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怎麽在這裏!”薑荔拚命迴想昨晚,忽然想起一些畫麵。


    她拍腦袋,原來不是做夢!


    範辰麟唿出一道長長的倦氣,推開被子坐起來,他頭發淩亂,但衣衫完整,抬起自己的手握了握五指。


    “你這是什麽意思?”薑荔臉紅,捂緊被子到胸前。


    範辰麟有些起床氣,煙嗓沙啞低語:“你抓疼我的手了。”


    他一提醒,她低頭看看自己的手,想起似乎昨晚是有拉著他,讓他不要走的。


    她不好意思極了,笑容頓時尷尬:“要不,我給你揉一下手?”


    他歎口氣,掀迴被子又埋進被窩裏。


    等到薑荔洗漱完迴到房間換衣服,床上已空空如也。


    她整理床鋪,他身上的味道淡淡氤氳在枕邊,勾起她腦海裏迴放更多昨晚的畫麵。


    “薑小姐,早餐準備好了,快下來吧。”管家來敲門。


    她趕緊簡單拉扯平被子,換好衣服匆匆下樓。


    範辰麟又是衣冠楚楚的當家人模樣,坐在主位,邊吃早餐,邊看晨間新聞。


    看到她在對麵落座,也平淡如往常,漫不經心地問她昨晚到底什麽事要等到這麽晚。


    “我昨天在工地現場發現一個問題。”薑荔把情況仔細複述一遍。


    範辰麟聽完無感:“常有的事,不要緊張。”


    “可那是人家村民的祖墳,強拆不太好吧?”


    “好不好你不用關心,你要知道如果因為這件事項目停工,哪怕隻是一天,賠的錢也是個天文數字。”他有些冷漠,心思似乎也不在這個問題上。


    薑荔還是覺得不妥,抓起三明治咬在嘴裏,拿包飛快奔去項目工地。


    果然還在路上時,項目同事來電話,出事了。


    車還未停穩,薑荔便跳到黃泥地,拔腿往前邊起衝突的人群跑。


    她推開持棍亂戳的同事,又攔下拿著魚叉鐵鍬的村民,在中間尖聲喊道:“你們住手啊!”


    兩邊突然停息,詫異地盯著她。


    村民們派了一個代表來談判,極力瞪著眼睛,氣勢十足:“你們的人昨晚連夜拆了我們圍的鐵皮,還要強拆我們祖墳,我們和你們公司投訴過了,那個山頭是我們村的地,不屬於你們!”


    薑荔頭疼:“要不我和公司溝通下,給你們另外找個地方遷墳?”


    “不行!”


    遭到拒絕,她也無從著手這事,似乎是死結一般令人頭疼。


    這時同事喊她:“荔姐,姓謝的那個女人來了。”


    謝玉衍氣勢洶洶地趕過來,一雙細跟高跟鞋,硬是在黃泥地上走出了水泥地的平穩。


    “我早就告訴過你們這些刁民,這地是我們蕭世集團買下來的,山頭也畫在圖紙裏,清清楚楚,不要再來找事了!”謝玉衍對他們指指點點,恨不得摁頭解恨。


    村民氣極了,罵罵咧咧逼近她,咬牙說著要把她抓迴去祭天。


    謝玉衍後退一步,氣勢弱了點,餘光瞥到薑荔,氣焰又漲起來:“怎麽?想對我動手啊?來呀!”


    薑荔驚她如此囂張,趕緊拉她後退幾步,壓著嗓子講:“你不是吧,敢惹地頭蛇!”


    謝玉衍抽空對她從瞪眼怒目裏擠出笑容:“這不是有你在嘛,你身手這麽好。”


    “我打不過的!”


    謝玉衍震驚地看向她,兩人互相對視幾秒,默契地扭頭轉身,拔腿邊跑邊喊:“快逃啊!”


    同事們也紛紛扔掉木棍,一個個超越她們,躲到了項目部裏。


    謝玉衍的高跟鞋卡在半路走不動,眼看就要被憤怒的村民抓住,薑荔一個迴旋踢,嚇得幾個男人紛紛往後退開幾步。


    謝玉衍終於拔出鞋跟,自顧自往前跑:“荔荔你殿後,我先跑了!”


