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得誌從霍梅辦公室出來之後,第一時間找到許茹,兩人在售樓處沒人的地方,他告訴她剛才自己如何跟霍梅據理力爭和針鋒相對的。許茹聽後,說道:“我們好冤。” 易得誌說道:“不要怕她,身正不怕影子斜,管他去。” 許茹感激易得誌為自己仗義執言,並且因為這事得罪霍梅,心裏有點過意不去。許茹沒有想到這次易得誌頂撞霍梅,會導致他離開。這時候,王大路走過來,對易得誌道:“前台有個客戶找你,說補流水(客戶近半年銀行流水)的,你快過來。”易得誌道:“好的,謝謝大路,我這就來。”易得誌對許茹道:“別想那麽多,沒事的。”許茹對他微笑一下。易得誌自去忙碌起來。 許茹盡管內心忐忑不安,但是事已至此,自己並無違規,聽了得誌安慰,心情漸漸好轉。晚上下班後,許茹坐著王小瑜的汽車一起迴家。王小瑜開車,許茹坐在副駕座位。王小瑜道:“茹茹,你跟易得誌在一起了嗎?” 許茹道:“沒有呀,我們就是關係好點。” 王小瑜道:“你看得上他嗎?” 許茹道:“我有男朋友了。”王小瑜道:“什麽時候的事?怎麽沒有聽你說過。”許茹道:“過年迴家,家裏安排,相親認識的。”王小瑜道:“那人條件怎麽樣,對你好嗎?”許茹說:“在廣州有房子,父母做生意的。剛交往,說不上來。” 王小瑜說:“既然這樣,你就要告訴易得誌說你有男朋友,不要讓他天天黏著你。他知道你有男朋友嗎?” 許茹說:“隻有你知道,還是才跟你說的。” 王小瑜語重心長地說道:“作為過來人,茹茹,我們女人談戀愛找老公,第一要經濟條件好的,第二要對你好的,第三要脾氣好的。你要是找易得誌,第一條和第三條他就不符合。經濟好,生活不用發愁;對你好,貼心暖心;脾氣好,能夠包容人。我老公就是這三點都符合,我才嫁給他的。易得誌要錢沒錢,要房沒房,他連個車都沒有,你要是跟他在一起,不知道要努力奮鬥到什麽時候。記住我一句話:選擇比努力更重要。” 許茹道:“得誌人挺好的,我跟他就是同事關係,瑜姐。” 王小瑜道:“這樣最好。但是,我建議你跟他說清楚,告訴他你有男朋友。”許茹看著車窗外麵,城市的夜景映入眼簾,她沒有說話。不一會兒,迴到新世界風雲匯小區,許茹對王小瑜道:“謝謝瑜姐,再見。”然後下車迴家。 王小瑜看著許茹離開的身影,在車上自言自語:“年輕人,不知道生活的艱辛,姐,明天幫你一把。” 次日,中午中央城眾銷售前去吃飯,隻有王小瑜和易得誌留守前台。王小瑜對易得誌道:“得誌,人家許茹有男朋友了,你不要天天纏著人家。” 易得誌感覺她莫名其妙,怔怔地看著王小瑜,半天說道:“什麽我天天纏著她。” 王小瑜說:“好好好,不是纏著她。她有男朋友,你就不要跟她走那麽近。許茹是個好女孩,懂事,賢惠。你也挺好的,但是你們不合適。” 易得誌問道:“什麽才叫合適?” 王小瑜道:“你看你的性格比較外向,脾氣又大,還是外省人;許茹性格好,沒什麽脾氣,你們性格就合不來。就算她願意跟你在一起,她父母也不會同意的,因為廣東人不外嫁的。” 易得誌道:“我們可以互補呀,至於嫁外省,我努力賺錢在東莞買房,不迴老家生活,這樣不算嫁外省了吧。” 王小瑜道:“關鍵是,人家現在有男朋友了,跟她一個地方的,在廣州還有房子。你在廣州有房嗎?廣州沒有,你在東莞有房嗎?你什麽都沒有,怎麽給別人一個家,還有生活保障?” 易得誌低下頭,認真想一想,自己身無分文,並且沒房沒車,從當下的婚戀標準來說,他無疑處於劣勢。在那麽一瞬間,得誌感到前所未有的自卑和難過。聯想上次送許茹迴家,目睹她住小區的地方,讓這種差距感放大更多。王小瑜的一席話,仿佛擊中易得誌的軟肋,讓他若有所思,陷入難過的漩渦。 王小瑜看他表情難過,知道所言奏效,說道:“得誌,你人其實挺好的,隻是你跟她不合適,別的別多想。”她用手拍拍他的肩膀。 易得誌強顏歡笑,裝作沒事,說道:“嗯,沒事。”追求了半天,結果許茹有男友,這讓易得誌頗為難受。他暗怪自己沒有了解清楚,行事草率,盲目追求。此外,讓易得誌不解的是,此前,王小瑜希望易許兩人在一起,並且聲稱還要吃戀愛糖,如今,出麵勸阻易得誌和許茹在一起。古人說,成也蕭何,敗也蕭何。得誌認為,慫恿的人是王小瑜,勸阻的人還是王小瑜。他對王小瑜的行為頗為費解。


