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駕!”


    四月、饒是東北苦寒,卻也盡數化了凍,山嶺草甸紛冒綠色,偶爾大風刮來,卻也隻能刮飛些樹葉草屑。


    這樣的好時節,放在以往定然會引來許多牧羊人,但眼下方圓百裏都難見幾個牧馬的胡民。


    作為兀良哈等部常來牧馬的徹徹兒山下,此刻胡兵不見,隻見數萬舉著赤紅旌旗,身穿鴛鴦戰襖的漢人連車紮營,延綿十餘裏。


    “籲……”


    數百騎兵在一處大帳駐足,領頭將領翻身下馬,一路跑進了這大帳之中。


    帳內,正在穿戴甲胄的一個黢黑的高大漢子引人注目,那將領尋了進來後連忙作揖:


    “殿下,末將麾下三千餘塘騎往北搜尋二百餘裏不見胡兵蹤跡,寧王遣末將前來詢問您,是否要繼續往北巡邊?”


    這年近五旬的中年驍將說明來意,那穿戴好甲胄的朱棣也將寶劍懸在腰間,抱起了自己的頭盔。


    他伸出手抓了抓自己的大胡子,沉吟片刻後便繼續下令:“這北邊的胡兵狡詐,見俺們人多了,肯定往北邊跑了。”


    “他們這次敢南下,定然是修養好了,俺們這次不趁機打疼他,來年他們肯定還會南下。”


    “俺了解他們,他們雖然能跑,但這季節牛羊馬群都得吃草,即便再往北去,也頂多到兀良哈禿城罷了。”


    “這次出來已經耗費了十餘萬石糧食,若是無建功,便苦了南邊的百姓。”


    “卜萬,你去告訴十七弟,讓他帶兵走前邊,往北邊的兀良哈禿城尋去,我隨後就到。”


    朱棣吩咐著卜萬,卜萬雖然是北平行都司指揮使,能夠節製大寧及全寧等衛兵馬,但如今朱棣節製三司,便是連他也得乖乖聽令。


    不過對此,他倒也沒有什麽異議,畢竟朱棣的能力有目共睹。


    “末將領命!”卜萬作揖應下,轉身便退出大帳,上馬往北邊飛奔而去。


    “來人,讓張玉和丘福、朱能、周興他們召集兵馬,俺要檢閱大軍!”


    瞧著卜萬離去,朱棣也對帳前兩名千戶官吩咐。


    二人領了命,當即便去告知參與了這次北巡的諸將。


    不過半個時辰,數萬名參與北巡的步卒便精神抖擻地挺立在徹徹兒山下的草原上,接受燕王朱棣與諸將的檢閱。


    朱棣穿著大鎧,頭戴鳳翅抹額盔,身佩寶劍,模樣十分英武。


    此刻他騎在一匹高大的紅鬃馬上,與諸將圍著集結起來的數萬將士打轉,目光炯炯地注視著每一隊荷槍執戟的兵卒。


    他駐馬大軍身前,兵卒們從他身前一直排列到遠方。


    對於這般北國精銳,饒是他善於射箭,卻也隻能看清楚前麵數十排兵卒的麵孔,再往後的兵卒已經很難分辨他們的麵容,隻能看到他們手中密林般的刀槍和旗幟。


    盡管大明內部自稱三都司兵馬為北國精銳,但朱棣很清楚,無論是他燕王府的護衛還是北平都司所轄各衛的士兵,事實上都未曾經曆太多的實戰。


    北平、遼東、大寧等地兵馬中,隻有朱高煦的渤海軍在三年內打過仗,其餘的兵卒最近一次作戰已經是四年前了。


    四年的時間似乎看上去很近,但如今的大明也不過立國二十九年罷了。


    四年沒有仗打的日子,足以將一群驍卒養成廢物。


    朱棣別的不清楚,但對於這四年來三都司老卒退伍多少,新卒入了多少卻無比了解。


    這一點,從當下大部分士兵們臉上的稚嫩就可看出來。


    對於這一張張稚嫩的臉龐,朱棣心情沉重。


    自己即將要帶著他們去遼闊的荒原上接受戰爭的殘酷洗禮,隻是不知道這一戰下來後,自己麵前的這些麵孔又會消失多少張。


    “出兵!”