    “哼,你那朋友跑得比兔子還快。”村民大叔不屑。


    薑荔無奈,歎口氣:“大哥你們抓我迴去祭天也沒用。”


    “先跟我們走。”


    薑荔被載到村裏的祠堂,一進門,兩邊站滿的老老少少都注視著她的臉。


    她有些社恐,不再往兩邊亂瞄,抬頭一看,深庭重門的祠堂裏,站了幾個穿polo衫、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


    對話幾旬,她尷尬又無力,手裏隻拽了一個破背包,沒有任何錢權傍身解決這個問題。


    “各位大哥,我薑荔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就在星城長翎控股大樓上班,這件事我會積極協調,不會逃跑。”薑荔下定決心,要插手這個疑難雜症。


    有人聽完笑意微揚又無奈:“我們知道你一個小姑娘是沒有任何辦法,但你願意站出來,我們就願意相信你。”


    下午密雲滾滾,一點一滴的雨水落到幹淨的星城街道,落到薑荔的肩膀。


    她朝身後的村民指一下最高層:“我就在那裏上班,逃不了。”


    各位大叔大爺說說笑笑與她到公司會議室坐等,半個小時後,謝玉衍頂著一身水汽,滿是抱怨地撞進會議室。


    她朝薑荔齜牙咧嘴地嘶聲:“你怎麽把他們帶過來了?”


    薑荔等她落座在旁,輕聲講:“不來這裏,那去你蕭世集團的辦公室?”


    謝玉衍往她腿上擰,她避開清清嗓子,講道:“我有個提議,山頭仍舊算在地皮裏,但是不拆祖墳,設一個圍蔽區,後期要下葬,就換到別的山頭。”


    村民互相點點頭,謝玉衍一臉浪費時間的表情,但眼睛滴溜溜瞅到這群“刁民”居然很滿意,忽然也笑起來:“這個提議好,但我要加個條件,後期營收歸蕭世集團流水管理,我覺得這件事就可以成。”


    薑荔聽不懂什麽意思,有個大叔提醒她:“她說你們的錢以後全部進她公司的賬。”


    薑荔心想這怎麽可行,但是看到謝玉衍對此頗感興趣,又想起範辰麟說的,這個項目就是為了她而誕生,因此隻能拍板:“行吧,營收走你們公司的流水,但是分紅…”


    “分紅不按占股比,三七分,長翎控股三,蕭世集團七。”


    “行!”


    村民滿意地走了,經過走廊時,與剛剛迴公司的範辰麟擦肩而過。


    他看一眼,伸手攔住送客的薑荔:“這些是星光村的人?”


    她點頭。


    範辰麟無奈,與她講:“等會兒到我辦公室。”


    薑荔送完行,到他辦公室探頭探腦。


    範辰麟坐在椅子裏沉思,聽到她敲門的動靜,迴過神:“玉衍剛才和我說了你的情況。”


    “你說過這個項目要辦到讓她滿意為止嘛,所以我就…”


    他拿起桌上新改的項目書,啪地扔迴去:“你不能總是無條件地放任她亂來,你做了這麽多,她有和你說過一句感謝嗎?”


    “忘記了。”薑荔不想去思考這個問題,她雖然也恨自己怎麽對謝玉衍就是縱容,完全沒有理由,仿佛天生的情結。


    範辰麟臉色陰冷,沉聲講:“接下去不用你接手這個項目了,剩下的我會去搞定。”


    “好…”薑荔一開口就哽咽,她趕緊捂住嘴,飛快逃出辦公室。


    晚上她晚飯都沒吃,躲在房間裏不出來。


    不知道為什麽這麽傷心,明明是很小的一件事,但戳在她心窩上似的。


    咚咚。


    有人敲門。


    薑荔抽泣著問是誰,那人不迴答,她抹著眼淚打開門,範辰麟猶猶豫豫地遞過來一個麵包:“下午去了趟星光村,村民讓我帶給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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