    王小瑜當初在辦公室看見易得誌追求許茹,開他玩笑,拿他取笑。如今作為過來人,她見許茹人好又賢惠,知書達理又漂亮,應該擁有更好的愛情和婚姻。易得誌在她眼裏,就是一個屌絲;屌絲,有時候不配擁有愛情。王小瑜認為,許茹就是天鵝,得誌就是“癩蛤蟆”,當她看見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的時候,會出於本能地反對和抵觸。得誌從來沒有想到自己追求一個姑娘,會受到身邊同事的反對和勸阻。那種看不見的世俗,窮小子不能和優質女孩在一起的觀念,從王小瑜的言語中,易得誌漸漸能夠體會到。原來愛情,並不是他想象的那樣,隻要通過追求,真心對待對方,就會取得成功。除了女方能否接受,原來還有世俗的眼光。他因為自尊心很強,所以在乎別人的議論。就算他可以不正視現實的問題,但是他不能否定兩人存在的明顯差距。 不一會兒,眾銷售陸續返迴售樓處,易得誌外出吃飯,剛出售樓處大門,碰見許茹從外麵吃飯迴來。許茹對他道:“得誌,去吃飯嗎?”易得誌假裝沒有看見她,頭一直偏向另外一個方向,故意躲開她。許茹感覺非常奇怪,上前拉住他,“我剛才和你說話,你沒有聽見嗎?” 易得誌扭扭捏捏,半天才說道:“我沒聽見。” 許茹笑道:“沒有聽見?奇怪了,你又不是七十歲的老大爺,聽力不好嗎?” 易得誌說:“沒有啦。” 許茹道:“沒有,為什麽我喊你,你不理我?” 易得誌道:“我真的沒有聽見,信不信由你。” 許茹道:“你今天怎麽怪怪的,是有什麽心事嗎?” 易得誌道:“我……我沒有啊,可能沒有吃飯,肚子餓得吧。” 許茹道:“趕緊去吃吧。”易得誌道:“嗯。”他說完就走開了。許茹看著易得誌離開的身影,內心犯嘀咕,他今天怎麽了。 當易得誌吃過午飯的時候,馬中天把他叫到辦公室,隻有他們兩個人。馬中天告訴易得誌,大原總監高飛揚調他前往江浪豐項目賣房。易得誌聽後,非常錯愕。這事的發生,如同晴天霹靂,出乎他的意料。之所以出乎他的意料,是因為他太傻太單純。轉念一想,猜到必是霍梅使壞,迫使自己離開。易得誌一臉無奈,隻能接受這個現實。他從馬中天辦公室失落地走出,看著售樓處中央位置的圓形沙盤,旁邊一圈是供洽談的沙發和桌椅,以及許茹那張溫柔如水的臉龐,在他眼前和腦海裏浮現。離開這裏,這個結果,易得誌非常難過。 王大路從他身邊經過,看他表情怪異,詢問道:“得誌,你怎麽了?” 易得誌和王大路來到售樓處一角沒人的地方,將自己要離開的消息告訴王大路,因為心懷不滿,所以牢騷滿腹。王大路聽後頗為驚訝,想挽留但做不了主,隻好叮囑易得誌在新項目江浪豐好好工作,以後不要再頂撞開發商領導。易得誌默默點點頭,王大路遞上一根煙,得誌接過來,惆悵地抽了起來。 當晚,易得誌返迴宿舍,買酒買鹵菜,喝酒吃鹵味。以前,他失意的時候,喜歡江邊走一走;現在,他失落的時候,喜歡喝酒吃小菜。住所不大,一個單間,大約二十平方,房間有張床,床旁有張桌。易得誌一邊喝啤酒,一邊吃小菜。不久,酒意來襲,他便“詩情畫意”,古人關於喝酒的詩句得誌一 一朗誦出來。先是讀出李白“抽刀斷水水更流,借酒澆愁愁更愁”的詩句,後又朗誦曹操“對酒當歌,人生幾何”的人生感慨,也不放過蘇軾“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的追問,最後範仲淹“濁酒一杯家萬裏,燕然未勒歸無計”作為收尾。得誌喝完一杯酒,將玻璃杯放在桌上,因為酒精麻醉大腦,開始亂改古人詩句,他說道:“問君能有幾多愁,鄙人在家喝悶酒。對酒當歌,人生幾何。沒房沒車,為之奈何。哎呀,易得誌呀易得誌,你個笨蛋,你失敗呀!”得誌中學時代,同學們課外書是武俠小說,易得誌課外書是唐詩宋詞。別人談論大俠和美人,得誌在意情懷和抱負。長此以往,他能吟詩多首。易得誌萬萬沒有想到,少年時代朗誦的那些詩詞,會成為他今天借酒澆愁抒發情感的最好途徑。 酒喝淨,菜吃完,不收拾,不洗澡,易得誌往床上一躺,迷迷糊糊睡著了。 幾天後,易得誌隻好前往城區江浪豐樓盤工作,從住所到達江浪豐隻有五公裏,這樣得誌沒有搬家,繼續住在中央城附近的農民房裏。易得誌正麵硬剛霍梅,她絕不容忍他繼續留在樓盤工作。許茹性格溫和,態度弱勢,像個軟柿子,任由霍梅擺布,霍梅經過調查發現許茹沒有違規賣房,加上她態度良好,服軟又聽話,放她一馬,不予追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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