    沒有什麽莊嚴的誓師典禮,有的隻是朱棣舉拳對大軍吆喝的那一聲。


    這一聲過後,巡北大軍繼續踏上了巡北的道路。


    朱棣在諸將和一幹將校的簇擁下,騎馬走在隊伍的中軍,三萬巡北大軍與十二萬被從北平、大寧征召而來民夫開始行軍。


    浩浩蕩蕩的大軍日夜兼程,出徹徹兒山山口,逶迤行進在蒼涼的塞北古道上。


    前些日子,這些地方經常有胡騎侵擾,古道兩旁不時可見到一些篝火堆。


    然而當明軍開始北上,那些胡兵開始紛紛北遁,早早奔竄到徹徹兒山以北很遠的漠東深處去了。


    擔任前軍的寧王朱權指揮著陳亨、平安兩部作為先鋒,同時讓卜萬派出的數千塘騎探索,然而從徹徹兒山一路往北,從四月初一到四月初十,他們依舊沒有碰到一個胡騎的蹤影。


    麵對當下的局麵,朱棣開始狐疑,好在在即將接近兀良哈禿城時,前方朱權派迴塘騎傳信,聞平安與陳亨兩部先鋒遭遇胡騎,追逐並剿滅於乃忽兒山。


    得此消息,朱棣留周興、張玉坐鎮中軍,自己率朱能與丘福率王府兩千餘騎奔赴前線。


    四月十一,朱棣抵達了兀良哈禿城。


    這座石砌土坯的城池,本該是兀良哈諸部躲避風雪,春季放牧的城池,可當下卻空無一人,隻有城外有著部分還未消失的血跡。


    “這些韃子,都跑哪去了?”


    瞧著空無一人的兀良哈禿城,朱棣心中升起不好的感覺,並催促戰馬往兀良哈禿城外的明軍營壘趕去。


    不多時,他率領兩千餘騎靠近迎來,而寧王朱權也與陳亨、平安出營遠迎。


    對於這三人,朱棣都十分熟悉了,陳亨年老但心思縝密,平安雖然年輕卻為人驍勇善戰,被人稱為北軍第一猛將。


    “四哥辛苦了!”


    “十七弟,你來北邊就藩五年,長結實多了,也黑多了,終於像鐵骨錚錚的漢子了!”


    翻身下馬,朱棣湊近與朱權擁抱,盡管朱權不適應朱棣這粗魯的見麵方式,但在這漠北能見到親人也是值得高興的事情。


    當下的他一身甲胄,平添了幾分英氣,與朱棣說的一樣,像個鐵骨錚錚的漢子。


    “嘿嘿,愚弟奉父皇之命在此鎮守,成天要防蒙古人來襲,自然老得快啊!”


    朱權苦笑,他也不知道就藩大寧是好事還是壞事,倒是朱棣拍了拍他的肩,轉頭看向陳亨與平安。


    陳亨是朱元璋的老部下,從濠州開始隨大將軍徐達北征,期間把守東昌。


    當時遠超數萬大軍兵臨城下,陳亨帶兵固守城池,又多出奇兵出城鏖戰,這才守住了東昌城。


    後來他鎮守大同,隨徐達、馮勝、藍玉、朱棣數從出塞,屢立戰功,如今已經六十有五的年紀,卻依舊老當益壯。


    “陳老將軍倒是老當益壯,看樣子比俺都年輕。”


    “嘿嘿,殿下謬讚了……”


    朱棣恭維陳亨,與當年一樣,陳亨聞言也笑著作揖迴禮。


    二人打了招唿,朱棣便看向旁邊那六尺逾的平安。


    平安留著短須,整個人身材魁梧高大,在朱棣手下任職時常在酒後與眾人玩力舉,最誇張的一次舉起了近五百斤的石墩而聞名軍中。


    當時的他不過二十來歲,眼下卻已經三十有二了。


    “平保兒,不認得俺了?”朱棣打趣平安,平安卻勉強擠出笑容:


    “殿下哪裏的話,末將可在您手下當了十年差,當下不說話隻是怕您有要事與寧王殿下相商罷了。”


    “嘿嘿……”見平安吃癟,朱棣嘿嘿一笑:“等擊敗了哈剌兀,俺要看看你那長槊使得如何了,本領落下沒。”


    “是……”對於朱棣的惡趣味,平安早就已經習慣了,也沒反駁。


    倒是朱棣瞧他這摸樣,也不與他說笑了,轉頭詢問朱權道:“十七,你們遇到的韃子呢?”


