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荔愣住。


    自己的確把她的工作搞得一塌糊塗。


    花姐現在不願意見她,也是情理之中。


    範辰麟歎口氣。


    見她似乎自己想通了,伸出手:“走吧。”


    薑荔咬緊下唇,倔強地拍開他的手。


    “我走可以,但我還是想見一見花姐。”


    安保冷冰冰迴道:“不好意思,你見不了。”


    這時候,從門裏衝出來一堆安保,各個虎視眈眈地瞪著她。


    薑荔隻好退到範辰麟身邊,在他拉扯下,腳步趔趄地走迴了大街上。


    “別人的閑事你倒是很愛管。”


    範辰麟停下腳步,氣唿唿地講。


    這樣的深夜,空氣像鐵一樣冷而沉重。


    剛說完,便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薑荔有些不服,但見他感冒一般,又連著打了幾個噴嚏,鼻子都紅了一點,嘀咕道:“那我現在管你的閑事,你說好不好?”


    “哦?怎麽管…阿嚏!”


    一個噴嚏就讓他的高冷大破防。


    薑荔看著他轉身找紙巾擦鼻子的手足無措,未免動容:“那你在這裏等著,不許跑。”


    “你去哪裏?”


    “前麵有個便利店…”


    薑荔邊說邊跑去前方轉角。


    那兒有一處燈光通明的店鋪。


    她還記得是在這裏碰到花姐。


    便利店沒什麽顧客,隻有櫃台在忙東忙西。


    薑荔彎著腰在貨架下層找到不起眼的手帕紙。


    剛伸手,就與另一隻白皙皮膚上帶著淤青的手撞了個正著。


    她忙讓開:“不好意思…你是?”


    眼前長發女人戴著一副巨大的墨鏡,遮住半張臉。


    但她濃密的長發和身上的緊身裙仍舊讓她記起這是花姐。


    花姐撇開臉不讓她瞧見:“你認錯人了…認錯人了…”


    她慌裏慌張,轉身逃走了。


    薑荔追她一路到門口,店員也追上來,攔住她:“這位小姐你還沒付錢!”


    “我不要了!我不要了!”


    花姐驚恐慌張地推開店員,自己也向後跌倒。


    手裏攥著的商品掉了一地。


    薑荔趕緊扶她起來,並從口袋裏掏出幾張紙幣遞給店員:“不用找了。”


    她快速收拾起一地的淩亂,帶著花姐匆匆走出便利店,躲到旁邊路燈照不到的角落裏。


    花姐下巴都低進鎖骨,不斷用手扶著墨鏡,不讓人看見她的臉。


    “謝謝你…這些東西你放這兒…”


    薑荔拆開一包手帕紙,遞過去一張:“你手沾了不少灰。”


    花姐不吭聲,但還是接過去,麻木地摁到手臂上。


    皮膚有些擦傷,薑荔旋開一瓶礦泉水淋在她的傷口,並且用創可貼仔細貼好。


    傷口處理好了,但是借著便利店的燈光,她依稀看見她手?臂上還有斑斑點點的淤青。


    “有人打你?是那個謝總嗎?”


    薑荔有些生氣。


    花姐聽了忙擺手:“不是的不是的,不是她…”


    她說著,跟觸電似的轉身往不遠處的會所後門走:“今晚謝謝你,我要迴去工作了,你也趕緊走吧!”


    “你等等…”


    薑荔叫不住她,很快門關上,不見了花姐的蹤影。


    她抱上幫花姐買的一堆東西,悻悻地迴到原地。


    範辰麟等在路邊,不時看看手表,見她終於來了,鬆了口氣:“你過去了五分鍾,為什麽沒有給我電話?”


    “五分鍾不見就一定要向你匯報嗎?”


    薑荔說著,踮起腳尖,把手裏的東西交給他。


    他雙手輕鬆接住。


    “還有這個…”


    薑荔空出雙手後,拿出剛才打開的手帕紙,抽出一張來,舉到他麵前:“頭低下來…對對,就是這個位置。”


    範辰麟矮下一大截身子,才契合她用手帕紙擦擦鼻子。


    “你今晚出來穿這麽少,又要感冒了。”


    “你說走就走,我肯定要抓你迴去。以後沒有我的允許,你不許跑,聽到了沒有?”


    “切,小氣鬼!”


    薑荔與他邊怨叨,邊並肩往迴走。


    昏黃的路燈下,隻有她和他的影子在地上歪歪斜斜。


    偶爾有汽車飛馳而過,帶起一陣陣冷風到身上。


    她縮起肩膀靠到他身上:“你別動,我躲會兒風。”


    範辰麟果真不走,轉身抱住她:“說實話,剛才這麽久,幹什麽去了?”


    他又提到這個問題。


    薑荔一想到花姐的狼狽,於心不忍:“我看見花姐了,她身上都是傷,還戴了墨鏡…”


    “我昨晚就和你說過,這個女人現在深陷泥潭,你非要大發慈悲來拯救她。”


    “我覺得我可以救她出來。”


    薑荔抬起頭,依舊那麽倔強。


    範辰麟看著她清澈眼神中的堅定,心想這家夥是不撞南牆不迴頭。


    或者,是她對花姐這類人到底是個什麽境遇完全沒有概念。


    “在我剛認識你的時候,你也總是想證明自己是對的。”


    “後來呢?有沒有證明我是對的?”


    薑荔眨著忽閃忽閃的大眼睛,好奇地望著他。


    範辰麟扭頭就走:“你迴家才能告訴你。”


    “小氣鬼!你…你等等我!”


    薑荔跺腳,趕緊追著他詢問。


    兩人一前一後在無人的深夜街道上越走越遠。


    從便利店樓上的高層玻璃裏,一個瘦削的人影在窗前看著他們。


    她雙手緊緊捏成拳頭。


    說不上是嫉妒還是憎恨。


    今夜看到這個女人天真愚蠢到想要拯救花姐,而且在她身後,還時時刻刻有人守護殿後。


    這一點,讓她渾身被蟲蟻啃咬一般難受!


    謝玉衍雙拳捏得愈發緊。


    指骨的皮膚都露出了陣陣青白色。


    她並不想承認這個女人是自己的親姐姐。


    明明都是落魄家族的遺孀。


    憑什麽她薑荔從小到大都能有人寵愛嗬護?


    以前是那個話也不怎麽說,隻會種花種草的禿頂死胖子。


    連她幾百塊錢的學費都拿不出來,卻還是過得開開心心!


    現在又是這個幾乎站在星城頂端的男人。


    本來應該屬於她謝玉衍的偏愛,全都被這個女人搶走了!


    謝玉衍轉身,冷漠的臉上隻有無情的冰冷。


    她看著跌坐在地上,瑟瑟發抖的花姐講道:“你不想被你男人再打成殘廢,我可以幫你搞定他,還有你的小孩以後在星城上學也不是問題。”


    花姐猛地抬頭:“謝總你說,你讓我做什麽都可以!”


    “你去接近薑荔,然後…”


    謝玉衍說著,拿手在脖子上比劃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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