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六點出頭,天際線上渲染了一層紅色。


    樓道中光線昏暗。


    陳言吭哧吭哧地背著編織袋爬上五樓,一眼就注意到了蹲在角落中的薑慕禾,簡單的體恤加牛仔褲,穿在她的身上卻有種其他女孩沒有的氣質。


    怎麽說呢…素,素美。


    幹幹淨淨,不染一絲塵埃,素雅且高貴,勝過萬千姹紫嫣紅。


    素到極致的美,堪稱無解。


    薑慕禾揉了揉發麻的雙腿,幽幽地盯著陳言,從肩包中掏出手機,點亮屏幕,在他眼前晃了晃。


    “咳……”


    陳言很清楚薑慕禾這個舉動的含義,心中發虛,“我可以狡辯…呸!我可以解釋的。”


    薑慕禾眼睛不見陰霾,晴空若色,“我餓了。”


    她不是不在意陳言為什麽迴來這麽晚,而是更在意抗議許久的肚子。


    熟悉的話,讓陳言暗鬆一口氣,將背在肩上的編織袋放在地上,發出一聲‘咚’的響聲,這才騰出手掏鑰匙開門。


    薑慕禾盯著地上的編織袋,“陳言,這裏麵是魚嗎?”


    “對。”


    陳言開完門,提著編織袋徑直來到廚房,找出一個超大的水盆將魚倒了出來。


    當薑慕禾看到這條魚的體積時,眼睛瞪得溜圓,“哇!好大的魚……”


    她長這麽大,還是頭一次在現實之中見到這麽大的魚,圍著水盆轉了一圈又一圈。


    這個樣子的薑慕禾,哪裏還有平時的高冷之態,而是有種憨態的可愛感。


    “我身上都是魚腥味,稍微等一會兒,我先去衝個涼換身衣服。”


    陳言扔下這句話,便走出了廚房,去臥室拿了件幹淨的衣服後就去了浴室。


    其實陳言本打算把這條魚分給姬蕭一半,但姬蕭一家三口都不吃魚,釣魚隻是消遣,說什麽也不要,無奈之下,他隻能將整條魚背了迴來。


    隱隱約約的嘩嘩水聲,讓薑慕禾朝外看了一眼,隨後注意力再次落在魚的身上,眸光一掃,就看到了廚台上的擀麵杖,白皙麵頰上浮現出一抹興奮的潮紅。


    她,還沒殺過這麽大的魚。


    既然如此……


    “砰——”


    “砰——”


    “砰——”


    …


    浴室中,陳言聽到外麵傳來的異響,心中一陣嘀咕。


    什麽情況?


    這位賬主子在外麵拆家呢?


    於是乎,陳言加快了洗澡的進度,短短幾分鍾就穿好衣服走出了浴室,可等他來到廚房門口,看清楚裏麵的情況,瞬間傻眼。


    地板上,血跡一片。


    青魚的腦袋已經深深的扁塌下去。


    薑慕禾右手中的擀麵杖上,正在往下滴血,連帶她的白色t恤上都綻放著點點梅花,再配上她那無辜的小眼神,反差感簡直拉滿。


    就在這時,地上的青魚尾巴撲騰了下。


    下一秒,薑慕禾就舉起了手中的擀麵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砸在了魚腦殼上。


    “砰——”


    熟悉的聲響,讓陳言嘴角微微抽搐。


    太殘暴了!


    “咳…咳!”


    聽到咳嗽聲,薑慕禾這才注意到門口的陳言,眼眸錚亮。


    她站起身,似邀功,“魚死了。”


    陳言沒接話,神情微妙。


    薑慕禾眨巴眼,“我厲害不?這次的魚比上次大了好多,我敲了好多下才給它敲死……”


    陳言強忍住翻白眼的衝動,極為敷衍的應了聲。


    接著步入廚房,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拿走薑慕禾手中的擀麵杖,這玩意兒在薑慕禾手裏,威脅力忒強,生怕這位江大校花把他也當魚給敲了。


    “你去浴室洗洗臉,接下來的事情交給我,等吃就行。”


    “哦,好。”