    “盡數打殺了隻有六百餘人,像是留駐兀良哈禿城不肯走的。”朱權老實迴答。


    “隻有六百人?”朱棣狐疑,又追問:“可問他們,哈剌兀往何處去了?”


    “抓了個舌頭,也問了。”朱權先迴答,後解釋:“那舌頭說婦孺都被趕迴北邊放牧了,二月還在積雪的時候,哈剌兀便帶著三萬餘騎放牧往南邊去了。”


    “往南邊?”朱棣看向身邊的丘福、朱能,二人也麵麵相覷,滿臉疑惑。


    他們就往南邊來,可卻沒有遇到哈剌兀手下那三萬人。


    “難不成這廝穿過哈剌溫山,往西邊投人去了?”


    一名千戶官小心開口,朱能卻否決道:“那哈剌溫山的小道通行不了這麽多人,況且既然要投靠,為何不帶部眾一起去,而是將他們安排去了北邊那天寒地凍的地方。”


    “這廝,明顯是讓部眾去北邊避難,自己帶兵往南邊謀事情去了。”


    朱能的話很有見地,朱棣聞言後也沉聲分析:“我們沒遇到他,恐怕是他在大寧虛晃一槍,往東邊的遼東奔去了。”


    “可眼下遼澤積雪融化,泥濘一片,根本無法通過遼澤往遼東而去。”


    陳亨及時開口說出問題關鍵,但朱棣卻臉色突變:“哈剌兀,莫不是往高煦那邊去了……”


    當朱棣正在懷疑的時候,關外沿江而下終抵肇州的林粟卻在船上緊皺眉頭。


    不止是他,應該說懸掛渤海旌旗的三艘大船都在靠近肇州流域的時候緊張了起來。


    一股股炊煙在肇州嫩江流域的上空飄揚,林粟隻是一看便斷定了來人規模不小。


    “壞事了。”林粟抬手握住了腰間的刀柄,轉頭對隨自己前來的兩個百戶吩咐:“就在這裏停下,讓火炮隨時準備放炮,派幾個人上岸刺探敵情。”


    “是!”


    他讓兩個兵卒提前上岸去刺探敵情,兩位百戶也按照他所說的準備。


    不多時,船上眾人就看到了幾個赤膊的兄弟下水,在那刺骨的冰水中穿梭,不多時遊到了岸邊,將掛在脖子上的鞋子穿上往山林之中跑去。


    船上,所有人苦等,過了半個時辰的時間,林中傳來了馬蹄聲,林粟臉色一變:“備炮!”


    隨他開口,船上的兵卒開始將戰船上那幾門由炮台山端到船上的洪武鐵炮對準密林,同時戰船也開始靠近江邊。


    不多時,前番離去的幾名兵卒倉皇失措的從林中跑出,林中還依稀能看到追捕他們的騎兵。


    “放空炮!”林粟冷靜應對,聞他軍令的幾名炮手將手中石彈放下,點燃引線後不多時便平地驚雷。


    “嘭!!!”


    四門洪武鐵炮與碗口炮紛紛作響,如悶雷般,將林中敵軍驚退,而逃跑迴來的幾名兵卒也往船這邊遊泳而來。


    林粟讓人將他們接應上船,盡管平安歸來,但他們臉上卻驚恐萬分。


    來不及穿衣,他們就從船舷翻入甲板之上,對著林粟便緊張作揖:


    “千戶,是西邊的兀良哈胡兵,我們還沒靠近就被他們的哨騎發現了,但是從被砍伐的樹林來看,起碼是上萬人的規模!”


    “上萬人……”林粟臉色難看,他沒想到兀良哈人居然將肇州給占了。


    且不提這麽一來他們的築城的任務宣告失敗,單單這群兀良哈人為何到此就值得林粟深思。


    “返程,先把這事情告訴殿下!”


