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百姓發達了或者去參軍了,路引也會隨著身份的改變而更換。


    白色路引每次入城都得交一文錢入城費,藍色和紅色路引卻不需要。裴宜日後是還打算走從商的路子的,有鍾生這本路引,無疑會事半功倍。


    裴宜摸了摸下巴,點頭道:“好。”


    鍾生又道:“我建議你不要入商籍,士農工商,入了商籍就不可更改,於你日後行事多有不便。”


    裴宜嘖了一聲,這就相當於他隻能當拿幹股的董事長,明麵上的ceo則入商籍管理所有產業,這樣做有利有弊,且古代不受現代法律保障,他找的那個人,既要能幹,還得對他忠心。


    鍾生不願插手太多,提點完了就繼續裝睡,裝著裝著,倒是真的睡著了。


    次日被太陽晃醒,鍾生還恍惚了半晌。


    自他開始殺喪屍起,就再也沒在有人的情況下,毫無防備地睡著過,昨晚躺在裴宜這個陌生人身邊睡那麽死,還真是二十多年來頭一迴!


    鍾生簡直都懷疑人生了,滿臉的生無可戀頹廢狀。


    裴宜坐著鍾母的木輪椅,在院子裏練習自己推輪子,吱嘎吱嘎的噪音屢次打斷了鍾生的出神


    鍾生翻身起床,打開房門,抬眼就對上了裴宜燦爛的笑臉


    “早啊哥,今天陪我去村裏木匠那定把輪椅吧。”


    鍾生抿了抿唇,開口道:“不用找別人,我給你做。”


    後山多的是死了後被天然曬幹的枯樹,鍾生花費了半個時辰看書、剝皮、切割,埋頭哐哐哐砸木釘時,突然意識到什麽,呆愣著看看自己手裏的活,又看看坐在房簷下,雙雙頂著一張綠油油大臉的母子倆,沒忍住氣笑了。


    他之前還笑原主寧願自己死也要護著撿來的弟弟,怎麽輪到他自己,也沒堅守住末世生存的利己原則,非但幫人幹活,還幹的格外賣力?


    難不成這鍾小狗從小自帶團寵屬性?


    看著那母子倆安然閑適的模樣,鍾生微微一笑,選擇了繼續放縱自己的內心。


    第7章 娘的腿還有救!


    新的木輪椅在午飯前就做好了,鍾生的手與他的心思一樣巧,新輪椅比舊的還要輕,且輪子轉動十分輕快滑溜,隻有清雅的咕嚕嚕聲響。


    就連鍾母都愛不釋手將新輪椅摸了好幾遍。


    裴宜在一旁看著,突然提出要幫鍾母正式把個脈。


    鍾母笑話他:“喲,我家狗子是個小神仙不成?才拜師一天就學成出師啦?”


    話雖這麽說,她還是十分配合的挽起了袖子,讓裴宜把著玩。


    裴宜認真把完脈,想了想,直接蹲下,輕輕按住鍾母的膝蓋,仰視著鍾母,輕聲道:“娘,我下手會有點重,疼的話你先忍忍,好嗎?”


    鍾母不知道他要做什麽,卻是全然相信兒子的,當即就點頭道:“行!”


    隔著兩層褲子找穴位不是個輕鬆活,且古代女子教條森嚴,哪怕是親兒子,過多的肌膚接觸也是不被允許的,這也導致裴宜每次下手,都得又快又準。


    從小腿往上,一個個穴位去刺激,鍾母每一個都會有反應,裴宜心裏稍微鬆了口氣,會痛就好,會痛代表還有救。


    直到他按上膝蓋附近的一個大穴,鍾母突然一腳踹了出去。


    裴宜猝不及防哪裏避得過去,眼看就要被當心窩子被踹一腳,頓時嚇出了一身白毛汗,他這身體本就有心疾,若是被狠狠踹上一腳,他還能剩下半條命嗎?