    半個多小時後,在薑慕禾望眼欲穿的等待下,陳言將成品端上了餐桌。


    炸魚塊,糖醋魚塊,紅燒魚塊,水煮魚片,還有最後的魚頭湯。


    齊活。


    薑慕禾接過陳言遞來的筷子,暗暗吞咽著口水,“好香。”


    陳言盛了碗飯放在薑慕禾麵前,主打的就是一個服務至上,“吃吧。”


    薑慕禾眉梢稍稍上揚,夾了一塊糖醋魚塊放進嘴裏,眼睛眯成了一條縫,渾身上下都透著滿足,“好吃。”


    陳言暗笑。


    別的不說,單說在提供情緒價值這方麵,薑慕禾絕對是頂級的。


    除了第一次炒菜鹽放多了,之後的幾天無論吃什麽,薑慕禾都會說好吃。


    這種被認可的感覺,讓陳言非常受用,“慢點吃,這麽多菜,沒人和你搶。”


    “嗯嗯。”


    薑慕禾的注意力都在眼前的美食上,頭也不抬地嗯了兩聲。


    一口一口又一口,隻想此刻變永久。


    “叮——”


    陳言放下碗筷,拿出手機。


    微信上,賈英雄發來了一張電玩城的當日流水單,以及三千四百塊的抽成。


    陳言掃了一眼,然後將電玩城的當日流水單轉發給李秀秀,隨後又給她轉了三百四十塊。


    很快,李秀秀就發來一個表情包,謝謝老板。


    陳言麵露笑意,接下來的日子,隻需坐等收錢。


    收起手機,繼續吃飯。


    吃著吃著,兩人的手撞在了一起,陳言的筷子掉在地上,“沒事,吃你的。”


    筷子掉在薑慕禾腳邊,陳言鑽到桌下撿起筷子,習慣性地瞥了一眼,心中升起疑惑。


    到底是哪個小可愛發明了牛仔褲?


    純屬閑的dd疼!


    坐好以後,陳言用紙擦著筷子,“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薑慕禾咽下口中的食物,“什麽問題?”


    陳言深吸一口氣,“我電腦文件夾裏的…那些照片是怎麽迴事?”


    “給你的。”


    “?”


    陳言滿臉疑惑,“什麽叫給我的?”


    薑慕禾眼神清澈,“陳老師說,朋友之間應該相互幫助,你不是喜歡看腿嗎?”


    “我……”


    “之前你收藏的那些圖片,腿型一點都不好看,所以我就拍了一些腿照給你,你想看的時候可以看我的腿照。”


    末了,薑慕禾放下碗筷,“我的腿型很好,又細又長…還很白。”


    如此逆天發言,聽得陳言一陣汗顏,心中莫名升起一股罪惡感,誆騙小女孩的罪惡感。


    轉念一想,好像也不對。


    首先薑慕禾不是小女孩,她是個成年人,再者他也沒騙她,明明是她主動送的腿照,自己為什麽要有罪惡感?


    陳言瞥了一眼薑慕禾的腿,想說什麽,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麽。


    薑慕禾的行為,已經超出了他的理解範疇。


    見陳言不說話,薑慕禾還以為他不相信,繼續強調道:“沒騙你,我的腿真的又細又長還很白,你不是喜歡看絲襪嗎?我以後多穿就行了。”


    “……”


    陳言不知道該如何接這個話,“那個…其實牛仔褲也很好看……”


    薑慕禾開口打斷,“沒說牛仔褲不適合,牛仔褲和絲襪好像可以同時穿的。”


    一聽這話,陳言腦海中蹦出了一個詞。


    褲裏絲?


    這一刻,他在心中開始了自我安慰。


    人的一生由很多個瞬間組合而成,瞬間的美好雖短暫,卻可以更替不息,其實他並不是喜歡看腿,隻是想欣賞那些隱藏起來的高尚靈魂。


    對,就是這樣!


    薑慕禾聲音再次響起,其中帶著些疑惑,“不過,我從來沒那樣穿過,那樣穿也不知道好不好。”


    陳言出於本能地點頭,“好。”


    薑慕禾螓首歪了少許,小聲追問,“哪裏好?”


    陳言嘴角揚起一絲弧度,“可以預防靜脈曲張,多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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