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


    沈若言和裴明碩在洲際酒店碰了麵。


    昨天約好的飯局。


    因為被厲霆川綁架,沈若言這兩天心裏不踏實,聞蘭全天二十四小時陪著她,今天也不例外。裴明碩說有事想單獨和沈若言說,沈若言便讓聞蘭先去吃飯,不用陪著她。


    沈若言和裴明碩進了包廂。


    坐下後點了幾道菜。


    沈若言給裴明碩倒了杯茶:“裴總,之前的事,我應該當麵謝謝你。”


    裴明碩禮貌地扶著茶杯:“朋友之間互相幫助是應該的,你不用再三道謝。”


    沈若言給自己也倒了杯茶:“沒有誰幫誰是應該的,這次我欠你個人情。如果以後用得著的地方,盡管開口。”


    裴明碩沒跟她客氣:“我還真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沈若言一笑:“什麽事?隻要我能做到,一定竭盡全力。”


    裴明碩低頭看著她的臉:“我要你……做我女朋友。”


    沈若言先是一愣,隨後擰眉:“裴總是認真的?”


    “當然。”裴明碩知道她不會答應,隻能一步一步來:“我年紀不小了,我爸媽頭兩年就開始催我結婚,今年更是有點逼婚的意思。我知道這個要求很冒昧,我也是沒別的辦法,所以想請你幫這個忙。我們交往,你幫我應付家裏逼婚,你也可以借此徹底擺脫厲霆川。”


    沈若言明白他的意思了:“裴總的意思是,假裝在交往?”


    裴明碩端了茶抿了一口:“嗯。”


    沈若言素來聰慧通透:“裴總還是不了解我,商場上的套路我見得多了。人際交往的套路,我也見得多了。假裝在交往,幫你應付家裏並不難。可萬一你家裏要我們結婚,那我們是不是假裝結個婚?你這法子糊弄不了家裏,也糊弄不了我。


    “至於厲霆川,他若肯放手,我有沒有新的男朋友他都會放手。


    “他若不肯放手,即便我有了新男朋友,他也不會放過我。


    “我知道你是想幫我。


    “但我不想把你和裴家拉下水。


    “這次事之前,我說我們是朋友,算不得真心話。因為你先前……所以我對你,一直有所防備。但發生了這件事之後,我是真心把你當朋友。可我還是那句話,愛情需要一種我說不清的感覺,我對你的確沒有感覺。我不想耽誤你,也不想幫你糊弄你家裏。


    “很抱歉,這件事幫不上你。”


    裴明碩心口一抽,悶悶生疼,他端起茶一飲而盡,像是喝了烈酒,眸尾紅透,聲音也啞了:“沒關係,是我考慮不周。當我沒提過,我們,永遠是朋友。”


    他提出那樣的要求。


    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在追求她這件事上,他屢戰屢敗。因此才想出這麽個迂迴的法子,至少先得到她男友的虛名。剩下的事,徐徐圖之。他以為時間長了,一定能打動她。


    她卻連虛名也不肯給他。


    沈若言看得出他難受:“要不要喝一杯?”


    裴明碩苦笑:“好啊。”


    沈若言要了兩瓶酒。


    這頓飯吃了挺長時間。


    心情不好的時候,很容易喝醉。


    裴明碩醉了。


    沈若言給聞蘭打電話。


    兩個女生費了好大的勁,才把他扶到地下停車場。


    沈若言從網上叫了代駕,目送裴明碩的車離開。


    聞蘭開車帶沈若言迴家。


    厲霆川從醫院醒過來,休養了一天。


    身上剛有點力氣,就交代江榆去辦了點事。


    江榆摸不透老板在想什麽?老板找迴母親後,一心想盡孝道。把一半財產轉給夫人,這很好理解。可另一半轉給沈總,是為什麽?


    是想用錢挽迴沈總嗎?


    可沈總自己也不差錢啊!


    老板的事,江榆不敢多問,照做就是。


    厲霆川簽完兩份文件。


    便得知沈若言中午和裴明碩在一起吃飯。


    他倆光明正大去酒店吃飯,厲霆川在京圈耳目通達。這種消息,從來就瞞不住他。他也知道,沈若言還沒有答應和裴明碩交往。他們目前應該隻是朋友,可沈若言不要他了。即便裴明碩現在沒有追到沈若言,也不代表他以後追不上。況且追沈若言的男人太多了,沈若言遲早會跟別人在一起。


    周天一早。


    厲霆川堅持要出院。


    簡湘讓醫生給他做了個全身檢查,符合出院條件,但迴去以後不能太過操勞操心,還得休養一陣。


    當著醫生的麵。


    厲霆川答應得好好的。


    自從他突然說想吃東西以來,簡湘心裏便不踏實。她在病房裏守著厲霆川,寸步不離。周五守了一天一夜,周六又守了一天一夜。厲霆川始終表現得很平靜,簡湘心裏的不安,稍微得到緩解。


    既然能出院。


    簡湘便帶著他迴家休養。


    中午和晚上。


    厲霆川都陪著簡湘一起吃飯。


    看起來沒有任何異常。


    入夜。


    厲霆川反鎖了臥室的門。


    臥室裏還有很多沈若言的東西。


    他一樣一樣拿在手裏撫摸。


    腦海中的畫麵,宛若幻燈片般一一閃過……


    全都是關於他和沈若言的。


    初遇時,他覺得她是個有趣的小玩意兒。趁人之危,砸錢玩她。把她叫到家裏,甚至都不許她進他的臥室。在客房裏把人要了,睡了就走。頭幾次,她總是疼得蜷縮在床上。他卻連多看一眼都沒有,洗過澡裹上浴袍,丟下她就走了。隻顧自己高興,不做措施。生怕她動歪心思,結束後讓人盯著她吃避孕藥。


    動心後,對她百般縱容寵溺,用盡一切辦法彌補她,對她好,提出和她交往。


    他們曾有過很多甜蜜美好的時光。


    許下一生一世的諾言。


    為了得到家裏的認可,統一戰線,互相支撐。


    ……


    究竟是從什麽時候開始?


    一切都變了。


    怎麽就走到了這一步?


    痛苦的記憶若潮水般湧上心頭。


    誤會。


    吃醋。


    爭吵。


    強迫。


    威脅。


    ……


    太多太多。


    無可挽迴。


    厲霆川很後悔,後悔沒有從一開始就牢牢抓住她,後悔對她做的那些事,造成的那些傷害。可若是能重來一次,他似乎也無法規避那些問題。人的成長是需要代價的,隻是他付出的代價太大了。他徹底失去了她,永遠的失去了她。


    最後的最後。


    記憶停留在那個爭執後的晚上。


    床上刺目的血。


    她那句,“流了一床血的人是我,躺在醫院手術台上的人也是我,痛得死去活來的人還是我。”一遍一遍,在厲霆川腦海中激蕩。


    他心如刀絞。


    浴室的浴缸裏放好了溫水。


    厲霆川換了白色浴袍,躺進溫水裏,用早就準備好的刀片,劃破了自己的手腕。


    鮮血流出。


    他卻絲毫不知道疼。


    大約是心太疼了!


    身體便不覺得疼了。


    意識逐漸混沌,閉上眼的前一秒,他嘴角露出一抹苦笑,低低地喃喃:“言言,對不起,我把命賠給你,你別生我氣了好不好,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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