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的烏雲又遮蔽了陽光,垂柳巷之中空氣有些悶。一輛馬車緩緩駛出垂柳巷,車中人正是張良。


    張良坐在車中,有些目光有些渙散,顯然陷入了某種思緒之中。剛才與葉瑜的談話,仿佛仍然在眼前。


    時間迴到之前,葉瑜與張良對坐。


    張良聽了葉瑜的話,心下便是一驚,失聲道:“你是說……”


    隨後又仿佛懼怕人聽到似的,壓低了聲音,說:“你是說王上的兩位胞弟?”


    葉瑜沒有說話,在張良眼中這便是默認了,當下便眉頭一皺,若真是如此,那這個案子又該如何去審?自古便有“刑不上大夫”之律,更何況是王上的兩位胞弟。這兩個可是打不得,罵不得的,隻要一口咬定是鬼兵劫軍餉,那這案子便也隻能這麽虎頭虎尾的結了。但王上恐怕也不會滿意這個結果,又如何向邊疆的軍士交代。


    葉瑜淡淡一笑,一副少年智者的模樣道:“其實以我看,這個案子的主謀或許並非是這兩位大人。而是另有其人。”


    張良一聽,不禁從失神中迴過神來,心中暗道這一趟來得可真值,便問:“何以見得?”


    “兩位大人雖然也貪財好色,但財富美女他們向來不缺。且可以他們的膽子,如何敢打這軍餉的主意。”葉瑜雖然極少外出,但也從小翠與小文口中得知了兩人的品行。


    張良聽了,也是這麽個理,但心中卻有些汗呐,這新鄭城中也就這葉瑜敢如此說這兩位大人了。


    葉瑜頓了頓又說:“新鄭城中,有這個膽子的,又有這個動機的,恐怕也隻有姬無夜姬大人了。”


    葉瑜的話如同一道閃電,在張良腦海中劃過,霎時間一些原本不相幹的東西,便都被串聯起來了。那位手底下能人異士眾多,要上演一場鬼兵的戲碼也不太難。亦隻有那位可以拉著兩位王上的胞弟,做這種欺君的事。


    想到姬無夜的手段,與嗜錢如命,沉迷女色的性格,這一切就都說的通了。


    “可他們是怎麽做到的呢?”張良愈發的覺得葉瑜智周萬物,故而下意識想聽葉瑜的見解。但他哪能知道葉瑜是靠著以前看過動漫,然後在這裏裝神棍唬人呢。


    否則即便他再聰明,也不能在對事情一無所知的情況下,推算出這麽多東西。


    “隻需要一個小小的陰謀便可。”


    “願聞其詳。”


    葉瑜便淡淡一笑,說:“這件事不需要用陽謀,也隻能用陰謀。而姬無夜恰恰用的就是上等的陰謀。陰謀之所以為陰謀,就是因為隱秘而不引人注意,動作自是越小越好。”


    “故我猜即便你們審問了那些士兵,得到答複也都是一致的。因為他們一開始就被蒙騙了。”


    張良靜靜的聽著,不發表任何意見,這副模樣卻讓葉瑜心中樂滋滋,他要的就是這種效果。但葉瑜臉上還是一副平靜的表情說:“假如軍餉一開始就被掉包了呢?這就是瞞天過海之計。”


    張良有些摸不著頭腦,葉瑜便又解釋道:“備周則意怠,常見則不疑。陰在陽之內,不在陽之對,太陽,太陰。”


    張良雖是聰明,但對於此番解釋亦是有些不懂,他還不是日後追隨劉邦平定天下的那個大謀臣,仍須成長。


    這番話的意思是說:防備周密,容易導致思想麻痹,意誌鬆懈;常見的事情就不會產生疑惑,以致喪失警惕;陰謀就隱藏在公開的行動之中,並不是與公開對立的。最公開的行動往往隱藏著最秘密的計謀。


    葉瑜抿了一口茶,說:“姬無夜有那兩位做內應,隻需要一開始就將軍餉替換成其他物品,讓所有士兵都認為自己守衛的都是真的軍餉。”


    “什麽!?”張良一驚。


    葉瑜嘴角揚起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道:“我聽聞有一奇物,與金相仿。但遇水則融,遇火則燃。爾以為如何?”


    張良此時才明白過來,笑道:“如此,士兵不知,又值雨夜,‘鬼兵’作祟,便有了上千兵丁為人證——鬼兵劫軍餉!”


    說罷,張良站起來對葉瑜行了一禮,道:“葉瑜兄果真乃神人也。”


    葉瑜雖說看起來與張良差不多大,真實年紀遠不止與如此,故而他說比張良大一歲也沒有壓力,便受了這聲兄。


    葉瑜連忙起身攙扶,道:“猜測而已,當不得真。”


    兩人又客套了一番,這才重新落座,張良神色又有些萎靡道:“可即便如此,我們沒有人證和物證,且對方都是尊貴者,如何處理?”


    葉瑜卻不接這一話茬,隻是替張良倒了一杯茶,比了一個請的姿勢。張良這才有些尷尬的拿起茶杯一飲而盡,眼巴巴地望著葉瑜。


    葉瑜不禁有些黑線,這副高人模樣還是需要裝下去的,於是高深莫測的笑了笑:“能解決此事的人,也等著你上門去。不過在此之前,你祖父還有個大麻煩。”


    “什麽意思?”張良有些不解,道,“還請葉瑜兄賜教。”


    葉瑜目光有些閃爍,似有星辰隱現:“聽聞王上派人審理此案,若我猜測得不錯,應該昨夜便被‘鬼兵’找上門了吧。”


    葉瑜特意在鬼兵二字上咬得重了一些,以張良的聰慧自然知道,隻是之前他一直撲在這個案子本身上,卻忽略了這一點。經葉瑜提醒,這才如夢方醒,臉色一白:“原來如此,好一個一石二鳥之計!”


    姬無夜劫軍餉,得到了財富,這是一鳥。還有一鳥卻很容易被人忽視,那便是因此喪命的主審官——那是張開地一邊的人。


    不錯,實際上那南宮錯也是姬無夜推薦來審理此案的。又故技重施,借鬼兵之手將其堂而皇之地殺害了。這便是他的第二個目的——剪除張開地的羽翼!


    恐怕今日還會有第二個主審官被殺。


    心下張良便歎服一聲:坊間傳聞不假,這道家果真出了個了不得的人物。


    張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便有些坐不住了,想趕快與祖父商量如何應對,但礙於麵子也不好就這樣離去,隻是有些尷尬的坐著。


    葉瑜便笑道:“時候不早了,最近城裏不太平,可不要讓相國大人擔心了才是。”


    張良這下有了樓梯,當下便臉紅著說:“葉瑜兄說的是,那張良便先告辭了,日後定當與葉瑜兄再論詩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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