    鍾母的鞋子觸到裴宜衣服的瞬間,裴宜隻覺得脖子一緊,下一秒就已經被人拎著後衣領,扯出了一米遠。


    他滿頭冷汗迴頭看去,就見鍾生施施然鬆開拎他衣領的手,眸色淡淡,仿佛他隻是隨手做了個不值一提的小動作。


    鍾母也被嚇了一跳,急得往前一撲,整個人滾到了地上,沒顧上自己哪裏疼,緊張地問裴宜:“狗子我傷到你沒有?有沒有哪裏痛?趕緊的!阿生你去請老叔來一趟給你弟弟看看。”


    裴宜急忙安撫她:“娘我沒事,哥把我拎開了你沒踢到我。”


    鍾母不信,爬過來將裴宜摸了又摸,確定裴宜真的沒有哪裏痛,這才大喘氣般唿出了幾口氣,拍著胸口良久緩不過神來。


    “娘……”裴宜拉了拉她袖子,“你剛才……那一腳可真有力,對吧?”


    鍾母被他這麽一說,當即就十分不好意思,她真不是故意的……


    她剛剛,腳能動?


    鍾母突然發現了這個驚悚的現象,驚得臉都扭曲了,一臉不敢置信看著兩個兒子,嘴唇顫抖了半天,愣是沒敢向兩個兒子問一句確定。


    “娘!”裴宜欣喜地握住鍾母的手,用力捏了她一把,“你看,手疼是吧?是真的,你不是做夢!娘你真的可以站起來!”


    鍾母盯著他怔愣半晌,轉頭又去看鍾生。


    鍾生反應沒有裴宜大,他對鍾母並無感情,也無法代入原主對親人天然的親近,對於鍾母的詢問,他隻是淡淡地道:“聽狗子的沒錯。”


    裴宜氣得拿眼刀橫他,同時打定主意,他去縣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改名!


    鑒於家裏的兩個病患都需要大量睡覺來恢複身體,鍾生這個健全人,包攬了這個家所有的家事。


    裴宜這一覺睡得昏天黑地,最後還是被食物的香氣勾醒的,起床倚著門往外探頭一看,外頭天色已經黑了。


    鍾生在院子裏架了個三腳架燒火,架子上的大鍋裏咕嚕咕嚕正冒著熱氣,火堆旁還放著兩個烏漆嗎黑的藥罐子,正散發著令人反胃的味道。


    “起來了。”鍾生頭也不迴,“我煮了肉粥,藥我熬好了,先趁熱喝了。”


    裴宜:“……”誰要喝藥,他才不喝。


    鍾生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麽,又道:“娘已經喝過藥吃過飯去找楊嬸嘮嗑去了,她說你從小不愛喝藥,如果她迴來你還沒喝,那她就要捏鼻子灌了。”


    裴宜:“……”若不是他從小到大沒有過失憶這種情節,他都要懷疑鍾小狗真的是另一個他自己。


    等裴宜坐到火堆邊時,鍾生已經給他把藥涼好了,溫溫的熱度,正好合適入口。


    裴宜端起碗,毫無防備就吸入了一口那堪比陳年兜襠布蘸牛糞的藥味。


    “為什麽這麽難聞?裏麵放大便了?”


    鍾生擼起袖子站起身:“你自己喝還是我喂?”


    裴宜莫名從他身上看到了上輩子他主治醫生的影子,可上輩子藥再難吃那也是西藥,苦是一時的,中藥喝一口餘味繞梁三日,這誰受得了。


    鍾生見狀,作勢欲搶碗。


    裴宜:!!!危!


    他再顧不了許多,抓著碗閉眼咕嚕咕嚕一鼓作氣全咽了下去。


    把藥全吞了咽下去那一瞬間,他仿佛看見了他素未蒙麵的太奶。


    “嘔!”


    鍾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伸手捏住了他的嘴。


    裴宜:“嗯嗯嗯嗯嗯嗯!”混蛋麻痹狗賊去你媽的!!!


    確認裴宜喝下去了,鍾生鬆開手,略有些心虛地道:“餓了吧,我給你盛粥。”


    裴宜剛被他暗算了一把,心裏正氣著,剛喝下的藥汁從嘴巴直苦到五髒六腑,哪裏還吃的下。


    恰巧一陣風吹進來,大米的軟糯與肉的甜香撲麵而來……


    裴宜:“……”也不是不可以先吃飽再生氣。


    半小時後,一頓飯喝下兩碗粥的裴宜一抹嘴,暗暗心想:看在鍾生飯做的好吃的份上,他也不是不可以和他和平相處的,而且這個大高個還勤快,跟個田螺姑娘似的,以後家裏的活就都歸他了。


    半夜,看似熟睡的鍾生悄然睜開眼,手指尖一縷電弧突然出現飛速衝出屋頂。


    “轟隆”