    “再放出小舟,讓幾個兄弟去安東城告訴傅指揮使胡兵至肇州的消息!”


    沒有猶豫,他轉身下令戰船返迴吉林,從這裏返迴吉林,隻需要不到三天的時間就足夠。


    肇州是皇帝欽定築城的地方,如今被胡兵占了,而胡兵數量又遠超自己這一部人,想不撤都沒辦法。


    況且胡兵占據肇州還沒有什麽,但如果他們的目標是六城之地,亦或者是吉林城,那就糟糕了。


    他做著最壞的打算,同時也宣告了自己第一次領兵鎮守的失敗。


    或許他應當慶幸,如果他早到幾天,並且開始築城,那到時候他們這群人恐怕得要遭遇胡兵的圍剿。


    林粟帶人撤退了,但他們的消息卻被外圍放哨的哨騎帶迴了肇州之地。


    此時的肇州之地已經不似原始,而是被兀良哈諸部的胡兵砍伐樹木,焚毀灌木,硬生生開辟出了一塊白地。


    數萬人駐紮在這數裏的白地與嫩江河灘上,簡陋的獸皮帳篷一座連著一座,延綿不絕。


    數萬胡兵在帳篷之中隨意穿梭,每個帳篷前都拴著馬匹與兩三隻羊。


    他們並不擔心有人會偷羊,因為在遊牧部落中,能吃牛羊肉的隻有頭人和大汗、台吉等權貴,普通的蒙古人隻能吃一些粟、黍。


    如當下,發現的明軍的十餘名哨騎往大帳趕去,路上可以看到許多蒙古人將一些粟黍放到石臼中研磨,隨後隨便往裏放點羊乳,便放到篝火旁邊等待吃飯。


    或許是因為長期無法保持碳水來源,因此許多人膚色黝黑而身材瘦小。


    十餘名哨騎穿過了百來個帳篷,最後抵達了一座足以容納幾十個人的大帳麵前。


    哨騎的牌子頭統領翻身下馬,隨著兩個百戶進入了大帳。


    在帳內,一鍋燉羊和一隻烤羊擺放中間烹煮,那飄散的肉香味讓這牌子頭統領直咽口水。


    “說吧,發現了多少明軍?”


    大位上,正在吃肉的哈剌兀將桌上的一塊羊肉丟向了那牌子頭統領,見狀的牌子頭統領連忙撿肉來吃了一口,並一邊吃一邊老實迴答:


    “大汗,我們看到了五六個漢人,他們往江裏遊了過去,江上有四艘大筏子,他們開炮轟我們,我們沒能湊近看。”


    “大筏子?”哈剌兀不緊不慢的吃了一口肉,繼續問道:“有多大?”


    “很大!”牌子頭統領迴答道:“它距離我們一兩百步,我們的箭射不到,而且船上的人好像有幾十個還是幾百個。”


    “……”聽著這牌子頭統領的話,哈剌兀擺了擺手:“你下去吧。”


    “是!”牌子頭統領抓著羊肉就退出了大帳,倒是在他走後,四周的貴族們紛紛向哈剌兀詢問:“現在明軍發現我們了,我們還要去吉林城?”


    麵對他們的疑惑,哈剌兀沒有立馬迴答,而是不緊不慢的吃了兩塊肉,然後才開口道:


    “你們也聽到了剛才的話,四艘大船,幾百人……”


    重複情報間,他緩緩抬起頭:“南邊的皇帝給吉林城運了不少錢糧,與其去搶全寧城,不如去搶吉林城。”


    “搶完吉林城,再把卜顏寨堡搶迴來,然後往北邊的水路退迴北邊,我要看看朱棣怎麽來追堵我們。”


    “萬一他們追過來了呢?”一名貴族有些擔憂,哈剌兀卻吃了一口肉平淡道:“那就撤退。”


    “我們這次往吉林城去,沿途的女真大小寨堡可以不封刀,搶不到吉林城也能搶他們,反正西陽哈那笨蛋已經死了,留著海西也沒用。”


    說出自己的想法,他舉起木頭製作的酒杯對眾人舉杯:“準備準備吧,明天該渡江去六城之地了。”


