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八層幻境清晰地呈現了他悲劇的一生,讓小豬了解了她的父神。


    小豬一直不肯承認自己是霜伊, 正是因為霜伊身世過於悽慘,她害怕自己作為霜伊對父親的那股恨。


    最後的那個擁抱,其實是她對他的和解,她不會再怨他了。


    現在的山神在小豬麵前是如此渺小,像一粒微不足道的塵埃。


    他帶著溫暖的笑意,帶領小豬走入最後一層幻境。


    這裏是冰封的不知島,小豬不知道這一層的用意是什麽,她隻知道這裏很寒冷,超過現實的不知島。


    冰天雪地中, 魔王黑色的身影蹲在一塊冰層上,他緊緊地抱著自己, 厚厚的積雪堆在他的身上,壓垮了他的脊樑。


    他聽到什麽東西滾動的聲音, 偏過頭來, 白雪隨之落在地麵,轉瞬結冰。


    他輕蔑地看著小豬和山神,一股寒氣從他的口中溢出, 嘴角邪魅勾起,不屑地說:「還是來了,找不到他們吧?」


    他孤傲的眼神上下打量著小豬,瞳孔微收,突然站了起來,顫抖著質問:「你找到神丹了?」


    小豬渾身縈繞著各色的能量,其中就包括他的黑色魔力。


    他的手抓緊了自己的袖子,瘋狂大笑:「好啊,你找到神丹了,你終於找到了,虧你用盡心機把本王封印在這裏,殊途同歸啊!」


    他眼神忽的一冷,用凍僵的指尖指著小豬說:「你可知道,你的神丹吞噬了冉遺的吞天之能,可以吞噬萬物的能量?」


    他發紅的指尖又指了指地麵,陰森森笑著,「冉遺因為這份能耐,被你父神親手封印在這裏,很快的,那些神仙就會知道你的厲害,他們會驚恐,會害怕,你會像冉遺一樣,被封印在這裏,永世不得超生!」


    他笑得幾乎要斷氣,眼角有淚劃出:「水神死也想不到吧,他為了封印冉遺,害了我的全家、我的族人,最後他的女兒,卻會麵臨更慘的下場……」


    山神麵不改色,心中卻大吃一驚,之前小豬也沒跟他說過,他是這一刻才知道她神丹的蹊蹺。


    他摸摸小豬的豬皮,撫慰著她顫微微的心,「乖乖,你不會,有我在。」


    小豬低頭看著他,心裏百感交集。


    她的神丹經過八層幻境才找到,且須由水神珠引領才能合二為一。沒有她的堅持、沒有她的諒解,或者她不曾拿到水神珠,少了其中任何一環,她都找不到神丹。


    很難說這裏沒有水神的設計。


    小豬想通了,挺起胸膛,自信地說:「你錯了!父神既然將神丹給了我,就說明他信任我,知道我不會像冉遺一樣!」


    是的,一定是這樣!


    父神對她重重考驗,就是因為擔心她的神丹最後成為禍害。


    既然給了,就說明他不再顧慮。


    「我父神不僅愛我,更信任我!不像你,死到臨頭了都不明白你父王為何麵對水神的屠殺毫不反抗!」


    似是被戳中軟肋,魔王氣勢一凜,掏出一條骨鞭,猛地抽向小豬,「把你的嘴給我閉上,你不配提我父王!」


    小豬閃身,哼了一聲,「怎麽,被我說中了?你父王仁愛,懂得權衡利弊,知道犧牲小我可以換來大部分族人的生存,但你卻執迷不悟,隻想將蒼藍秘境占為己有。」


    小豬張嘴大喊,她一定要擊碎魔王的幻想:「你可以進入幻境,卻不敢去看,我都看到了,你父王答應獻上蒼藍秘境,你卻帶著密鑰逃跑了,間接害死了族人。怎麽,你不敢承認?」


    在環境中,小豬清楚地看到了,如果不是肅齊硬帶著密鑰跑了,整個魔族都不會遭難的。


    他還有臉說什麽水神將他們驅趕到不毛之地,分明就是他自己跑的!


    魔王雙眼憤恨地看著小豬,牙齒咬破了自己的唇,他腦海中晃過父王慈祥的臉,晃過父王跪在地上笑著看著水神,混亂的記憶和幻想在他腦中撕扯,他搖了搖頭,腳步趔趄退了一步,「不可能,你在胡說,你在為水神開脫……」


    他好像找到了反駁小豬的證據,忽略了記憶中的真相,執著於自己的幻想,彎著身子,語氣堅定,「你不過是在為水神開脫!」


    「是你在為自己開脫!你不信,跟我去第五層幻境看看便知!」


    小豬巨大的身體步步緊逼,直逼得魔王步步後退。


    魔王捂著頭,崩潰喊道:「這裏是他編織的幻境,自然他想怎麽樣就怎麽樣!但我父母族人的慘死,卻是我親眼看到的!」


    小豬如同光明神祇,通體潔白,散發著祥和的光輝,俯視著他,不緊不慢說:「真的嗎?你確定不是你自己的臆想?你確定不是你自己為了矇騙自己,產生了幻覺?」


    水神因為自己殺了魔族的族人,夜夜惡夢,還創造了第九層幻境懲罰他自己。


    這樣的人,會扭曲事實,隻為了讓女兒原諒自己?


    他如果真是這樣的人,何不完全美化自己戰爭的動機?為何又要如實記錄下自己是如何屠盡魔族、將魔族逼到退無可退?


    「我父神是那樣驕傲,寧可自己背負一切,背負天下人的罵名,連對著最親密的天帝,都不曾說過半句你的不好,隻承認他殺了魔族全族,沒有為他的行為做出一句辯解。」


    小豬抬起豬蹄,踩在魔王麵前,「你肯定不知道,我已經將不知島給了魔族人,你的部下,你的子民,已經全部搬去不知島居住了,現在的地心,除了你,已經沒有一個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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