    外頭有雷聲驟然炸響,村裏狗叫聲疊起,絕大多數的村民都被吵醒,急忙摸黑起床檢查門窗是否關緊,提著心擔心待會若是下大雨,家裏是否會到處漏水。


    托鍾生加在碗裏的迷藥的福,裴宜睡的比豬崽子還沉。


    一片黑暗的房間裏,柔和的白光照亮了裴宜平靜的睡顏。


    那白光來自鍾生的指尖,細碎的光如一粒粒微小的塵埃,悄無聲息地順著鍾生搭在裴宜手腕的手指進入裴宜的身體內。


    第8章 策反李威


    策反李威


    怕裴宜發現異常,鍾生隻持續了短短幾秒就收了手。


    坐在床邊,鍾生伸手扣住了裴宜細瘦的手腕。


    指腹下裴宜的脈搏虛弱的跳動著,鍾生不懂中醫把脈,卻也知道這絕不是健康的人的脈象。


    如此卻也正好,他的光明係異能,側重點在於驅散所有負麵狀態,卻也屬於修複異能的一種,活死人做不到,肉白骨不在話下。若是被人發現,他雖不怕麻煩,卻也不耐煩應付人類的惡意算計。


    要知道,任何一個九級異能大圓滿的異能者,其血肉都蘊含著極其強大的生命力,也是另類的唐僧肉,普通人吃一口延年益壽,吃一頓長命百歲。若他這個真正的大秘密被人發現,他將舉世皆敵。


    再對裴宜有好感,鍾生也不至於昏了頭腦。


    裴宜穿來的第三天清早,那個與鍾小狗私定終身的男人,終於找上門來了。


    鍾小狗的記憶裏,那個男人千般好萬般好,那是他無盡壓抑的日子裏,出現的唯一的光,世界上所有美好的詞匯,都能放到男人身上。


    可在沒有戴濾鏡的裴宜眼裏,那不過十分普通的,精於算計的……一個男的。


    那男人看著二十來歲,一身青色衣袍,腳步飄忽、眼下青黑,一雙遺傳了那位管事的倒三角眼少了一分精明,多了一分愚鈍。


    男人甚至不敢在白天出現在鍾家村,而是挑了太陽剛升起,村民們還都在家裏沒出門的時間段。


    鍾母一聽說那人來了,當即就氣得想喊鍾生把人趕走,裴宜出言攔下,特意坐著輪椅,讓鍾生將他推到了大門口,兩人隔著一道院門說話。


    男人名叫李威,目前在漁場當個監督工人幹活的小管事,見到裴宜,男人臉上露出幾分欣喜,上前一步就想握住裴宜的手。


    裴宜清清楚楚的看見了男人上前時,眼裏沒藏好的嫌惡,當即抬了抬手,避開了他的觸碰。


    “李威,我想你爹已經和你說的很清楚了,我與你,沒有可能。”


    “怎麽就沒有可能了?”李威皺起眉,“我們說好了的,等你成年了,咱們就去官府結契,當一輩子的契兄弟,我爹願意給我娶妻是他的事,我也隻會給他一個孫子繼承香火,我是站在你這邊的啊!”


    裴宜耳尖的聽到了房裏鍾母氣得拍桌的聲音,他當做沒聽見,冷聲道:“你從未和我說過日後會和女子成婚!”


    他這話聽在李威耳裏,那就是在因為他要娶女人吃醋,李威當即豎起兩根手指,對天發誓道:“那我不要娶妻了,我和你兩個人過一輩子!好乖乖,你就別生我氣了,成嗎?”


    裴宜心頭閃過一縷疑惑,李威分明是青樓妓館去多了,腎虧造成的氣虛之相,他分明對鍾小狗沒有半分真心,為何連不成親的誓言都敢發出來?


    莫非,從一開始李威接近鍾小狗,就是帶著目的的?


    鍾小狗這個人,裴宜拎起來抖三抖,都找不見能被李威視為重要的存在,想不通就不想,裴宜迴頭看向院內,對鍾生道:“把他綁了,我有話要問。”


    李威哪裏想得到“鍾小狗”是這麽想一出是一出的性格,原本還以為裴宜是開玩笑,可轉眼就見一個高大男人氣勢洶洶走出來,李威臉色一變,轉身就想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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