    在哈剌兀下交代後不久,次日的兀良哈三萬餘騎開始用羊皮筏子渡江往南邊的六城之地、吉林城進軍。


    同一時間,林粟也一邊乘船返迴吉林城,一邊派人下船去通知鬆花江沿途的六城之地寨堡敵情。


    一些實力弱小的部落得到了消息,當即就帶著牛羊牲畜往吉林城撤退。


    當初朱高煦答應過六十九部,六十九部都可以得到他的庇護,因此他們才會獻上扈從和牛馬。


    隻是不曾想這個去年才答應下的條件,今年就被他們用上了。


    兩天時間,十餘部數千人往吉林城遷移,剩下沒有遷移的部落都是諸如弗提斤這樣的大城,他們有糧食自給自足,並且舍不得拋棄田地。


    十月十三,在數千女真人往吉林城遷移的時候,吉林城內卻在敲鑼打鼓的舉辦婚禮。


    朝廷為渤海王府準備的不止有婚禮所需的綾羅綢緞,還有朱元璋給的賞賜,以及教坊司的樂班。


    樂班三十餘人,吹拉彈唱間便把氣氛烘托起來。


    為了慶祝婚禮,亦失哈也難得大方,特意讓人宰了城中的三百隻羊和兩頭老邁而無法勞作的耕牛。


    長桌宴再度在城內上演,兵卒們熟練的係上圍裙,在王府門前烹羊宰牛。


    王府門口,亦失哈代朱高煦待客。


    由於王府太小,能入裏的基本都是小旗官以上的軍官,便是那不足百人的吏目,也得一半坐在外麵。


    婚禮事前朱高煦交代過不用交禮金,但即便如此,一些武官還是想著辦法送禮。


    禮金太多不收,那就是隨便塞個幾十文,聊表心意。


    禮物太多不收,那就送些雞鴨肉食,即便王府不吃,那也可以直接丟給廣場上的兵卒們,讓他們收拾過後給百姓添菜。


    一場婚禮,硬生生讓整個吉林城提前半天進入休息的時間,所有人都為自家殿下吆喝著。


    相較於眾人的興高采烈,朱高煦這廝倒是在後院書房翹著二郎腿,擺弄著自己許久未曾彈奏的琵琶。


    “來了個樂班……來的好啊……”


    眯著眼睛彈起琵琶,朱高煦也為教坊司送來的這個樂班而高興。


    自己彈奏曲子固然有趣,但若是百般樂器齊奏,那才叫一個熱鬧。


    有了樂班,吉林城的娛樂也能被豐富些。


    這麽想著,朱高煦都準備在之後讓城中百姓修建個樂台了。


    “殿下!殿下!”


    人還沒到,聲音先到,張純火急火燎的從外麵跑進了書房,看著穿著袞服躺在床上的朱高煦,張純連忙上前把放在一旁的九冕給抱起來:


    “殿下,該拜堂成親了。”


    “知道了……”朱高煦坐起來,將那袞冕戴在頭上,起身抖了抖自己的袞服。


    相較於天子大裘冕的十二章,朱高煦身上穿的則是袞冕九章。


    正常來說,郡王結婚要換三套衣服,不過朱高煦這邊也沒準備通天冠服和皮弁服,因此一身袞冕就是他縮減步驟後的成果了。


    王府不大,規矩自然也就沒有必要定那麽多。


    這般想著,朱高煦也與張純往前府走去。


    隻是不等他們走出內府,便見到一名兵卒在內府與前院之間的廊道久等著,看模樣十分焦急。


    “你是誰的部將,怎麽敢來這裏?”


    瞧見那兵卒張純便開始斥責,隻當是這兵卒走錯了路。


    卻不想拿兵卒聽到了張純的聲音,並見到朱高煦後,立馬就半跪在地上作揖:


    “殿下,標下是林千戶麾下兵卒,如今前來報信!”


    兵卒一開口,朱高煦和張純就意識到可能發生了什麽事情,但他們沒想到兵卒接下來的話。


    “兀良哈諸部舉兵而來,現如今已經占據肇州,渡嫩江往吉林而來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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