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飯吃畢,韓敬之端著一杯才泡的夷陵茶坐在正廳內,難得清閑地和子女們說著話,這是他的習慣,每餐飯畢都要喝杯熱茶潤肺養脾。


    往日他都要趕去上朝不會如此悠閑地跟家人閑談,隻不過今日年終大祭,所有重臣以及皇親國戚都要去南君山上的皇寺參拜祭祀,他們一家正在正廳內等待著馬夫套馬車。


    韓敬之坐在主位上看著門外的鵝毛大雪不禁感慨,“今日這雪倒是下得大,瑞雪兆豐年,年終大祭的日子如此之雪倒是好兆頭。”


    聽見韓敬之的話,溫夫人見自己兒子望著門外出神,趕忙恨鐵不成鋼地用胳膊搗了他一下,韓濯趕忙開口接話,


    “是啊父親,永州氣候溫和四季如春,孩兒倒是許久沒看見如此的大雪了。”


    韓敬之轉頭看向韓濯,“你書院的課業也要結業了吧?開春就別迴去了,留在京城備考,來年和你哥哥一起去春闈試試手如何?”


    韓濯沒想到剛剛看上去還不怎麽待見自己的父親,此時開口就是把他留在京城,要知道他從前都是覺得自己多餘才被送去遙遠的永州的,即使永州地處江南,廬陽書院也是聞名天下的書院,是其餘學子夢寐以求的學府,但他不在父母身邊,韓濯就總是覺得父親隻看重兄長而不看重自己。


    此番驟聞喜訊,韓濯高興地就要叩頭謝恩,韓敬之見他這樣反而笑出聲身擺擺手,“不必如此大的陣仗,你隻管好好溫書,來年春闈不必緊張,左右你也沒到年紀隻是試試罷了。”


    原來韓濯這次這麽早迴來是父親的意思……


    往年韓濯都是年關將至才迴上京,這次還沒過年就迴來,韓懿本來略有疑惑,原來這是韓敬之的授意,難道韓敬之叫韓濯千裏迢迢迴京還直接推掉了書院的課業,就真的隻是讓韓濯參加科舉?


    還沒等到韓懿想明白,就有下人來通報馬車套好可以啟程了,於是韓家總共五人走出了正廳,準備出發,韓懿走在幾人最末,小廝四景來給他披上大氅,韓懿自己係著領口的帶子低聲問道,“宮裏出發了嗎?”


    四景不過腦子的點點頭,跟在韓懿身後悄聲迴話,“宮裏的儀仗自然都走了……”


    說完突然意識到自家少爺問這話的意思,忙補上半句,“您放心吧爺!朝瑰館那位也出發了!”韓懿聽見恨不得給四景腦門上來那麽一下,“我真的就是問你宮裏出發了沒!不是問你別的!”


    韓府總共四輛馬車,韓敬之和溫夫人一輛,三個孩子單獨各一輛,反正韓敬之身為國舅還是丞相,也沒人會覺得他陣仗大。


    四景聽見這句話,跟在韓懿身後上了他們的那輛馬車還在嘟囔,“那您前陣子找著借口進宮那幾次不就是這個意思啊……”


    韓懿聽見這句話臉頓時燒了起來,麵上還強裝鎮定地板起臉反駁四景,但他也沒什麽立場說四景,畢竟他前陣子確實總是借著看姑母看堂兄弟的名義進宮卻心猿意馬,總是在從皇後的慈韶宮出來之後找借口去朝瑰館拜訪。


    五次裏有兩次桓添玉不在,剩下的那三次桓添玉要麽是輕衣短打的練武要麽是在侍弄花草,還有一次是心血來潮地臨摹字帖。


    韓懿每次都帶著點心,因為他知道如果他帶其他東西桓添玉是不會收的,唯有點心是桓添玉這個嘴饞的抵擋不住的武器。


    練武那次是帶著在京城有名的糕點坊中“桃花塢”中買的招牌桃花酥,那時桓添玉在冰天雪地裏練出一身汗見到他還沒來得及窘迫,就先看到了他手中印著大大桃字的油紙包裹,那次的桃花酥配著朝瑰館的青茶尤為好吃,也不似韓懿從前覺得那般齁甜了。


    侍弄花草那次韓懿帶的是京中新開門的糖齋的一盒香糖果子,蜜糕糖堆果脯滿滿一匣子,桓添玉說著不吃不吃客氣客氣,然後挨個都嚐了一遍,最後還跟韓懿探討這個蜜糕不夠糯,那個糖堆太甜了,整盒隻有紅絲果脯好吃,結果兩人一致得出這家糖齋手藝不行,遲早要完。


    而臨摹字帖那次,他帶的什麽糕點忘記了,反正一口也沒吃,隻是看到桓添玉在臨摹字帖,這就到了他韓懿的長處了,畢竟他的一手好字聞名京城,桓添玉看到他來有些班門弄斧的不好意思,但他卻笑笑說,“不妨事,公主隻管練就是了,微臣在旁邊幫公主看著筆法手勢。”


    那個下午陽光溫和從書房的西窗子裏照進來投在案上,恰好把一旁的蘭草的影子投到了硬黃紙上,配合紙前的少年少女,撰下總角之宴圖。


    韓懿作為皇子伴讀加上皇親國戚的身份,經常出入宮闈倒也不稀奇,加之朝瑰館偏僻少有人來,所以韓懿每次拜訪除了該有的帖子之外倒是沒什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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