑:“什麽時候來的?”


    宋錦洛邁步向前,瞥了他一眼,沒好氣的道:“在他說紅線是他妻子的時候。”


    那就是沒看到他動刑了,陸沉微不可聞的鬆了口氣,緩緩道:“那你來,想做什麽?”


    宋錦洛怒道:“做什麽?自然是替我那個戀愛腦婢女討個公道啊。她不要命的去救人,我能怎麽辦?我都差點被你倆這情誼感動準備動手了。”說完,她憤怒的指著江流:“你也算個人,頂著別人的身份做些賣國賊的行徑,還騙一個小姑娘為你賣命,真不要臉。”


    陸沉緩緩點頭,讚同的道:“是挺不要臉的。”


    眾人:“……”


    王爺,這裏是鎮撫司,麻煩您稍微克製一下。


    陸沉單手撐著下顎,身上原本冷冽的肅殺之氣消失殆盡,神色慵懶的問道:“想如何討?”


    “自然是將他帶迴去,給映魚磕頭下跪認錯,然後他再為自己所犯下的錯事,以死謝……”宋錦洛話未說完,卻瞥見角落處放置的一具屍體:“那是?”


    王安看清了形勢,趕緊上前迴道:“迴姑娘的話,那是其中一個奸細,已經自殺了。”


    看著她微蹙的眉眼,陸沉問道:“怎麽了?”


    宋錦洛沒有迴答,朝著屍體走去,抬手在屍體的肚上按了一下,隨即微笑對著陸沉道:“攝政王,咱們做個交易吧,你答應我一個條件,我給你說一個秘密。”


    她為什麽迴來,是因為意識到虎子讓映魚去鎮撫司有可能不止是救人那麽簡單,鎮撫司這種地方,小案子根本進不來,這也是為什麽她不想趟渾水,甚至甩了映魚一巴掌,想將她打醒的目的。


    雖然將映魚關在家裏,但心中總有些不安,這虎子到底和映魚說了些什麽?如果他的計劃是讓映魚來求自己救人,可他憑什麽篤定自己會幫他?若是自己拒絕了,虎子口中的妹妹不就和映魚得一塊死?


    很顯然這不可能,宋錦洛覺得,虎子……哦不對,是江流一定有第二招。


    這才是她來鎮撫司的目的,她必須從虎子口中將他的目的套出來。


    陸沉挑眉應道:“好。”


    “你連秘密是什麽都不知道,就答應?”宋錦洛有些奇怪:“都不猶豫一下嗎?”


    陸沉道:“無妨,你說。”


    見他如此,宋錦洛也不好再說什麽,道:“這人肚子裏有東西。”


    說完,她撕開屍體的衣服,從袖口中掏出一雙白色的乳膠手套和一把短刃,將手套帶好,嘩的一聲破開屍體的胸腔,因為對方的吞毒自盡的,髒腑已經腐壞,瞬間一股惡臭充斥現場每一個人的鼻腔,不少人已經彎腰作嘔。


    韓堯捂著嘴,差點站不穩,王安已經控製不住,唰的一下跑了出去,在鎮撫司的大門外開始狂吐。


    風聲和鶴唳也是被眼前血腥的一幕和惡臭震的麵色煞白。


    全場隻有陸沉和宋錦洛二人麵色如常,前者坐在輪椅上,麵不改色,盯著宋錦洛,眸中閃過一絲精光。


    而後者,則全神貫注的在屍體的內髒中翻找著,麵對惡臭的五髒,她麵色如常,神色平靜的仿佛是在衣櫃中翻找明天早上應該穿的衣服,很快,便將一張帶著血水的信箋翻了出來,她朗盛一笑,舉著信箋道:“找到了。”


    那信箋上還粘著不少粘膩的內髒,黑紅色的血肉一點點的滴落,才吐完迴來的王安見此情況,再一次捂著嘴狂奔而出。


    陸沉微微一笑:“果然厲害。”


    宋錦洛昂首笑道:“那是自然,和我做交易,你虧不了。”說完,將信箋交給一旁的官差。


    那官差接過信箋,清洗一番後,疑惑的對著一旁的韓堯道:“大人,這……”


    陸沉問道:“怎麽了?”


    韓堯迴:“王爺,這信箋上,沒有字。”


    宋錦洛接過信箋一看,心中立刻明了:“雕蟲小技而已,這是一種名叫易倉的宣紙,上麵用用特製的銀鉛寫字,平日裏是看不見的,你把它放在火上烤一下就會出來了。”


    風聲接過信箋照做,看著空白的信箋上逐漸出現的字跡,驚喜的道:“王爺,有了,字出來了……”


    可說了一半,神色驟變:“王爺,他們……”


    話音在陸沉微暗的目光中漸漸頓下,宋錦洛心思玲瓏,自然知道這信箋上的信息不一般,立即高聲道:“攝政王,我幫了你這麽大一個忙,你也該兌現你的承諾了。”


    “好,你說。”


    “我要……”


    話未說完,在外麵吐的昏天黑地的王安跑了進來:“四姑娘,您府上來人。”


    王安身後的飛花跑到宋錦洛身邊,低聲慌張的道:“小姐,映魚姐姐不見了。”


    宋錦洛雙拳緊握,果然是她叫出來的婢女,真是有膽色的。


    她冷笑一聲,隨即看向陸沉,接著道:“王爺,我的要求有兩個,第一,讓我帶著鎮撫司的人去抓奸細,第二,不論我的婢女做了何事,隻要她沒有背叛北齊,你都要放過她。”


    陸沉眸光幽深,看來,這是猜到了。


    他微微一笑,點頭:“好,本王答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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