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抬起臉,淒涼地笑,他的黑髮散發,隨著風雪吹向一邊,指節被他捏得哢哢作響,「那又如何,他們本來就是群沒骨頭的下賤東西,可惜了,雪神,你也是個被拋棄的人,你那些本土的小妖精們,也都不要你了。」


    小豬身體一震,帶動漫天雪花,伸出一條短短的前腿,「把他們還給我!」


    魔王笑得更加猖狂,他心中的快感難以言說,隻有那雙瘋狂的眼睛透露出極大的喜悅,「在北海,我變作鯰魚的模樣,你還真是隻大笨豬,一點沒有察覺。我本想隻抓走你就罷了,但你說你不參加北海公主的婚禮會一生後悔,哈哈哈,我當下就改了主意,我倒是要看看你,為了參加這一場『不後悔』的婚禮,而錯過了拯救他們的機會,是如何的神情。」


    他癱坐在地上,似是被抽幹了所有力氣,依舊笑容滿麵,但掩不住他的絕望,「你的鯰魚哥哥想要救你,試圖混入地心。我將他抽了魂,扒了皮,他死前還喊著你的名字,他不知道吧,你心中根本沒有他,他白送上門來給我禍害,哈哈哈,好笑,好笑,弱小又自不量力的東西。」


    他揚起手中的骨鞭,嗜血的眼盯著上麵的骨節,「這鞭子,你不熟悉?」


    他丟了骨鞭,笑聲越來越低,「給你吧,這是我拿鯰魚的骨頭做的,還給你,好好收著吧。」


    小豬震怒,對天咆哮,她的心痛極了。


    那個總是奇奇怪怪的鯰魚精,那個總是把自己護在身後的鯰魚哥哥,沒有了!


    他為自己奉獻了性命,自己卻沒有認出被人假冒的他。


    如果那時自己認出了鯰魚是魔王冒充的,也許他不會死,也許本土的妖精不會被抓走……


    「魏肅齊,你不得好死!」小豬哭喊,憤怒地用身體碾踏他。


    魔王低聲笑著,放棄了抵抗。


    他知道大勢已去,霜伊神丹歸位,族人也棄他而去,他再無活下去的可能。


    他望著逐漸被小豬擋住的藍天,鮮血溢出,從嘴角流下,他絕望而卑微。


    不知,到了下一世,父王會不會原諒他的偏執。


    不不不,他沒有下一世,魔是無法轉世輪迴的。


    他再也見不到父親母親,也見不到老管家了。


    他永遠得不到原諒了。


    魔王的笑容僵硬,手指摸著冰麵,感受最後的生命。


    山神一直沒說話,是因為他在吸收著這些恩怨因果。


    她和魔王說的,全是他不知道的事情。


    他才沉睡多久?竟錯過她這麽重要的人和事。


    他震撼於小豬的成長,她在自己小小的心裏竟然深藏了這麽多痛苦的秘密。


    他擋住了小豬的身體,小豬如今神力無邊,不可抵擋,他隻能竭力對抗,提醒她:「乖乖,不要被他激怒!他在迷惑你殺了他,等你清醒後,你會更後悔!」


    小豬大口的喘息著,周圍的冰雪都因為她劇烈的恨怒而發抖。


    小豬逐漸恢復清明,是的,她還沒有找到猴子大叔和烏龜爺爺他們,魔王還不能死。


    小豬的眼淚劃過臉龐,她退後,聲音含恨,「我給你活的機會,你告訴我本土的妖精在哪裏,我放你一條生路。」


    這是她的妥協。


    魔王盯著她的眼淚,又笑了,他似乎很懂得如何擊打別人的痛處,也懂得如何讓別人後悔,「我不會,我永遠不會讓你知道他們去了哪裏。」


    他重新將頭靠在冰麵上,對天說道:「或許他們被我吃了?哦對,也可能被我藏在了哪裏。誰知道呢?」


    他的拳頭捶著寒冰,覺得痛快極了,「你永遠也找不到他們了,因為你隻貪圖享樂,去參加了北海公主的婚典,哈哈哈哈,你永遠失去了他們!」


    小豬眼睛通紅,幾乎被他沒臉沒皮的樣子逼瘋了!


    她的身體又膨大了數倍,冰層承受不住,快要崩裂。


    「我殺了你!」


    柳樹飛身而起,頓在小豬耳邊,「乖乖,交給我。」


    他綠色的身影又飛向了魔王,居高臨下,對上魔王的雙眼,麵帶諷刺道:「你想死?沒那麽容易吧,或許你聽說過本神,本神身為北山之主,本土是我的領地,最是護短,冉遺的封印也有我的一臂之力。」


    魔王冷哼一聲:「你?還記得那個為你而死的神女嗎?這麽快就忘了?」


    柳樹麵色微變,這是萬年來他第一次說出那個名字,「流裳並非為本神而死,而是為了天下蒼生。」


    魔王知道自己戳中了他的心思,又笑了,笑得極其譏諷,「你說是什麽就是什麽吧,反正不是你,她早就成親生子了,怎麽會被魔霍霍得不著寸縷,含冤死去?」


    柳樹抬了抬下巴,清冷的眉眼沒有太多的變化,「你誤會本神了,本神的意思是,這裏有本神的神力在,自然也可以獨立創造一個幻境。」


    魔王這才意識到他要做什麽,神情開始慌亂,緊張地翻了個身,想站起來,卻做不到,隻能趴在冰上,恨恨地盯著他問:「你想做什麽?」


    柳樹冷笑,不帶一絲憐憫,「雖然本神不知道你在蒼藍秘境經歷了什麽,又是如何突破封印的,但想必你在這裏吃了不少苦頭吧。冉遺還好相處嗎?」


    冉遺是兇獸,又吞了世間所有惡夢,被封印的時候就已經瘋了,他會對被打入封印的魔王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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